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老实地在牢房里又待了一宿,次日一早,衙役叫道,有人来探她。
她闻之,不觉惊喜,反觉惶恐。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来探她的人,大抵是高礼行通知了尹家,要么是相膳要么是尹子桃。可是她深更半夜独自一人出现在高岭山,除了能对尹子陌解释得通,对其他人,根本就是一件不可名说的事情。无论谁来探她,这件事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儿。所以,她既盼着尹家的人能来救她,又为无法说圆了这件事心烦。
她惴惴不安地仍旧站在牢房的一角,直到发现牢房内随着来人生出一股骚动,才好奇地探身。
居然是洛婉灵
初见洛婉心洛婉灵姐妹,只觉一模一样,容易混淆,后来熟知了二人的性子,才发现好认得很,洛婉心永远是微扬着下巴,走起路来犹如女王出巡一般,而洛婉灵永远是微垂着头,走起路来宛如轻风拂柳。
晴天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牢房探她的人是洛婉灵
虽然晴天并未受到皮肉之苦,可是到底身居牢房两日,面色唇色皆显出几分苍白,又身着囚服,与洛婉灵之前见到的那个清丽可人的乐晴天相去甚远。洛婉灵只看她一眼,便落下两行清泪:“二少夫人,受苦了。”
洛婉灵一落泪,晴天倒尴尬了。她咂巴两下嘴唇,问道:“洛小姐怎么来了?”
洛婉灵拭去眼角的泪水,向四周看了一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明邦让我来瞧瞧二少夫人。”
“明邦?”晴天更惊奇了,尹家人没说来看她,远在瓷窑的明邦倒来了。
“对,是明邦。不知为何,高大人并未将已把二少夫人收监一事对外宣扬,因此如今旁人还不知晓。”洛婉灵解释道。
“那明邦是如何知晓的?”晴天追问。
“这”晴天似乎把洛婉灵问住了,她略一迟疑,道:“他可能也是无意听旁人说了吧。明邦让我转告二少夫人。他已经让相贤告诉尹老爷你回了尹家,因此你不用担心瓷窑,也不用担心尹家。他只要想到办法,就会救你出去。”
晴天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明邦有如此细心的一面。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洛婉灵接着道:“不过二少夫人不用挂念他,他如今很安全,不会被衙门的人发现。婉灵当然是相信他的,他当初与爹爹冲突一事,错在婉灵。后来冲击爹爹官轿一事定是误会一场。婉灵始终不相信,一个肯奋不顾身挽救他人的人,会为了五斗米就犯下打劫之罪?婉灵相信他的为人,二少夫人也要相信他,他孤身一人在古镇,整日里以乞讨为生,已经过得很辛苦,再被蒙上这不白之冤,婉灵真是于心不忍……”
晴天看着洛婉灵此时眼眶微红喋喋不休的激动模样,心中竟泛起一丝甜蜜。这个时候。她是真心地羡慕明邦,有一个无论任何时候都信任自己的红颜知己。反观自己,只是因为高岭土不见了,就不问青红皂白地怪罪他来。比起洛婉灵的纯情,她真是自愧不如。
洛婉灵喋喋地说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才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她回过神来,对晴天道:“对了,二少夫人,明邦让我问你。到底因了何事被囚,否则就算想救你,也不知从哪里救起。”
唉,就知道会被问这个问题晴天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想了想,道:“洛小姐,你今个儿深入这阴森之地来探我,晴天十分感激。可是因何被囚一事,恕晴天不能相告。请洛小姐原谅晴天的不知好歹,速回吧。”
洛婉灵感到失望。但见晴天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声二少夫人保重后翩然离去。
洛婉灵走后,晴天怅然若失,盯着牢房出口怔怔发呆。
“喂,原来你是妇人不是姑娘。”“旁听”许久的胡老头探头问道。
晴天握紧牢房栅栏,沉默不语。
“不说话便是了。”胡老头打了个哈欠,斜她一眼:“你的相公呢?”
相公?晴天双眸一黯。
胡老头接着道:“自个儿的娘子落入牢房,为何不见他来探望?想当初我刚入狱时,我那婆娘一日跑来哭三次,心疼着呢。只不过后来见我出去无望,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索性远走他乡的。我也不怪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家里少了男人,总不能让她坐着等死是不是?我只怨恨那昏庸的高礼行唉,问你的话,怎么扯到自个儿身上来了?你家相公呢?”
“他出了远门。”说出这五个字,晴天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
“呵呵。”胡老头干笑两声,循着晴天的目光,向牢房出口看去,那是洛婉灵经过的地方。他叹道:“古镇上,我胡老头谁也不羡慕,只羡慕这洛家盛。他说东,那高礼行不敢往西,他说西,高礼行不敢往东,他这个师爷当的,可比王爷还要舒坦而且,人家还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不,听说大姑娘下个月就要嫁到皮家了。命好啊,上辈子八成是救了佛祖一命。”
洛婉灵走后,衙役待晴天明显客气许多,不再是黑口黑面,送的饭菜虽然依然生冷,至少不再有霉烂之物。一直不见衙门的人来问过她,高礼行似乎把她忘了一般,也再没有旁人来探过她。她如自生自灭一般,在牢房里待着,直到两日后,宋知秋来了。
宋知秋仍是一脸憨厚的模样,见到憔悴的晴天,唏嘘不已。他冲牢房的衙役大声喝道:“是谁许你们给尹家的二少夫人戴上手镣的?快来打开”
衙役听文书发话,不敢造次,但也感到委屈,一边嘟囔着“送来便是戴上了的”一边掏出钥匙给晴天松开手镣。
晴天冲宋知秋
行了个礼,道:“可是高大人打算提审晴天?”
宋知秋笑道:“哪里。高大人说了,全是误会一场,命下官即刻放二少夫人回家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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