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丹凤门,漫步御道,拾阶而上,登高含元殿,回首瞧,一览全城。
万家灯火,夜里的长安繁华如梦。
含元殿御道两旁站着大唐的官员,文官居左,武官居右,从殿门口一直延伸到安放龙椅的方台前,好几百人,场面颇为壮观。
天子居中,坐龙椅,龙袍王冠,真正的正装大佬。
宁涛携南门寻仙的手迈进含元殿大门的时候,文武百官在当值太监的一声唱喏下,齐刷刷地拱手作揖。就连唐玄宗也从龙椅上起身走下来,站在御道尽头对着宁涛和南门寻仙两口子深深一揖。
还好没有下跪。
不然场面会很尴尬。
毕竟,这是大唐,那位正装大佬也是唐玄宗,是华夏历史上着名的贤明君王。
华人有崇拜祖先的情结,这位正装大佬的粉丝恐怕比任何流量明星的粉丝还要多。宁涛虽然不是什么粉丝,他打心眼里敬重这千古一帝。所以,唐玄宗对他作揖施礼的时候,他当即也欠身作揖,还礼过去。
南门寻仙站在宁涛的身边行了一个万福礼。
唐玄宗客气地道:“大仙请上座。”
宁涛客气了一句:“谢陛下。”
然后他拉着南门寻仙的手上了方台。
方台上有两张案几,一张是唐玄宗的,一张是宁涛的,两张案几平行摆放,不分高低。这已经是最高规格的礼遇了,以唐朝在这个历史时期的世界地位,恐怕就是同一时期的阿拉伯帝国的国君来这里,也只能在方台下安一张案几,根本就没资格跟唐玄宗平起平坐。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宁涛和南门寻仙的身上,尤其是南门寻仙的身上,一个个的神色有点难看,好几个老臣还欲言又止。
古代,女子是不能跟男子同桌进食的。即便是夫妻,小孩七岁之前也是不能同桌吃饭的,更何况是与唐玄宗进餐?
那几个欲言又止的老臣显然是想提醒宁涛不能将南门寻仙带上去与唐子娴并坐,可又敬畏大仙的身份,生怕得罪了大仙。毕竟,武玥的百万大军并没有走远。万一杀个回马枪,还得靠大仙出手相助才能化解长安的危机。
唐玄宗也有些尴尬,但他也忍着没说出来。
宁涛感觉到了开元殿里的气氛变化,他笑着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娘子,我与娘子一体,我与她不讲世俗礼仪,从来都是同桌进食,同床而眠,恩爱得很,一刻都不想分离,还请大家见谅则个。”
没人吭声。
宁涛都不想吃饭了,这帮迂夫子。
可他理解这些人,他们这些古人将规矩和礼法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他简简单单随随便便一句话怎么可能让这些改变他们的深入骨髓的观念和习俗?
“宁郎,我去后宫看看梅妃娘娘,我今晚来此的目的也是向她道别的。”南门寻仙在宁涛的耳边说。
宁涛说道:“那好吧,你先去找梅妃,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南门寻仙点了一下头,又对唐玄宗行了一个万福礼,一个人离开了。
唐玄宗说道:“大仙请入座。”
宁涛又客气了一句:“谢陛下。”
他入了座。
当值太监一声吆喝:“开宴——”
文武百官退后,在御道两侧摆放的案几后跪坐。
一群歌舞伎入殿来,乐声中翩翩起舞。
这些歌舞伎都是年轻的女子,不只有中原的女子,还有西域的女子,金发碧眼,大波长腿,很是养眼。更夸张的是,她们的身上仅仅穿着轻纱,灯光透照下别有一番通透感,秘密的风景若隐若现,诱人遐思,勾人欲念。
大唐就是这么开放。
李白都曾嫖.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首《东山吟》就是携妓在山上游玩作的。
携妓东土山,怅然悲谢安。我妓今朝如花月,他妓古坟荒草寒。白鸡梦后三百岁,洒酒浇君同所欢。酣来自作青海舞,秋风吹落紫绮冠。彼亦一时,此亦一时,浩浩洪流之咏何必奇。
真不知道他和那妓在那山上做了什么。
诗仙都如此,更何况这些凡人?
“大仙,你看上谁,朕就把那女子送给你。”唐玄宗笑着说,没用“赐”这个词,依然把姿态摆得很低。
没法啊,他倒是想高调,可实力不允许。
宁涛淡然一笑:“谢陛下,不过我的心里只有我娘子一人。”
“大仙……”唐玄宗欲言又止,神色惆怅。
宁涛笑着说道:“我知陛下忧心城外的大军,没关系,明早我去与他们的王聊一聊,让他们离开。”
“他们愿意离开?”
“不愿意也得愿意,不然我灭了他们。”宁涛说,云淡风轻的样子。
唐玄宗举起了酒盏,高举过眉:“敬大仙!”
大殿里一片附和的声音:“敬大仙!”
宁涛端起酒盏:“我干了,你们随意。”
他一饮而尽。
那酒浑浊,酒精度太低。
大殿里却是一片凝滞的气氛。
我干了,你们随意。
这祝酒词好新颖啊!
宴会结束。
唐玄宗亲自陪着宁涛进了后宫,这也是超高规格的接待。要知道,这后宫除了他的儿子,还有守卫后宫的金吾卫,级别再高的大臣都不能进来。当然太监也能在这里待着,但他们并不是完整的男人,缺乏行使男人权利的物件。
先聊着到了梅妃的住处上东阳宫。
这算是一个冷宫。
没有宫女太监伺候,门窗破旧,冷冷清清。
唐玄宗停下了脚步:“大仙自去吧,朕就不去了。”
宁涛随口说道:“为什么?”
唐玄宗的神色微微有点尴尬:“梅妃还在与朕怄气,朕去了她会不喜。”
这当然不是真话。
他现在最宠爱的妃子是杨玉环,失宠的梅妃被打入冷宫,也就是这上东阳宫。
历史上也是这么记载的。
历史是注定的,变的只是宁涛这个“穿越者”介入的部分。
宁涛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陛下,明天一早我去见大冥王朝的王,帮你彻底解决长安的危机,我就一个条件。”
唐玄宗深深一揖:“大仙请讲。”
宁涛说道:“对梅妃好点吧,她毕竟是我娘子的主子。如果你不爱她,就放她自由。如果她不愿意离开,你也要扞卫她的尊严,保存她的体面,就这个条件,能满足我吗?”
唐玄宗说道:“一定满足。”
宁涛向上东阳宫走去:“好了,你回吧。”
唐玄宗又对着宁涛的背影深深作了一个揖,然后将一个随行的太监招到了身边,对那太监耳语了一句。
上东阳宫里,宁涛见到了南门寻仙和江采苹,两人正闲聊着什么,气氛融洽。
“宁郎你来啦。”南门寻仙迎了上来。
江采苹起身给宁涛行礼:“多谢恩公搭救之恩。”
宁涛慌忙还礼:“娘娘不必客气,我还要感谢你照顾了我娘子这么些年。”
南门寻仙挽住了梅妃的胳膊,亲热地道:“对呀,小姐,我们都是一家人,客气来客气去就生分了。”
江采苹也笑了:“嗯,那我就不客气了,从今往后我就叫你妹妹,你的夫君就是我的妹夫,可好?”
“好。”宁涛笑了笑,叫了一声,“姐姐。”
江采苹也亲切的叫了一声:“妹丈。”
妹丈?
这大概是妹夫的意思了。
不管是什么,这一点都不重要。
“你们在这里聊着,我去取茶叶来泡茶。”江采苹说。
“这事该我去做,姐姐你歇着吧。”南门寻仙说。
宁涛说道:“姐姐不用麻烦。”
江采苹却将要抢着去泡茶的南门寻仙推到了宁涛的怀里:“你们聊聊,我去就是了,妹丈一定喝了不少酒,喝杯茶醒醒酒。”
她出了门。
一个老太监刚好来过来,看见江采苹出门便跟着去了。
“你们在聊什么?”宁涛问。
南门寻仙说道:“你来的时候我们正谈到那两个人。”
“谁?”
“就是偷袭的那个人,金发碧眼的西域人。”南门寻仙说。
她说的是维特尔家族的查理斯和左蓓拉。
她此刻不说,宁涛几乎都忘记这两个人了。这也不怪他粗枝大叶,因为当时的情况下林清华和那块无字石碑才是他需要警惕的,至于查理斯和左蓓拉,这对兄妹在他的眼里不过是战五渣,根本不入他的法眼。
战斗结束之后,无字石碑消失,他忙着收尸和棺材板,采集战场上的灵魂能量,这两个人去了什么地方,他还真是没去想过。
“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宁涛问。
南门寻仙说道:“当时我和你在一起,我们都被你的床压着,看不见。我也是听姐姐说的,她说那块石碑忽然升上天空,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就像是门一样的东西,那石碑和那两个人都钻进那门里去了,然后就消失了。”
宁涛想了一下才说道:“那块无字石碑是神墟里的东西,那两个西域人不是你想象的西域人,他们一个叫查理斯,一个叫左蓓拉,是一对兄妹,同时也是夫妻,我估计那块无字石碑失去林清华这个傀儡,它带走了查理斯和左蓓拉,估计是想将那对兄妹培养成它的新傀儡。”
“原来是这样。”
“下次见面,我必杀了那两人,以绝后患。”宁涛说。
江采苹返回,捧着一只茶盘,上面放着茶壶和三杯茶,那老太监并没有跟来。
三人喝了一会儿茶,江采苹留宁涛和南门寻仙在上东阳宫里过夜。南门寻仙欣然应允,这里本有她的住处,她带着宁涛回了她的房间。
夫妻俩闲聊了一会儿,正要上床歇息,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