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从青城连夜赶回来的陆远征头发上蒙了一层细小的露珠。
“爹……”陆清容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有些低沉沙哑。
陆远征褪下披风,坐到桌案边,侍女们倒了水端了上来。许是日夜兼程的疲惫,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才开口:“赵越瑶像是彻底放弃沈婉蓉了,既不愿意与我们结盟,更不愿意交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陆清容对此毫无兴趣,如今的她其实是自顾不暇了。她说:“正是因为她不愿意再用蛮力强夺感情,所以那件东西便成了她对沈婉蓉最后的念想。你要她的念想,她又岂会答应?”
“什么时候——你对她这么了解了?”陆远征的语气有些古怪。绝望之际却听得一声叹息,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姑娘侧首靠在亭中的石桌上。他急忙上前,小声道:“姑娘,请问……”
话刚起了个头,沈霜照就闻声跳了起来,身手敏捷地将洛骥反手扭倒在桌上。
“哎哟哟,姑娘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想问个路罢了。”洛骥疼得龇牙咧嘴,没想到这姑娘家的手劲这般大。
沈霜照听他声音耳熟,又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所谓“受了风寒”的洛骥。她急忙松开洛骥,冷声道:“洛宗主不是受了风寒吗?这春初天气,宗主还是少出来为妙。”
洛骥花了好些气力才从石桌上直起身板,之前被洛期掌掴的半边脸如今又被沈霜照强按在石桌上,旧伤未愈反倒是疼得更厉害了。他捂着脸,幽怨地瞪着沈霜照:“沈姑娘你可要多长些眼,我这好言好语地问个路都能被你当刺客,冤死我了。”
他的话倒也有理,沈霜照收敛了戾气,道:“实为抱歉,只是这地方鲜有人来,你又是个男人,我不得不防。”
洛骥捂着脸,话都说不出了,只能用眼神一味地喊冤。
沈霜照看向他,看着看着就看出不对劲来了。她挑眉,疑惑地问:“我下手有这么重吗?你的脸有些肿。”
洛骥闻言急忙背过身,神情严肃起来:“休得胡言,我的脸好好的。”
沈霜照又见他一侧的嘴角结了痂,推测了一下便做出了判断:“像是挨了耳光,洛宗主,你这脸和嘴角该不会是洛期打的吧?”水澜城里,敢对洛骥下手的也只有洛期了。
被戳中真相的洛骥这下连心都疼了,欲疾步离去。
沈霜照笑:“我就知道,你那心狠手辣的蛇蝎姐姐果真下得了手啊……”
洛骥急忙伸手捂住沈霜照的嘴,低声警告:“沈姑娘你可长点心吧,这话要是被她听见了你我可要遭殃了。”
“唔……”沈霜照猛地推开他,“男女授受不亲,你莫要无礼。你怕洛期,我可不怕。还有你们姐弟的事,我才懒得掺和。”话落,她便有些愠怒地走了。
“沈姑娘!你且等等我,我不认路……”
等洛骥回行宫的时候,洛期早已坐在厅堂之上。洛骥一看,急忙附身行礼。
“去哪儿了?”洛期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怒,“顶着这半张肿脸,你还真敢出去。”
洛骥低着头,不发一言。
“我的确下手重了,我向你赔不是。只是阿骥,我希望你记住,没有我的准许,莫要擅做主张。”
“阿骥记住了。”
洛期眯起眼,几日前的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方才去哪儿了?半天都见不到人。”
洛骥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他如何迷路,又如何在亭中被沈霜照当作刺客一阵扭打的经过。
“你啊你,总是受她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