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可以说了,找我是何事。”华容开门见山。想来是一件重大的事,否则不会支开杜若。
叶东篱心照不宣,声音压低说着。
华容闻言,心中的不安如云积聚,脸色渐渐阴沉。
“你确定没有看错?”若无百分之百的把握,她实难相信。
叶东篱正色道:“如此大事,若非确定,小的不会告诉大小姐。”
华容神色凝重,良久,叹了口气:“我自是信你。谢谢你,叶管家。”
又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这件事,我爹可知道?”
“兹事体大,涉及到大小姐,因而尚未告诉老爷。”叶东篱据实已告,如果不然,此时来绛珠轩的便是华疏了。
“谢谢你。”华容轻声道,“你按实同我爹说吧,毕竟你是华府的管家。”
叶东篱点头,没有等到杜若的茶,便先离去了。
夜晚已临,树影婆娑,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繁霜。”华容忽然想起了冀清阳的药,同时想起华疏的话,便交代繁霜将她带来的药细细包好,明日让人送到宫中的御医院。
毕竟是皇子用药,宫中不比宫外,凡事还是依规矩办为好。
繁霜应了一声。
华容点头,又交代道:“只是,不要提大盈。”
繁霜自是应下,这其中关系她懂。
“不知道御医院是否会用这药。若是不用,他的伤便又要反复了。”华容心中叹道,这终究是她欠下的。
“你可是答应过,每日为本王熬药,直至伤愈的。怎么,这么快就要食言了?将药交给御医,可不算啊。”
正失神间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一下挑动了华容的心弦。猛然回头间,差点撞了上去。
冀清阳正站在她的身旁,他鬓角微乱,纵然是晚上,仍掩饰不了眼底的欢喜。
“你怎么来了?”华容惊道,一时忘了行礼。刚一想到他,他就来了,竟如此巧。
一旁的杜若繁霜顿时惊慌失措,连忙行礼。见华容不动,连忙小声提醒。
冀清阳抬手,让她们起身,随即吩咐退下。
“今日的药还没喝,我自然要来。”冀清阳简单地答道,又见她仍没回过神,便玩笑道:“怎么?这地方我来不了?”
华容望望他身后,什么人都没带,疑道:“你就一个人过来的?”
冀清阳“嗯”了一声,“有何不妥?”
华容“哦”了一声,说道“没什么不妥。”又问道:“你见我爹了吗?”
冀清阳摇头,反问道:“来你这里,一定要通过你爹吗?”
见他神色颇有些不屑,不觉好笑,便回怼道:“能直接回答的问题,你一定要反问吗?”
冀清阳皱眉,又摇摇头,还是笑了:“是我不好。今日父皇交代了一些事情,紧赶慢赶刚才才做完。不然,会早一些过来。”
华容抿嘴笑,她又没问他。放下书,跑去屋内端出一个瓷罐,一个青花瓷碗,放到树下的石桌上,随即熟练地倒了一碗。
熟悉的味道,冀清阳笑道:“你已经熬好了?”
华容没看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因而只是将药碗推到他面前,淡淡道:“不过我这里可没什么红果子黄果子,三皇子若是嫌苦,还是别喝了。”
冀清阳打量着她,她口中说的酸酸的话,脸上表情也不自然。瞧她如此,不禁叹了口气:“我不过是玩笑的,你竟记得这么清楚。”
“你是说我小气了?”女子秀美微蹙,嘴角一撇,明显不悦了。
他连忙道:“没有。”又笑道:“你对我的话记得如此清楚,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认为你小气?”
他四周看了看,径自找到一把竹椅子坐了下去,呷了一口药,笑了。
“你笑什么?”华容诧异道。
看了她一眼,低头道:“不知道为什么,喝着你给我熬的药,心中暖暖的。”
华容愕然,很没脑地说了一句:“药一直在炉子上,那么热,能不暖吗?或者应该是烫才对。”
听着她大煞风景的话,冀清阳如鲠在喉,他有些怀疑眼前这个话题终结者真的是当日那个天上客中才思敏捷、举座皆惊的华大小姐吗?
“你怎么了?药的味道不对吗?”华容见他脸色异样,有些怀疑是不是药配错了,毕竟昨日他很快就将药喝完了,而近日却如此磨磨蹭蹭,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
冀清阳回过神来,说了句“没有。”
华容却不信,冀清阳不似苏易南,他内敛、心深,也许怕伤了她自尊心才不言明。因而将药拿过来细细闻了闻。
奇怪,是没有问题啊。
莫非是他哪里不舒服,又或者旧伤复发?
想到这里,华容有些紧张。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感受着温度。
冀清阳明显没有料到她有如此举动,她的眼中带着关切,动作很是轻柔,一时紧张得动也不敢动,心跳也跟着加快。
体温没问题。华容自然而然将手搭上冀清阳的脉。正好前段时间白果也送了她一本关于脉象的书,正好实践一番。
只是这一把,不得了!
华容吓得花容失色,他脉象急促,脸色发红,难道病情恶化了?
冀清阳见她惊慌的样子,不明所以,刚要发问,被华容一瞪,顿时不敢说话了。
“我让人送你回宫吧,你的病目前我治不了。”华容倒也直白,她学艺不精,可不敢误人性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三皇子。
冀清阳纳闷,他并不觉得自己有性命之危,便道:“你怎么了?为何如此说?”
华容急道:“你脉搏如此急促,定是病情有变,要赶紧回宫去找御医。”
“可是我并没有任何不舒服啊。”冀清阳又道。
“等到你有任何不舒服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好了,别说了,赶紧走。现在就走。”华容将他一把拉起来,边说边要往外推。
冀清阳拉住她,站定了。
“怎么还不走?”
“你放心,我没事。”冀清阳安慰道,反而端起药一饮而尽。
“可是你脉象急促,这种事可大可小的你知道吗?”
不同于她的紧张,冀清阳放下药碗,低头拉着她的手。
华容一愣,心道这人真是的,这个时候还不担心自己的性命,真有闲心。
一挣,挣不开。
二挣,还是挣不开。
再抬头,眼前的少年正深情地望着自己。
“你……”
不待她说完,他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华容明显感觉得到他的心跳。
急促!
“现在你知道为何会脉象急促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跟着轻轻叹了口气:“从未有女子如此对我。我,也从未如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