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 第四十五章 尚香“习艺”

牢中的赵月不知道牢外有人替他担心，而牢外的人也不知道，他活得很好。

此时，赵月正坐在牢里地面的茅草上，心中百无聊赖，手里抓着一根长长的草，在地面上划来划去，脑海里却在担心咸氏交给他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赵月挠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问题他想了无数遍，却始终猜不透母亲的意思，之前有条件拆看的时候，没有到时机，可如今到了时机，他又没有条件拆开看了。

“唉，”赵月叹了口气，暗道：“娘说心灰意冷的时候可以看，可如今刘征大哥死了，曹平又不知是否已经逃出联合军的魔爪，我已经是心灰意冷至极，只可惜包裹没在我的手上……”

话刚说完，赵月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铜铃般的女孩声音，无比娇嫩，无比好听。

“呀，哥哥，嘻嘻，你在自言自语吗？

赵月听了这话，吓了一跳，他遍寻四周，并没有见到人影，心中犯起了嘀咕：此处是虎牢关的监牢，内外都是孙坚手下的牢监和管事的，怎么可能会有小女孩的声音，而且听起来还是几岁的娃娃。

“哥哥，尚香在这里呢~”

这甜美的声音再度回响在幽暗深邃的牢狱长廊中，小尚香悄悄地从旁边跑了出来，站在牢门前，瞪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不停地眨着，仔细打量着赵月。

赵月有些发愣，他不明白为什么战场之上，牢狱之内会出现这样一个三四岁的女孩，身高还没有半个牢门高。赵月的第一反应，觉得她应该是虎牢关里面某个居民家中的女孩，因为贪玩，所以误入牢狱。

想到这里，赵月连忙起身，跑到门口处蹲下，摸了摸孙尚香的小脑袋，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关心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这里很危险，你快原路返回，回家找你爸爸。”

小尚香听后，站在原地不动，冲着赵月做了个鬼脸，然后小嘴一撅，说道：“唔，人家叫尚香，今年三岁啦~大哥哥，你教我吓人好不好呀？怎么才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呀？”孙尚香眨着眼睛，专心致志地看着赵月，小手在空中乱画。

赵月听这个小女孩说话，虽然才三岁，但言语颇有些老成，似乎不像是一般人家中的女儿，再看孙尚香的打扮穿着，更不像是普通人家所能置办得起的衣服，于是他满腹狐疑地问道：“尚香小妹妹，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家是住在哪里的？”

“我家呀，”孙尚香小嘴张了张，张开了两条小手臂，然后开心地说道：“我家住在一座好大的城池里呢，我的爹爹，爹爹他是一个好厉害的人，别人都叫他大老虎。”

正说着的功夫，牢狱内的过道尽头忽然传来了沉重地脚步声。孙尚香呲着小牙，连忙对赵月说了句：“大哥哥，有人来啦，我先躲起来，嘿嘿。”

赵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看见小尚香跑到了过道另一头的拐角处，躲到了最里面的位置，不见了踪影。

而另一边，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钱桧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庞慢慢地出现在赵月面前。

赵月冷笑着坐回到刚刚的位置，继续抓起一个茅草玩。

钱桧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笑道：“赵月，你这废物，为什么我刚刚听到你跟一个女子在说话？”

赵月抬起头，杂乱的头发散落下来，却挡不住黑色的眸子晶莹剔透，他看了钱桧一眼，故作冷静地回道：“钱桧啊，你怕是许久没有出去见见阳光了吧，没想到不仅眼睛不好使，耳朵也出现了问题，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怎么可能有女人？”

“没有最好！”钱桧用手中的一串钥匙敲了敲牢门，寂静的牢狱里发出了沉重的响声，钱桧不解气，愤怒地说道：“要是让我知道了，你有想要逃跑的企图，我绝对对你不客气！”说完，钱桧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过道的深处，孙尚香便踩着小脚，一路跑了出来，最后来到赵月的牢室面前，气喘吁吁很激动的样子，小脸蛋都红了。

赵月知道这是个孩子，正常的交谈恐怕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是循循诱导，以图问出她的来历，好想办法送她到安全的地方。

幽暗的监牢内，墙壁上的铁架里燃烧着火焰，不仅无法照明，反而使这里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赵月耐着性子，再一次问道：“尚香，你是不是想要学吓人啊？那你要听哥哥的话，回答哥哥的问题好不好？你回答的好，哥哥就教你吓人办法。”

这是赵月第一次和这么小的孩子打交道，他觉得这么说话很别扭，但孙尚香的回答证明，这的确是一个比较好的沟通方式，起码对于这种可爱的小姑娘而言。

“嗯，大哥哥你问，尚香一定好好回答，嘻~”孙尚香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赵月发现办法凑效，连忙问道：“那好，想学吓人，你告诉哥哥，你的爸爸是谁？哥哥问的可是名字，不是别人叫你爸爸的外号。”

小尚香天真纯洁，不假思索，开心地点了下头，脑前的流海微微跳了下，而后细声道：“孙坚，嘻嘻，哥哥，我爹爹的名字叫孙坚。”

话音刚落，赵月吓得连退了数步，一下子退到整个牢室的最后面，脊背靠上了冰凉的黑色砖墙，瞪着一双眼睛，恐惧又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小孩。

赵月的心中受到了惊吓，因为这一切是那么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三岁的小女孩竟然说她的爸爸是孙坚！？

赵月陷入了迷茫当中，如果说是孙坚的女儿，孙坚怎么可能让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出现在这么危险的虎牢关；可如果说不是，能够叫出孙坚这个名字，并且出现在这里的，恐怕也没有别人了吧。

看到赵月如此的害怕，孙尚香却异常的高兴，连连拍手，高兴地跳着，口中激动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哥哥好厉害，一下子就把我教会了，就是这么吓人的！”

赵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不明白这个小孩儿再说什么。

他也不知道，当时和孙坚在议事堂的对话被这个活泼率真的小女孩听到了。

他更不知道的是，孙尚香虽然是个内心单纯，长相漂亮小女孩儿，可性格却像个男孩子，她这次偷溜进监牢，只是一心想偷着向赵月“学艺”，学习如何吓她的爹爹。

赵月定了定心神，不像之前那样惊慌不定。

他想，既然孙坚刚刚率军入关，那即使是虎牢关一处平民家中的小女孩，都有可能听大人提起过孙坚这个名字，也许是这个小孩胡言乱语，瞎回答的呢？

为了再确认一下这个小孩儿，赵月又小心地问道：“尚香，你说你爹爹叫孙坚，那这么说来，你姓孙咯，你有哥哥吗？他们分别叫什么？”

孙尚香年纪小，没有心机，在她内心的世界里，只是天真地认为赵月在教她吓人的办法，于是毫无防备，开心顺从地回答道：“咿呀，当然了，我全名就叫孙尚香，爹爹起的呢~”

“至于哥哥们哦……”孙尚香想了想，挠了挠小头，掰着手指头，开始认真地数道：“我大哥哥叫孙策，爹爹总是叫他伯符，二哥哥叫……”

孙尚香的话还没说完，赵月早已经吸了一口冷气，脸色不由得又苍白了几分。

“嘻嘻！”孙尚香见到这一幕，忽然不数了，开怀地说道：“谢谢大哥哥教我，我学会了耶，等我找爹爹和别人试试去！”

说完，未及赵月叫住她，小尚香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如微风一般，临走时她又过回头，做了个鬼脸，小声喊了一句：“哥哥，我还会来看你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