那一年秋天,我外婆将一个神像交到我手里,然后我就遇见了宁无劫,那个不会说话,只会傻笑的孩子,他稚嫩的脸蛋圆圆的,像极了年华里的福神童子。
从江怀所讲述的时间,以及照片的佐证可以确认,司意正是在那一年的秋天出了车祸后一直昏迷不醒,他被送到半月疗养院躺了两个月后,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从时间上推算,无劫在大火中消失的时间,和司意从疗养院里醒来的时间很接近。
我心里就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就是无劫是外婆交给我的那尊神像,所化出的肉身,所以外婆临走前,让我千万不要打开那神像,仿佛打开那神像,就会发生什么可怕或者意外之事。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便是那个人贩子将神像拿出来,丢出了车窗外,紧接着,宁无劫出现在偏僻的土路上,没多久两个人贩子相继惨死。
而被外婆指定让我去寻找的宁爷爷,也在那时候来到了黄岩村,他告诉村民,无劫是他的孙子,但是宁爷爷对无劫的态度,却怎么都不像是对待晚辈,反而更像是对一个很尊敬的尊长。
现在我基本可以确认的是,无劫不可能是爷爷的孙子,因为爷爷的独子在三十八年前就去世了!
显然,对于无劫的身份,我外婆和爷爷都在极力隐藏,也是那之后不久,无劫就在大火中消失。
我的梦里,他走向了一片圣洁的光之中……
司意的出生充满了各种怪力之事,他会是我的无劫吗?
我又想到了刚刚道别前,他说的那句奇怪的话。
也许,一切早有安排。
这个新年,与往年不同。
姜家很热闹,城中无数达官贵人选择在这个时间来拜年,姜老爷子偶尔见,偶尔不见,我看了,不见的那些人大多求财,而见的那些人无所求。
世人都赞道门老仙道骨仙风,悲悯世人,而我却知道,老头子城府之神,步步为营。
这期间,我除了去城外观里拜三清外,也没去过别的地方,到了大年初一这天,按照这地方的风俗,初一是不出门的。
初一出门,外伤风,不吉利。
可初一这天,我却偏偏接到了齐凡的电话,说阳浦古镇古树凶案有线索了,前一天与死者在一起的其中一个人找到了,人在刑侦二队里。
接到这通电话时,我正坐在姜老爷子对面喝茶呢,我特意起身走到外面院子里,问齐队长:“既然人找到了,问出重要线索没?”
齐队长在电话那头语气明显有些奇怪,他说:“事情有点复杂,你和小姜亲自过来一趟吧!”
挂了电话,我便进去与姜老爷子商量,他向来对帮有关部门办事这件事非常支持,所以立即叫姜宗玉陪我跑一趟,出门前,他还给我们一人画了一张符,嘴里念着:“祖师爷保佑,新的一年,修行顺顺利利,化凶为吉。”
我和姜宗玉不久就通过齐队长发来的定位,到了刑侦三队办公大楼,齐队长是被三队的马队长申请过来协助办案的,他到门口接到我们,只见他穿着他那件皮夹克,紧皱着眉头,显然是在对案情的掌控上,遇见了不小的问题。
穿过刑侦队外面的大厅,来到专门审问关押嫌疑人的区域,马队长以及他们队里的其他几位同事已经在了,他们看到我们过来,也迎了过来。
相比较上次被当嫌疑人,我们这次的待遇明显有了改变。
“马队,人我给你请来了!”齐队长客气地说。
马队轻咳了一下,也没客套说其他的,他和他队员的神情与齐队长的差不多,他向我们介绍道:“死者的身份我们已经查到了,名叫张勇,26岁,河东省江县人,那天与他一起的两个人也都是江县人,一个叫许波,一个叫陈易峰,他们那天开的车为套牌车,里面那个是许波,我们在辽市抓到的,陈易峰目前下落不明。”
说着,他已经带着我们走到了审讯室外面,审讯室与外面隔着一面单向玻璃,外面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景象,里面却什么都看不到。
透过那单向玻璃往里看,叫许波的男人还穿着那天我们遇见时,他穿的黑色衬衣,趴在审讯室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我问马队长:“你们找到他以后,他没穿别的外套吗?”
马队长说:“对,大冷天儿就穿这么一件衬衣,手上全是冻疮。”
那天这人手上还没有这些冻疮,而那天他们的车被逼停,他是直接从车上下来,没穿外套很正常,但是他怎么会在逃亡的这么多天内,只穿这么一件衬衫呢?
“他为什么两只手都被锁着?”一般不是只锁一只手就行了吗?
马队长看了我一眼,我却从他这个老刑警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惶然,他对我说:“我们找到他时,他攻击了我们一个同事,同事现在重伤,还在医院重症里面。”
我皱了皱眉头,我们和这几个人都交过手,不过是些江湖路数,竟然让他重伤了一个JC?
“那你们现在审讯出什么有用线索了没?人是不是他杀的?”姜宗玉忍不住直奔主题了!
马队长回答:“昨天到现在,我们什么都还没问不出来!”
“你们这也太没效率了吧?”姜宗玉十分不给面子的吐槽道。
齐队长却帮马队长他们说话道:“小姜啊,如果是别的嫌疑人,我们肯定怎么都审讯出一点有用的东西了,但是里面这个……”
他话没说完,里面趴在桌子上的许波突然抬起了头,一看到他满脸是伤的脸,我吓得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姜宗玉十分不解地看着我。
我指着审讯室里的那个人说:“他不是那个人!”
我话才刚说完,里面的男人突然怒睁着眼,疯狂地摇晃面前的桌子。。
在他剧烈摇晃了数次后,本来固定在地面上的审讯桌竟松动K开来,他便拖着金属桌子冲到单向镜前,用头猛烈撞击镜面。
“碰——碰——碰——”他撞得镜面上,全是他的血,他才停下来,正对着我方向咧嘴笑时,露出一口瘆人的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