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投壶店家所说的三河镇的河边。
盛夏的晚风吹来,微风习习,的确让人心旷神怡。
云暮雪在前头慢悠悠地晃着,萧腾跟在后头,看那河面上五光十色的画舫,听着那画舫里女子柔婉细腻的歌声。
云暮雪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现代,好似置身于缤纷陆离的现代大都市一样。
离开那里那么久了,她竟觉得心里有些沧桑。
看她忽然有些闷闷不乐起来,萧腾赶紧问道,“雪儿,是不是累了?”
云暮雪摇摇头,甩开心中的杂念。
对于现代,她目前的状态顶多是怀念罢了。
在这个古代,有一个爱她的男人,这就足矣。谁能保证人生处处圆满呢。
她抬眸看了萧腾一眼,从他脸上看到了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
那样一个驰骋疆场的战神,在她面前就像是个等待着大人夸赞的小孩子一样,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于矫情。
日子还要往前看,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何必再耿耿于怀?
她爱他,他也爱她,这不就足够了?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云暮雪忽然就拉起了萧腾的手,指着河面上一艘驶近的画舫笑道,“我们坐上去玩玩吧?”
她的眸子里,有一种热烈的东西在大肆渲染,看得萧腾不忍拒绝。
明知道那画舫都是招徕客人的,做的大多是卖笑的营生,但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萧腾还是答应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上了面前的一艘画舫,归隐和龙泽几个暗卫抽着嘴角也跟着上去了。
他们已经彻底无语了。
这个孤清冷傲的战神殿下,以前是从来不上这样地方来的。如今为了王妃,竟然也上了。
这当真让他们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刮目相看了。
画舫里的船娘一见上来这么多面目俊秀的男人,不由喜得眉开眼笑,连忙上茶上果点,伺候得殷勤有加。
萧腾带着云暮雪落了座,归隐和龙泽等人则自动站在他们背后。
这架势,倒是惹得那画舫里的人一阵好奇。
敢情,来的还是个大人物?
萧腾显然看出来了,摆手命归隐几个随意地坐下。归隐几个虽然为难,但到底不敢违逆了主子的意思,只得勉强坐在了周围的几个小杌子上,只是那坐着的身子,个个僵硬得发呆。
云暮雪不觉好笑,这些人都习惯了,就连坐,也比别人呆板。
瞥了一眼归隐那一脸为难的表情,云暮雪把眼睛别了开去。
她若是再看下去,估计这几个暗卫什么都干不成了。
画舫里唱曲儿的女子抱着琵琶过来,来到云暮雪和萧腾跟前,轻声问道,“不知道二位爷想听什么曲子?”
萧腾拿眼示意云暮雪,修长的手指无意地敲击着小几,那神态惬意风流。
唱曲儿的女子一下子就看呆了,她在这河上唱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俊逸无双的男子呢。
虽然那个旁边的小爷也很清秀可人,但到底阴柔了些,没有眼前这个一身的阳刚正气,让女人见了就脸红心跳的。
那唱曲儿的女子有意无意地就往前靠了靠,满面娇羞地对萧腾道,“爷敢怕是不懂这些?奴家这儿有十来支,说给爷听听,爷就知道了。”
她唱曲儿的,嗓音自然极好,听上去如黄莺出谷,分外动人。
只是脸上的脂粉厚重了些,闻上去有些呛人。
萧腾往后撤了撤身子,手一指云暮雪,“一切按照这位爷的意思来。”
那唱曲儿的女子顿时愣了。
这个长相俊美无俦的男人,莫非不是正主儿?
那个阴柔娘娘腔的小男人,怎么能是正主儿?
凭着她在这河面上唱曲儿多年,这双眼睛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娘娘腔有点儿不伦不类。
但来者是客,她们这一行干的就是这个营生,自是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她连忙带笑问云暮雪,“不知这位小爷想听个什么曲儿?”
云暮雪见这女人一开始往萧腾身边靠,这会子又靠着她,闻着那浓浓的脂粉味儿,不觉有些恶寒。
她勉强笑道,“就来一首水调歌头吧。”
这是才出的新曲子,她不知道这位歌女会不会唱?
“那小爷且坐这儿,待奴家唱来。”她说着调了调弦,坐在一边儿就开口唱起来。
声儿也算是好的了,只是这本来清新淡雅的曲子,愣是被她唱出了一股脂粉味儿。
在这样的画舫上,云暮雪也没指望能听到什么天籁之音,听完了,付之一笑,就让萧腾付了银子。
那歌女千恩万谢的还想再唱,云暮雪却没兴趣听了。
她站起身来,跟萧腾道,“夜深了,咱们回去吧。”
玩也玩够了,听也听足了,也不能拉着萧腾大半夜的都在外头逛。
萧腾见她没了兴致,就让画舫靠岸,想要回去。
那画舫慢慢地往岸上靠拢,待到了离岸边有一丈多远,船娘就拿出踏板来搭在了岸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归隐率先跳到了岸上,萧腾则扶着云暮雪往那踏板上走去,身后还跟着龙泽等人。
可是不知为何,先前那个唱曲儿的女子忽然从身后钻出来,急急地往云暮雪跟前走去,“这位小爷,方才您给的银子太多了,还没找呢。”
云暮雪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拿着吧,多了的给你买胭脂水粉了。”
女子做这一行不易,她就当发善心了。
“这怎么好意思?小爷还是等等吧,奴家这就找碎银子给您。”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就急急忙忙地去翻自己的荷包。她手里还抱着琵琶,为了能掏出银子来,她就把琵琶换到了自己的左手上。
就这么一折腾,那琵琶好巧不巧地正好捣在了云暮雪的腰眼上,云暮雪“哎哟”一声,身子就往旁边的船舷处歪去。
这画舫本就漂浮在水面上,人又不少,这一晃荡,船身也跟着晃起来。
云暮雪的身子就朝着湖面直直地栽去。
萧腾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就去扶,哪成想画舫在这时忽然剧烈地晃起来,摇的人都站立不稳。
云暮雪“哎呀”大叫一声,急急地就往下栽去。
萧腾说时迟那时快,袖中的白练飞快地伸了出去,朝云暮雪那坠落的身影缠去。
自打两腿好了之后,他就甚少用到这条白练了。这个时候,他也是急中生智,顺势就摸了出来。
云暮雪的头是朝下的,眼看着就要栽进河水里,却不料脚腕子忽然一紧,像是被什么给缠住一样。
她全身的血液全都涌上了脑门,让她的头胀得什么都不能想。
耳边听得萧腾紧张的问声,她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龙泽同萧腾两个,齐齐用力,把云暮雪头下脚上地给拉了上来。
其余几个暗卫则把船娘和歌女全都看管起来。
把云暮雪拉上来之后,她的头发已经湿透了。
方才掉下去的时候,头朝下,一头的秀发是最先着水的。
靠着萧腾站住之后,云暮雪还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稳了好一阵子,她才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萧腾,道,“幸好你的手够快,不然,我一个倒栽葱可就栽在淤泥里拔不出来了。”
就算是会水,但这头先下去,她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看一眼被几个暗卫给逼到角落里老老实实站着的船娘和那歌女,云暮雪只觉得很是纳闷。
这些人都是卖唱的,有些银子够吃饱穿暖,就算是好日子了。怎么还能去把客人给推到湖里去?
尽管没有人承认,但云暮雪一点儿都不相信这里头没有玄机。
她撩起眼皮看一眼萧腾,慢条斯理地擦着头发,道,“这真是够巧合的啊,偏偏要踏上岸这一刻,怎么就那样好巧不巧地呢?”
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偏偏前面过去的不掉,怎么单单轮到我就出事儿了?”
云暮雪绝不相信此刻这画舫上的人没有认出她来,方才那歌女故意以银子多了为借口,就是想接近她,好把她推下去淹死。
既然别人想要她性命,那她就要不惜一切代价讨回来。
说罢,她就看了眼方才那歌女。
这女人此刻正趴在舱内,狼狈地跟只流浪猫一样,瞧上去甚是楚楚动人。
她扔下自己手中的布巾,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蹲在了那歌女的身边,忽然咧嘴一笑,看得那歌女眼前一暗。
这个人一脸的笑,怎么看怎么让她心惊胆颤。
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按照那人的吩咐把这位娘娘腔给推下去的,谁知道竟是暴露了。
而且这娘娘腔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这让她真是难以交差了。
拿了人家那么多的银子,事儿就差一点儿就要办成了,这个歌女此时真是沮丧极了。
这意味着,她必须把那白花花的银两给交出去,不然,那个黑衣人恐怕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死的她,抬眸对上了云暮雪那双清澈的眸子,嗫嚅了下唇片,终是什么也没说。
说了,不仅她会死,就连她的爹娘兄弟,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虽然有那么多的银子花,感觉着实很好,但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跟小鹿在撞似的。拿人的手短,她能这么肆意妄为地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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