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陆川在书房逗乌龟。
家里这座宅子几年前才重新装修过,老两口为出行方便,搬到了一楼去住,二楼三个房间,主卧她在住,两个次卧都留成了客房,至于这三代单传的陆少爷,一个人霸占了三楼二百多平的大空间,以及,负一层一间训练室。
他这功能齐全的个人领地,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低调的奢华。
就书桌上这一只乌龟,市场价都得好几万。
来历还得追溯到十几年前。
那一年,陆少爷幼儿园还没毕业,舅舅宋怀瑾从上海过来,代替父亲宋兆和,去探望一位长辈。那位老先生才高八斗,性子却颇有些孤僻,一个人住在南山脚下村庄里,整天就养花种菜,吟诗作对,自封南山居士。
宋怀瑾驱车前往,带着妹妹宋婉瑜和外甥小陆川,哪曾想,陆少爷一去,就看上了人家院子小池塘里养着的乌龟了,趴那儿看半天,眼睛都不眨。
到后来,便偷偷问自个儿母亲:“我能把这小乌龟带回家吗?”
出去做客,哪儿有要人家宠物的道理?可谁让小少爷有一个对他百依百顺的亲妈,母子俩避开老先生,大嫂给他嘀嘀咕咕教了一通,午饭后,小陆少爷便夸那老先生:“爷爷你好像陶渊明哦。”
他当时也就五岁,老先生顿时乐了,惊道:“呦,小东西还知道陶渊明?”
“我不但知道他,还会背他的《桃花源记》。”
临走的时候,老先生将这只乌龟送给他了。
回来后,他舅舅将这事儿给大家讲,还很无奈地对众人告他亲妹妹的状:“这都当妈的人了,还一副孩子心性,儿子要什么就给什么。今天绝了,用一篇《桃花源记》骗了孟老一只潘氏闭壳龟,人都说慈母多败儿,实在有道理。你们这要是不管,我看她以后,非得将这儿子宠上天了。”
当时她刚放学,一进门,就看见红着脸、规规矩矩地坐在小马扎上听训的大嫂,以及她手边,抱着个大碗、垂着小脑袋,一脸丧气地站着的亲侄儿。
这母子俩,乖起来都要心疼死人。
老爷子目光扫一圈,也没生气,哭笑不得,招呼小陆川上前。
再一看,不得了了,他怀里抱着装乌龟的大碗,那可比乌龟还要金贵许多。
宋家一门子没有收藏瓷器的爱好,是以,大嫂跟她哥都没有怎么留意这个碗。他们家老爷子其实也没有这个爱好,可隔壁的徐家老爷子有,家里甚至有个书房,专门用来欣赏藏品。跟他往来多了,老爷子多多少少了解些这方面行情,只看一眼,便觉得这个碗透露出一股子古拙气息。
一家人都因此紧张了,老爷子亲自过去请了徐老爷子上门。
人家一看,便说这大抵是宋朝耀州窑的,还给了一百万的预估价,二话没说,又帮着请了两个更资深的专家过来掌眼,当晚,陆家一众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陆少爷拿一首《桃花源记》,不但哄了只潘氏闭壳龟,还得了个宋朝的青釉刻花莲花纹折沿大碗。
翌日,本来要回上海的宋怀瑾改了行程,带着妹妹和外甥,抱着碗和乌龟,又去找人家老先生,赔礼道歉。结果呢,碗和乌龟都没能还回去,又被小陆川给抱了回来。
自那以后,隔三差五的,大嫂就带陆川过去帮着种花养鸡,到后来,还给人老先生当了干女儿,她去世那会儿,老先生还来过一次,身体算健朗,也就三四年前,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人给没了。
他无儿无女,当年承过宋老爷子恩情,一个人住山脚,很早就立好了遗嘱,家里的宝贝捐了大半儿,剩下一部分,全都留给了干孙子。
这几年她时常回想,越想,越觉得自家大嫂是个妙人儿。
她生在南方,锦衣玉食养大的,印象里,白净娇嫩、温柔和软,她觉得那就是一株弱不禁风的兰花,非得精心照顾、妥帖安置,才能好好地长。可越是相处,却越觉得,她还有着一本正经干坏事儿的本领,娇憨可爱,往往能将一家人逗得啼笑皆非。就连她,明明比她小,也喜欢护她,逗她。
小姑子尚且如此,更别提亲儿子。
应该有无数次吧,陆川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想念着自己早亡的母亲。因为她,这些年和再娶的父亲关系冷淡,一个不对便是一场事端;到了眼下,碰见和他母亲神似几分的女孩子,无法自控地,目光就会紧紧地黏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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