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杨清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
那蒙古大汉显然更加不能接受,他指着楚信愤怒的喊着什么,只是楚信却并不为所动。最后,大汉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对楚信大笑着,又似是在威胁。
杨清快步走上前拉住楚信,问道:“他在跟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
楚信并不理会那人,也不回答杨清,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钢刀指向那大汉。
大汉没想到他会如此,他摇晃着手中的药瓶,又急又怒。
楚信目光淡淡,他右手腕一翻,脚下轻点便已飞身冲了出去。
那大汉惊怒之下想要躲避,却只觉眼前一花,楚信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待他想要四下寻找,却只觉有丝丝冷风贯入喉头,他低头查看,却见热血喷涌而出。他惊恐回头,楚信执刀立于身后,面容淡然。
那大汉倒在地上,最后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周遭突然变的极静,也没有人发出声音。
楚信蹲下身子从大汉的怀里摸出一串钥匙扔给呆立在火堆旁的蓝磬:“这是钉环的钥匙,给他们松开吧。”
蓝磬点了点头弯腰捡起那串钥匙跑去给民夫们解开钉环。
楚信摸索到掉落在地上的药瓶,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他又到另几个人的怀里找了找,也是毫无收获。
此时杨清也已恢复自由,他走到楚信身后,出言问道:“你在找什么?”
楚信并不回头,淡淡答道:“没什么。束缚解开了,你们快走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杨清并不打算放弃追问。
楚信沉默,他站起身看了看杨清,又扭头看向不远处正在帮民夫上药的蓝磬,见她正边上药边对他们安排着什么。
楚信走上前去却被纪纲和杨清拦住,他微微一笑,朗声对蓝磬说:“蓝兄,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蓝磬闻言转过身来,她静静注视着这一脸英气的男子,只觉得他身上隐藏着不一般的气质。
对杨清和纪纲点了点头,蓝磬笑道:“好啊。只不过,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杨清和纪纲让开了路,楚信走到蓝磬身边,只是脚步却有些虚浮。
简单的抱拳算是见礼,楚信点头说:“蓝兄有话尽管问。”
“你叫楚信?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行动的?”蓝磬注视着他,依旧面带笑容。
此言一出,不仅纪纲等人惊讶,就连楚信本人也是面露诧异,他不答反问:“蓝兄又是怎么知道我已察觉呢?”
蓝磬露出一抹浮光掠影的笑:“这几日我与小纪藏身于这车中,中途有几次那些蒙人要接近这边,都被你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一次两次可说是巧合,但若几次三番皆是如此,那便不能说是巧合了。再者,你今日特意拿了酒引他们几人喝得大醉,想必也是早已猜到我们的计划了吧。况且,你上来便称呼我为蓝兄,我从未对你报过姓名,定是你早已知晓。”
闻言,纪纲等人诧异的看向楚信,皆无法相信他会出手帮忙。
上下打量了蓝磬一番,楚信突然仰天一笑,他抱拳郑重行礼道:“蓝兄思虑敏捷,机智过人,楚信拜服。”
蓝磬摆了摆手道:“哪里。若论机智,我哪比得上楚兄你?否则也不会让你发现我们了。”
楚信摇头淡笑道:“过誉了。其实发现你们并不是什么智慧,只不过那日二位躲在破屋外的树上,在下察觉到了二位的气息罢了。”
蓝磬微微一愣,随即只觉背后冷汗淋漓,原来早在当日就已被发现。她不禁庆幸所遇之人是楚信,若是那几个蒙古人察觉到,自己的命早已没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抱拳行礼,感激道:“若非楚兄,在下主仆二人性命休矣,多谢楚兄几次三番出手相助。”
楚信涩涩一笑,他额上沁出少许汗水,缓缓说:“举手之劳而已,蓝兄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在下有一事,劳烦蓝兄相助。”
“楚兄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楚信脸上笑容不减,“那日在破屋之中,在下听闻几位的计划,深知几位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于是,在下斗胆,想请蓝兄帮忙,搭救在下的妻儿。”
此言一出,蓝磬等人皆是一愕:“什么?你的妻儿?”
楚信面露哀思,他额上渗出汗水,低头抱拳道:“由于先父曾在元为官,在下自幼便习过蒙文。一年前几个蒙古人趁家中不备抓了在下妻儿压往北元作为人质,无奈之下,在下只好答应为他们做翻译……”话到后面,声音已越来越小,许是因为忆起旧日伤心之事,他的身体有些微颤抖。
蓝磬静静的看着他,片刻说道:“好。我答应你。那你……”
话还没有说完,楚信却已屈膝跪下,他额头点地,颤声道:“蓝兄大恩,信,死生不忘。但愿,有来生,信定当鞍前马后,以报大恩……”
蓝磬见他如此,连忙蹲下身扶住他,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小纪,把他扶起来。”
纪纲和杨清上前欲将他扶起,只是,当他们架起楚信的身体后,却发现他整个人的重量都伏在他们身上,似是根本毫无力量。
杨清心中顿觉不妙,他伸手扶起楚信的脑袋,映入他们眼中的,却是一张苍白虚
弱满是汗水的脸,腥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而下,双眼无神。
蓝磬这一惊可不小,她连忙扶住楚信,惊问:“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
楚信摇了摇头,只是强撑着对蓝磬说:“此,此去西北方十多里,便是捕鱼儿海,北,北元就藏在那里。想必,蓝大将军的大军也已快到了。若,此行顺利,劳烦,蓝兄,救我,妻儿……”
“你放心,你放心,肯定能救出来的!你得撑着,她们还等着与你团聚呢!”蓝磬焦急的安抚着楚信,心中只觉难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杨清撇头看向一旁,随即恍然,“那把刀上有毒!”
楚信惨然一笑,缓缓点头。
杨清眉头深锁,痛心道:“你明知有毒,却为何还要拼死救我?你又何苦累得自己丢了性命?”
笑容凄丽,面露哀伤,楚信缓缓说着:“我名中,带一信字,却,失信于天下。无论,诱因为何,却终是,罪不可恕。若,能以此身,换你一条对国家黎民有用的性命,信也当无憾。”
杨清心中震动,默然不语。
蓝磬却突然说道:“解药!那蒙古人死前握在手里的药瓶,里面定是解药!小纪,去找来!”
纪纲闻言刚要去寻,楚信却拦住他道:“不用去了。我已找过,那瓶子里是空的。”
蓝磬脸上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她沉默不语,思索着对策。
楚信却是笑道:“我所中之毒,是在几个时辰之内发作三次,第三次时才会没命。所以,你们得现在杀了我,再伪装成我们六人,北元,他们以为躲得很好,防备疏漏甚多,这些民夫中,已有人可说几句蒙文,而且北元中心的人有些许都是会说汉语的,你们应该很容易蒙混进去。”
“好了我记下了,你先别说那么多了,等我想到办法救你……”蓝磬见他越说话跟着吐出的血也就越多,心中焦急万分。
楚信摇头笑道:“这毒虽不是见血封喉,却也撑不过一天,蓝兄切莫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他的话还没说完,蓝磬却已经站起身,“小纪,把他给我抬上粮车!”
“蓝兄你……”楚信对她的抉择大为吃惊。
“别废话了!我告诉你,我蓝磬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朋友的生命!只要你没断气,我就绝对不会放弃你!”蓝磬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又对一旁的纪纲说:“小纪,抬走!”
楚信任由纪纲和杨清将自己抬上了粮车,他撇头看着杨清,笑着问:“你不是恨不得杀了我么?怎么现在反过来救我?”
杨清哼了一声说:“蓝兄说要救你,那我只好救你了。再说,是你先救我的。”
楚信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蓝磬,缓缓点了点头说:“他确实很有魅力,叫人在不自觉中便被他收买的魅力。”
不一会儿,蓝磬走过来对楚信伸出手说:“把这个吃了,能延缓毒性发作。”
楚信低头看了看,却犹豫着没有接。
蓝磬皱了皱眉,说:“别犹豫,快吃!吃了它跟我们一起去杀元狗,你自己的妻子,自己去救!”
听了这话,楚信便不再犹豫,他伸手接过药丸仰头一口吞下。
蓝磬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挑了挑眉说:“这就对了。”
“蓝兄,多谢。”
蓝磬扭头对楚信笑了笑,说:“这话,等你救出你的妻子和孩子后再说吧。”
楚信点点头,又道:“那五个蒙古人身上都有自己的腰牌,其中有一个被杨兄一刀砍坏了……”
蓝磬笑道:“这个没关系,小纪曾经为了谋生学了很多造假的技术,只要让他看看那腰牌,他就能制作出一个完全一样的赝品。”
楚信双眼一亮,他向纪纲抱拳道:“那就有劳纪兄了。”
纪纲沉默地点点头,低头继续弄着手里的腰牌。
杨清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体力,他一把揽住纪纲的肩膀,笑道:“看不出来啊,纪兄是这方面的高手。”
纪纲手中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说:“什么高手,我原来不过是个骗子小偷罢了。”
杨清不以为意,兀自与他搭着话。
楚信却道:“自从‘南盗侠’夏洛金盆洗手之后,江湖中再也没有如他那般的人物,想来纪兄的本事定不逊于他,人品操守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纪纲瞥了楚信一眼,道:“多谢。”
楚信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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