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罗衣说的含蓄, 大抵的意思身为男人的多隆又岂会不懂?
“好个完颜皓祯,这笔账, 且记下了——”
阴狠之至的声音, 酷烈得令人打从心底发颤,晓是罗衣向来胆大妄为惯了, 都忍不住背脊生寒。她知道这男人并不如外表的纨绔无能,反而将心思藏得很深很深的两面派,十足是个满腹墨水的腹黑份子, 若可以,相信罗衣绝对不会想知道这男人可以残酷到什么程度。
无论心里怎样的不平静,表面上他都可以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不是真正理解他真面目的人还真会被那副刻意经营出来的表相给骗了。
“喂, 很不卫生耶!”
手心痒痒的,罗衣满脸不自在的抽回手, 脸蛋很不争气的红了一遍, 颇为不习惯这男人刚才摆出来的柔情。他可以是邪气的、猥琐的、可恶的、纨绔的、黑心肠的,却不应该是这般的温情, 害她的心很不争气的漏跳了几拍。
“有什么关系, 反正都是衣衣。”轻佻的声音是再包容不过的理所当然, 很满意于怀里的女人此刻难得的小女儿娇态, 实在是让男人欣喜啊。
其实单就白吟霜的外表而言,实在是个很柔弱似水的江南温软女子, 似乎梨花带雨的模样更能激发男人天生的保护欲, 只可惜, 某女天性倔强顽强,恶女一枚,从来不懂得何谓软弱,比较崇尚直来直往的暴力,白吟霜好好的皮相就这么被她给糟蹋了。
所以,难得看到恶女娇羞无措的一面,倒真让男人给有些把持不住了。
听到多隆厚脸皮的话,罗衣实在是恼啊,不禁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不为所动,朝她皮皮的一笑,然后朝窗外叫了声“唐礼”,在罗衣的石化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掠了进来,昏暗的灯光中,那张脸不是唐礼是谁?不过,却是另一个唐礼,冷峻、严肃、本份。
“主子,这是伤药和绷带。”
唐礼办事很稳妥细心,早已准备好了药,然后如隐形人般又从窗口翻了出去,从此至终看也不看床上姿势暧昧的两人一眼,一脸面瘫的没情绪。此时的唐礼,完全是勤郡王府里的侍卫,不再是罗衣熟悉的那个可以嬉皮笑脸的酒楼小弟了。
很好很多强大,这回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罗衣僵着身体,直到唐礼消失了,仍是那根石化的木头。
“衣衣,真笨呢……”
“胡说,本姑娘哪里笨了?”柳眉倒竖,脱口反驳,某女完全不接受自己硕士研究生的脑袋竟然给人说成笨蛋,简直是侮辱她的智商。尔后一抬首便瞧见多隆执起她的手,开始上药,神色很认真严肃,微垂的眼睑,浓密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乌黑的眼睛。
认真到让她很不习惯。
多隆……
罗衣张了张嘴,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好了!”
熟练的缠好绷带,多隆再缠昵着罗衣一会儿,终于依依不舍的起身。罗衣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扯住他的衣摆,忍住气怒问,“我说贝子爷难道不懂得送佛送到西么?您今儿不会只是纯粹来硕王府夜游的吧?”难道这家伙只是来寻她开心,并不打算将她这可怜的受害者拯救出狼窝的?她可没兴趣和那对神经不正常的伪母子上演什么狗血的对手戏啊,那会让她忍不住想直接废了他们的。
“衣衣今晚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吧,明儿,我一定会亲自到硕王府,风风光光的将你迎回家。”
“诶?”罗衣傻眼了。
什么什么?这男人说什么呀?
风风光光?可能么?这男人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啊?这种事能风风光光的么?先不说那盼女儿盼得魔症了的脑残福晋,再看看那只会咆哮的脑残耗子,恐怕这两人不会让她风风光光离开吧?就不怕闹得满城风雨?她在里面又扮演什么角色,有什么立场?
“就是要闹得满城风雨才好啊~”
满含无辜的声音响起,罗衣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心里的疑惑给说出来了,不过,听见某男完全是兴风作浪的调调,只让她觉得古代好黑暗。
罗衣心情没有随这句话而放松,反而有些紧崩,抿紧了唇直勾勾的盯着他,“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硕王府的人几次三翻同她一介平民百姓过不去,为什么倩柔福晋会将她软禁在这里?他明明查得一清二楚,为什么就不问呢?
多隆低眉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一派无辜无趣,“有什么关系,我只要衣衣罢了。”
一瞬间,怔忡无语。
是感动罢,是复杂罢,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毕竟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她说过,即便是欺骗的也没有。
见她傻愣愣的可爱模样,害得多隆又心痒痒的想她抱在怀里磨蹭一翻了,不过看看天色,该去做别的事了,只得再趁机揩些油过过瘾,方果断的转身离开——依旧是跳窗的,未了,还很尽职的帮她将窗户掩上。
良久,窗外传来了细微的声响,罗衣眨眨眼,从床上跳起冲到窗前,扒拉开窗户,便见月光下,某男一脸阴险的站在不远处,阴森无情的目光漠然的看着倩柔安排来看守她的那两名大块头侍卫很可怜瘫软在地上,唐礼一拳就将两名侍卫揍晕了过去,然后又将之揍醒,如此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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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衣翻了个白眼,很想说拿个无辜的侍卫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但想到自己也一向很小人,和那腹黑男可谓是半斤八两,便觉得自己没立场说什么。
不过,她从来不知道唐礼的武功这么厉害啊,怨不得多隆这厮敢三更半夜夜闯王府,不是胆大包天,而是有这个资本,只要一声令下,可怜的侍卫便可以带着某男飞天遁地打家劫舍去了。
不再看地上受了重创的两名可怜侍卫,身为主子的男人一甩马蹄袖,满脸的森然傲气。
“唐礼。“
“爷!”唐礼退到一旁。
“带路,今儿月色不错,咱们该去会会某个胆大包天的垃圾了。连小爷看上的女人也敢动,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月光在他眯起的乌眸中折射出危险的诡光,平静得似聊天一样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连那张轻浮的笑脸依旧如昔,只有那双蛰伏在黑暗中的乌眸,凶狠的盯着远方的院落。
当人们打从心里不愿意相信的某件事情时,便很快学会了自欺欺人。
完颜皓祯是如此,所以,他最终没有逼问倩柔什么,任由倩柔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己,欲解释无从下手,欲诉不敢。
“额娘,吟霜,是我的妹妹?”皓祯自认为平静的问,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的小心翼翼,甚至是带着颤抖。
只有他心里知道,不管是妹妹或是其他,都足以让他的世界崩溃得一踏涂地。
倩柔看着他,目光是哀伤的、愧疚的、悲痛的,欲言又止,“……不是。”
皓祯突然不想听下去了。如果是过去,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认为该自己知道的,绝对不含糊。可是现在,他能感觉到心底的颤抖,很多种可怕的臆测在他脑海里翻滚不休,可怕得让他甚至不敢去揭开那事实的真相。
所以,他需要倩柔的一句话,“额娘,我是你的儿子么?”
倩柔沉默了好久,久到皓祯的心都冷了,比冬天的雪更让他觉得冰冷,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倩柔最终犹豫的、坚涩的说:“皓祯,你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是王爷寄予了深切厚望的嫡子,是将来要继承硕亲王爷的贝勒。你要相信这点。”说到最后,倩柔终于又是一脸坚定。
只是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么?原来,这才是事实。为什么自己还能这么平静,为什么自己还可以站在这儿与叫了二十年的母亲面对面?若是以往的他,恐怕是早已忍不住的质问甚至是不愿相信吧?然后,会亲自去向所有的人质问,不管后果。
可是,现在的他很清醒,甚至能清醒的计算出这其中的得失。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见不得光的丑陋,公开了,一切就变了。
皓祯松了口气的时候,心里觉得难过。
“……那吟霜算什么呢?额娘口口声声说的话,儿子还记得……”
“不……吟霜,我的吟霜。”倩柔的心乱了,“我不知道,但是,我好不容易盼到了她,我……我想留下她。皓祯皓祯,你一定要帮帮额娘啊,我……”
“额娘,你放心吧,儿子会帮你的。”皓祯忍住身体的痛,说着保证的话,然后将倩柔送了出去。
罗衣的那一踢有多狠,没有人知道,但皓祯确确是在所有的事情止息后,只能由小寇子揣扶回书房躺着,脸色灰败,似乎微微一动,身下的某个部位便是一股子钻心的疼。
“杏儿,为什么?”
沙哑的声音,痛心疾首。
被人秘密唤来的杏儿原本揣着一颗惶惶的心,在看到歪在床上病怏怏的皓祯时,心安定下来,垂首跪在床前不说话。
皓祯面上的肌肉一抽,看着杏儿的目光里尽是阴郁,“杏儿,别让我问第三遍。”语气的转变,显示这男人心态的几翻转变。
“爷,奴婢……不愿见爷被那女人给生生毁去,只要与那女人扯上,爷哪次不是受伤就是遭遇到不好的事情?那女人不该存在的,奴婢……”
“住口!你懂什么?别以为你是额娘身边的丫环我就奈你没辄!”满骨子的恨意铺天盖地,无论是来自倩柔的欺骗,罗衣的身份,以及这段走错了经途的感情,都是他心底的伤痛。而这些伤痛却无法诉诸任何人,只能化为满腔有怨恨,在深夜无人的时候释放出来。
皓祯看着杏儿的目光是深浓的憎恨,憎恨于心底深处一直认为的美好柔弱的女子,为什么要如此陷害自己?若没有杏儿的通风报信,倩柔不会出现;若倩柔没有来,他就不会知道那些隐秘的所谓真相;若不知道,他还心安理得、理所汉然的可以做他王府尊贵的嫡贝勒、王府将来的继承人;若是不知道……
杏儿看见他的眼神,心徒然一惊,然后满目哀痛,脱口而道:“爷,奴婢已怀有您的骨肉了啊!”
皓祯机械的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爷,是真的,您要当阿玛了。”杏儿甜蜜的笑着,直视他,“这孩子有三个月了。
这一夜,注定了太多人的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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