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杀了你们。”
赤炎身躯一晃。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种话。”巩子瑜笑得畅快,“我欣赏这样的你,比柔柔弱弱看起来顺眼多了。”
“但我不会这么做,因为你们让我恶心。”
凤儿扫了眼赤炎,腾云而起,向太极图飞去。
她修为恢复了。
那……记忆也是吗?
赤炎还没从这之间回过神,瞬懂凤儿的念头,他惊慌地冲上前,拦住了她。
“让开。”凤儿冷喝,话间一掌打向赤炎,这一生,她为了他忍气吞声,丧失亲子,可他呢?他舍不得巩子瑜,她可以不怨,可以不恨,但也不会再想。
赤炎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掌。
可寸步不让。
云海仙魂渡完,太极图就要消失了。
凤儿看了眼他,“这是你逼我的。”她念动法决,灵魂竟要从身体内剥离而出,众人大惊。
赤炎抱住她,哽声喊道,“凤儿,求求你……”带着哭音的尾声令凤儿再也忍不住,所有的伪装跟愤怒决堤失守,泪珠滚落,她望着赤炎,“阿赤,我累了……我不想再陷入这段混乱了,我身心疲惫,恨不得自己去死。”
“你懂吗……”
她哭得悲伤,谁能懂,这么多年的悲伤跟隐忍。
赤炎双手收紧,“如果……”真有人该去死,那也不应该是你,将她埋进自己怀里,赤炎轻声说,“对不起。”
闭了闭眼,他倏然握拳于身侧,一身灵力凝于一处,倏然散开。疾风卷起,赤炎身周形成元素风暴,那不断散开的灵力,全是他的修为,凤儿身躯一僵。
巩子瑜失神地看着。
“巩子瑜,如果这是我欠你的,我还你。”冰冷无情的声音响彻在天地,赤炎慢声却清晰地道,“还有这条命。”他松开凤儿,带着他散开的修为冲向了轮回门。
“不!”巩子瑜声嘶力竭,追着他,坠入轮回门。
白泽帝君见状紧跟。
三人消失在轮回门后,凤儿跪坐在地,捂着胸口,已经喘不过来气。
“放开。”赤炎看着轮回通道内的巩子瑜,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
“阿赤,回去,求你回去!”巩子瑜放下了她所有的骄傲还有尊严,只求他肯回头。赤炎低头看着她抓着的手,一刀落下,齐臂斩落,不顾鲜血洒开,头也不回。
巩子瑜不敢相信,他宁愿断臂,也想要摆脱她……
眼泪滚滚而落,可怎么也比不上心的痛。
可这一切,又是谁的错。
是她的错吗?
轮回门内吸力涌来,巩子瑜化为光点消失,太极图完成任务,流光渐止,六界神器之力越来越弱。天地壁垒之力越来越强,秦素担忧地望向仙界,他们还没有出来。
翟天承一步步地走向元始。
元始面容狰狞,失去了万魂之力的他,就像拔光了毛的公鸡,一切的丑陋都摆在了明面上,可他仍不认输,“我才是至尊,我才是第一,你算什么东西!”
他奋力嘶吼。
翟天承一剑砍向他,却未要他的命。
他用灵力一点点地消磨掉元始的神魂,一剑又一剑,一百剑后仍未停止,他就像失去了表情,只是麻木地循环着这一个动作,翟凌云抓住了他的剑。
“小五。”
元始已经消失,可他的剑仍刺在了空处。
翟天承的眼底逐渐凝起焦距,“爹爹,你先走吧。”他轻声说道,眼睛避开了翟凌云的对视,翟凌云松开手,“你不后悔吗?”
翟天承微顿,“不后悔。”
“好,我跟你娘亲在家等你。”
翟天承点了下头,丢开了剑,可转身又站住,剑……那是她送给他的剑!他猛地回头看向龙渊剑,快走两步将它捡起,因走得太快,摔了一跤,他撑着站起,将龙渊剑抱在怀里,走向轮回门。
翟凌云想叫住他,可也明白,这只能靠他自己撑过去。壁垒就要关闭,时乐喊着洋洋,可洋洋并不动,“我想在这里再等等。”她抱膝而坐,凝视着魔玺,“再等等……”
时乐想把她拽走,可她哭着求,“就让我再等等……他要是不出来,我就走……一会儿就好……”
魔玺还在啊。
他是不是也会活着,或者沉睡一段时间就醒了。
她一直这样想。
南宫逸跟离殷直摇头,龙奎插嘴,“魔域的主人是会更换的,即便魔玺还在,他不代表就能活着。”龙奎的话打碎了洋洋最后的希望,她双目失神,“不会的……”
“不会的!”
时乐不忍,将她打昏,带出仙界。
这地方生死之力虽被平衡,但云海还在,煞气太重,没有数百年的时间并不会修复,时乐带着洋洋离开了仙界,翟凌云带着小恶等人离开,小四要留下,被翟凌云禁止。
可肩头上的铜宝频频回头,看着太极图上还呆着的银宝跟翟天承,忽然滚了下来,摔了一跤弹得很远,它挥动着小手,边哭道,“我不走,我要等娘亲!”
它直向太极图滚去,壁垒缺口关闭就在一瞬间,偌大的仙界只剩下一人两兽。
四爪金龙跟黑凤凰重回生门。
平静下来的天地,太极图彻底停止了运转,轮回门关闭,六界神器颤了颤,而后化为流光轰然散开,落向六界某个角落,等待后人再去寻。
太极图内天地本源缓缓落下,散于仙界内。
轮回门坐镇云海边,云海云雾散去,露出底下滚滚黄水,以其水色命名,为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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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伊人不在。
翟天承坐在轮回门前,一动不动,宛若化石。
银宝被帝炎送到地面,第六个字符内始终没有人出来……
“不要再等了……”帝炎说。
银宝嚎啕大哭,铜宝茫然四顾,没有叶希。阿凛跟叶馨也不在。初一跟十五上下漂浮,似乎也在等待。帝炎叹了口气,它不过是叶桐给太极图种下的阵灵,想帮也帮不了。
太极图悬于虚空。
翟天承坐在那,与太极图遥遥对望,就像看着无数次调戏他的白衣女子。
“你不后悔吗?”声音忽然在天地间想起,虚无缥缈,像是来自上古。
翟天承轻声说,“不后悔。”
“明知道这样的结局,为什么还要重来一遍。”
“我只想看看她。”
“痴儿,你就不该乱用时间之力。”他叹道,提前知道结局,又能如何,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消失一遍罢了。看着这一切,却又不能更改历史,这就是翟天承要承受的。
还要一步步地陪着她走到终点。
翟天承牵起唇角,似乎想笑,可又微微敛下,手里抱紧龙渊剑,一下下地轻抚着。
时间似乎回到了过去。
第二武学院后山禁地,小四问他,“哥哥,为什么还不走呢?”
他轻拍了它的头,“时间还没到哦。”
“哥哥在等谁吗?”
“等一个人。”
他算准着时间,突破了封印,可等了一天,还没有人来,他误以为自己提前了,呆在后山里不敢离开,直到看到连权拖着女子一步步地闯进禁地。
不能动手。
他这样告诉自己。
不能破坏任何一点历史,如果他改变了任何人的轨迹,那么一切都会改变,也许她会提前消失,“如果你不愿抹除记忆,那只能顺着叶希的想法走,她想做什么,你就听她的。”
“好。”
他望着她醒来,重复着自己的那一声“有趣……”谁能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唤出这一声。终于再见了,我的妻。他看着她离开,但他也知道她会再回来。
一切遵循着历史,他抓住了被元素风暴吸进禁地的她。
被她的上古法阵天赋所吸引,看着她因中断法决后,露出的歉意跟不安,“可能我想得太简单了。”他多想把她带进怀里,告诉她,你今后的成就。
可那是用她的命换来的。
他忍住,将灵力送进她的体内。“你继续。”他看着她发光发亮,看着她将法阵补全,将吞天兽再次封印。告别后,她回了叶家,他还是忍不住,偷偷跟在后面。
看着她怎么打倒上门抢亲的连家子弟。
看着她带着炸药偷偷到了连家,她做得滴水不漏,可当时严宵就在连家,他担心她出事,使计将严宵引开,助她成功,可就这一点小小的改变,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因此消失了半个月,等醒来,发现记忆缺失了一大块。
叶桐说,这就是他改变历史的代价。一旦他插手,他会越来越记不住以后的事,即便有些事他有预感,可记忆会模糊掉它,所以他忘记了很多事,仅记住了一点,跟着她,陪着她。
他陪着她去了地下世界,陪她拿到了龙渊剑,结识了青云门人,他跟着她进学院,看着她将小黄书藏在书柜里,其实他早已经翻过。只是她不知道。
她嫌弃自己的字丑,他替她抄书。
她喜欢吃小零食,却又懒得剥壳。他学了很久怎么剥果壳,在她想事情的时候,把东西推到她面前,她经常炼器忘记了时间,他熬了小米粥逮着时间点送到她的房间。
他甚至想,就这样过一辈子。
可他封印松动,而她去了酆阳城。
隐约中,命运又开始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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