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酒楼,姜堰倚窗而坐,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目光专注的盯着对面的一处府邸。
不消一会,大门打开,一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此男子约摸二十五六岁,雅致青衫衬得身材修长,儒雅之气浓郁,眉眼清隽,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浅笑,端的是温润如玉,不过细看之下,那眉眼之间还是有着淡淡的疏离冷冽。
“安子渊!”
姜堰出现在他的身后。
男子回头,看到她嘴角的笑立马就隐了去,但很快就又浮起,甚至较之前更加的浓郁,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中都带上了几分。
“这位公子,在下认识你吗?”
以前在军营里,原主经常跟他一起溜出去喝酒,不被人发现的方法也是女扮男装,将脸涂黑,所以他是在故意装不认识。
姜堰走过去,一拳头锤在了他的胸口。
“安子渊,别给老子装。”
这一声爷,仿佛一道催化剂,将安子渊那三分淡漠,三分虚伪,四分讥讽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酒楼包厢。
两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自三年前,姜堰嫁给了南宫浩,为了让他安心,主动跟军营里所有的部将兄弟斩断了联系,专心做他的妻子。
安子渊曾是姜堰的军师,人称赛狐狸,当初极力的反对她跟南宫浩在一起,甚至不惜刀剑相见,但依然无法阻拦。
在姜堰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刻,安子渊也离开军营,成了兵部侍郎。
两人足足三年未见,再见,恍然如梦。
“皇后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怎么出来了?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那可真让人受宠若惊!”
安子渊靠在椅背上,环抱着双臂,斜着眼睛看姜堰,说话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
这家伙的嘴有多损,姜堰透过原主的记忆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她不气也不恼,跟他好声好气的说。
“冷宫的墙可困不住我,赛狐狸,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这个外号还是原主给他起的,所以很轻易的就勾起曾经军营中的点点滴滴的回忆。
一个战场杀敌,一个出谋划策,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让姜家军名震四海,尤其是在大败匈奴,还有北凉后,其名头就足以让敌人闻风丧胆,当然这一切都在姜堰嫁给南宫浩后终止了。
“呵……”
安子渊嗤笑一声,脸上有些许的悲戚伤心,还有不甘怨恨,那双眸子都微微泛了红。
“看来皇后娘娘死过一次,变得不太一样了。”
“赛狐狸,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南宫浩不是良人,他对我只有欺骗利用,根本没有任何的情意,死而复生之后,我全都想明白了,当初我就应该听你的话,不该如飞蛾扑火般,把一腔痴心都倾注在南宫浩的身上……”
知道安子渊是嘴硬心软,姜堰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
“……”
安子渊不说话,甚至将头扭到了一边,看样子心里还是无法谅解,哪怕在得到姜堰的自戕的死讯后,他独自一人喝了一整夜的烈酒。
“赛狐狸……”
姜堰拉住了安子渊的衣袖,苦笑一声后,喃喃道
“在这个世上,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了,你若是不肯理我,那我便真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安子渊依然没有动,不过余光却是落在了那只紧抓着他衣袖的手上。
还记得有一次战役,姜堰忘记了穷寇莫追,掉入敌人设置的陷阱,安子渊带人去救援,就看到她满身鲜血站在一堆尸体中,用手中的长刀稳着身子。
满身的凛然杀气,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化成了浅浅的笑意。
“赛狐狸,老子就知道你会找来的。”
那时,她也是这样抓着他的衣袖,倒在了他的怀里。
故作的冷硬在慢慢的土崩瓦解,安子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而后跳起来指着姜堰的鼻子大骂。
“别给老子在这里装可怜,什么就只剩下老子一个亲人了,李军医不是吗?黑副将不是吗?还有徐参将呢?你个没良心的,难不成都把他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