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照从外办事回来,已然夕阳西下。橘黄色的余晖照过她又落在空旷的广场上,留住的只是她被拉长的身影。
洛期站在角楼上,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慢慢移动的身影,然后总是会不由想起一些往事。
往日外出办事沈霜照回来得都尚早,唯有近日她刻意拖延了外出的时间,每每回来都已是黄昏。究其原因,不过是不想与洛期碰面。
她低头沉思,默默跨过门槛往自己的寝殿走去,待她走入院中,才一抬头,便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少主回来得这般晚,可让我好等。”洛期说话与陆清容一样,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
可在沈霜照看来,洛期的戏谑远不及陆清容的来的可爱。人就是这般偏心的动物——喜欢她时,即便她身上有与别人一样的缺点,可凭着那股子钟爱,看在眼里的都是惹人怜惜的小地方。
沈霜照抬眸,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这里没有你要等的‘少主’。”话落,洛期头也不回地走了。
玄志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为洛期探路。
洛期问:“凌烟可有给你消息?”
“还没有。”玄志心里直打鼓,生怕洛期为此发怒,“担请主上放心,我会再去趟青城,保证把事情办好。”
洛期不做声,只听得风吹树叶和她脚踏在树叶上的声音。
陆清容去了青城留宿,赵越瑶正好在凌烟那里坐着,见到突然闯进来的陆清容她倒也没不悦,只道:“我说你是不是太过于随意了?我这青城内城,你一个它城少主时不时地闯进来,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陆清容笑:“大半夜的城主不睡觉,原来是在凌小姐这里逗留。”
凌烟没什么大的反应,对陆清容却是客客气气的。
“陆清容,你爹前几日刚走,你又来做什么?”赵越瑶严肃起来,“你爹和洛期的提议,我早已拒绝。”
陆清容在一边坐下:“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城主莫要恼我。我念着我的霜儿,只是天色已晚,我没地方去,思来想去只有城主这儿才是我短暂的容身之所。”
“哼。”赵越瑶冷哼,“今晚你留在烟儿这里,其他地方不准去。荣月轩外面我会派重兵把守,你若是敢乱来,小心被乱箭射死。”她拂袖,大步离去。
赵越瑶走后,凌烟便吩咐秋蕊去准备陆清容的寝具。
“城主是怕了你和沈霜照,毕竟之前内城里因为你们闹得厉害。”凌烟性格温婉,对着陆清容也是和颜悦色。
陆清容四处打量着屋里的摆设:“赵越瑶经常来你这里?”
凌烟:“也不是,只是最近走动得勤快了些。我看她有烦心事,兴许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说来也怪,你们年纪也差得不小,她倒愿意找你倾诉。”
“相识久了,距离感总要小些。”凌烟似乎不愿意与她说这些,“不早了,陆姑娘早些休息。”
吹灭了蜡烛,陆清容却还是睁着眼。她爹执意要与洛期牵扯在一起,还特地瞒着她与洛期会面商议,她虽不知道具体计划是什么,可用脚趾头想也晓得必定是要对水澜城不利。若是得了手,沈霜照对她该会有多失望?她们之间,还能走的下去吗?
目前最好的做法似乎是告诉沈霜照洛期不是善茬,与她爹勾结在一起意图对水澜城不利。这样即便几城开战,霜儿也不会恨自己。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啊。陆清容翻了个身,显得烦躁无比。生平第一次她如此痛恨自己的爹娘害得她中了蛊虫。那个东西随着她对沈霜照感情的加深也在慢慢变强变大,她知道很快的,自己便会彻底被它所控制。先是生不如死的疼痛,再是被它日夜折磨直至痛苦地死去。
可是她不想死,她舍不得抛下霜儿……洛期让她好好想想到底要什么,她要和霜儿厮守。那么,她使一些手段也是能被原谅的……
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凌烟,她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之前玄志对她说的话。最后期限迫在眉睫,她该做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