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离开中州的囚笼,天上地下,又还有哪里,是她的归宿呢?她曾仰慕的那个人,当年将她送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今,又亲手将她抓来献祭。
无痕料想的没有错,赤宁城主确实是存了拿她做交易的心思。
他与人谈判,总是要找好筹码,亦从不放过任何有利的事物。
只不过这一夜,耳听妻子准备另嫁他人这样的话,还是从她的兄长口中说出来,他终是失了处之自若的淡定。
冰冷的剑锋就在他二指之间,只消随意一转,许就能削下他的手指来。
他举重若轻,功力运在指尖,又通过剑身,往握剑的人回击而去!
皇帝显然做好了一战的准备,另一手运掌,往剑柄一推,强势的劲道扑面而来,亦经过那柄雪亮的长剑源源不断涌现。
两股强大的气流瞬间交汇,碰撞出烟火般的焰花,激得殿内灯火忽明忽灭,满地散乱的奏章纸页愈发凌乱飞舞,最后,只听一声金属脆响,伴着宫殿门窗悉数尽摇曳欲坠。
这一把千金难求的旷世宝剑,便这样被毁成了两截!
随手剑身落地的啷当响声,两个男人这一回合的较量,总算告一段落!
“哼,娶我妹妹,半点好东西没有送过,居然还毁我一多年珍藏!”
中州皇帝骂骂咧咧,尽显疯癫小人的嘴脸,这回也不打了,顺势拾起脚边一封奏折,摇摇头,坐回了他惯常坐的位置里。
他这有意无意的一句抱怨,引得仍巍然不动的赤宁城主心下却是一动,旋即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
“唉,若不是在床上躺了那么多时日,区区一个小白脸,又哪里是朕的对手。”
沈无极十指玩弄着手中薄薄的纸张,仍不放弃对那人的嘲讽。
赤宁城主却似没听出他的羞辱之意,淡然道:“今日泠某既然有事相托,也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噢?”中州皇帝兴致缺缺,“想来赤宁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我妹妹在那节衣缩食,受尽了苦楚——你又能带什么礼,是我中州缺的?”
“陛下不正往我赤宁城到处寻找一个女子么?”泠渊陌一脸笃定,“今夜我既将其带来,可以保证,她以后,再也无法回到北境一步。”
“所以宁城主的意思,是你愿意把这个女子送给朕,让她彻彻底底,归我沈无极所有?”
皇帝眼眸热了起来,目光逡巡过空旷的大殿,对着虚空桀桀笑道,“无痕,你听到了么?这个男人,说要将你献予朕,你以后,就跟他无半点干系了!”
回答他的,自然仍是虚空里无声的气流涌动。
“所以,朕的女人,还要拜你所赐,赤宁城主,真是雅量!”
沈无极笑意渐褪,面露一丝残忍的杀意,“如若不是看在我妹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早就已经死了,玩弄女人的感情,利用女人为你的刀剑,这一套,天下真是没有人玩得比你泠渊陌更好了!”
“陛下言重了。”赤宁城主这回微微蹙起了眉,玉般的一张脸带了丝无奈,“赤宁城本就没有什么女子,就算有,泠某也会一一斩断,至于无痕,她是个可怜人,陛下愿意收容,本就是美事一桩。我看这后宫似乎空虚得很,想来陛下是要封妃还是封后,都有许多的余地。”
封后……听到这里,沈无极长眉一挑,似有所动。
“陛下若能称心如意,泠某在此先祝两位百年好合。”赤宁城主微微做了个揖,“假若方便,泠某想在公主的殿中叨扰一宿,明日,我自会带公主离开。”
矗立良久,都不见皇帝有所回应,泠渊陌转身告辞,准备出殿而去。
这时却听皇帝随手一拂,案上的东西又零零碎碎摔了一地。外头的守卫军立时鱼贯而入,团团将那银发男子围了起来!
“在我中州惹上了人命官司,还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是不可能了。”沈无极的声音冷冷的,透着阴恻恻的寒气,“将赤宁城主拿下,由诏狱关押,择日待朕亲审!”
泠渊陌回首,瞥了一眼这以疯癫狠厉出名的中州皇帝,轻轻嗤了一声。深夜的寒风从大开的殿门口灌了进来,一时间,长袍鼓动,银发飞舞,如雪纷飞。
以彪悍出名的中州守将们静候了大半夜,此时虽手握长枪,却无一人敢轻易上前,对那徒手而立的神仙般人物发起袭击。
泠渊陌根本未看一眼身畔虎视眈眈的一群卫兵,目光从皇帝脸上缓缓游移到地上,透过包围的缝隙,掌风一起,一封方才被皇帝捏热了的奏折,已落入他修长的手指之间。
“亲儿不幸殒命……陈尸于街巷,呜呼哀哉……望陛下严查此案,还贾府上下一个公道……太子太傅贾斯年叩拜”
只消一眼,事情的始末似已呼之欲出。
皇帝仔细观察着那人玉般的容颜上每一丝表情,“朕这妹婿一来中州,便出了这样大的案子,朕一醒来便为此案不知接了多少折子,耗了多少心神,你可有话要说?”
诏狱虽不若普通的监狱暗无天日,然而阴森之气毫不逊于天下任何牢狱。隐约似乎还能听到其他的囚室传来的哀求嚎叫之声,撩得人打从心眼里泛起寒气。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相见,一对曾经的夫妻,一个面露不解,一个冷眼正色。
“公主有何见教,尽管说来便是。”赤宁城主松开了扶额的手指,理了理自己微有些狼狈的衣裳,嘴角竟带上了丝笑意。
见他那刺眼的笑,宣平公主皱起了眉,“宁城主是不承认杀人之罪?”
“杀人?这天下能让泠某出手杀的,也没有几,让我想想,在南地边陲客栈,似乎曾经为了救我族妹,杀过一个。”泠渊陌的笑意加深,沈眸慵懒地瞥着女人冷淡的小脸,“不知中州管不管啊?”
听到他所谓的“族妹”,迷糊间曾经与男人放肆缠绵的画面蓦地涌上脑海,那女子不顾羞耻地缠着男人,口中吟哦不断,还娇媚入骨地唤着对方“九哥哥”。
中州公主暗暗将手心捏得更紧,强迫自己将那些羞人的画面重新抹去,冷着嗓子道:“南地发生的事,中州姑且不追究,然而见彰城里出了人命,恐怕宁城主轻易脱不了干系。”
“若我说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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