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回到京城已经有几天了,怜香总觉得他这次回來跟原來比有什么不太对劲,比如更加嗜睡了,有时候甚至叫都叫不醒,比如现在……
“睡个觉也能像副画一样……”怜香翻了个白眼,身为妻子的女性嫉妒丈夫的美貌,怎么想自己都是有病:“驸马,起床了。”
男子沒有丝毫动静。白净俊秀的脸庞上,只有那双紧紧皱起的眉因突然产生的噪音有所响应。怜香关心地蹲下身,仔细地审视叶羽的睡颜,像是能从这张流着汗水的苍白面容上看出些端倪。
“驸马,”她轻轻抚上他的脸颊:“驸马,天亮了,该醒來了。”
叶羽沒有醒來,他只是面色凝重的侧过身,几滴汗水顺着这个姿势滑下额头,怜香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擦拭。
“真是的……”她凑在他耳边大喊:“早朝要迟到了,驸马大人。”
宛若被电击似地,叶羽瞬间睁眼起身:“糟了。早朝。”
怜香见这招果然管用,忙一把拉住慌慌张张正要下床的叶羽。
“别别别,今日是旬休,不用上朝的。”
“旬休,”叶羽呆呆地看着她,末了,放松地吐出大气,“哦对。”
刚才还有些神智不清,现在一了解现况,便让叶羽的眼睛诧异地睁得老大。
“怜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拜托。天都大亮了早饭却不见你的人影,沒有你这个一家之主又不能开饭,害我肚子饿死了。”
叶羽扯了苦笑,正欲起身:“是吗……我现在就起來。”
才一站起,叶羽脸上便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极为痛苦的神色。
虽然他尽力伪装,但又怎能瞒住与他心意相通的怜香,见他一手按住肩膀,怜香担忧地问:“怎么了,”
“沒事沒事。”叶羽摇头微笑:“怜香,你先用膳吧,我换身衣服就去。”
“我來给你换吧……”哪知,她才刚开口,肚子便发出饥饿的声音。
叶羽自然是笑了起來,然后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温和地笑着说:“你先去吃吧,我随后便到。”
怜香沒再多说什么,她此时心知叶羽一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就算了。
怜香走了之后,叶羽才重重地坐回床上。
叶羽拿开按住肩膀的手,泄漏出一片血迹斑斑的肩膀,苦笑道:“幸好遇到旬休,否则早朝站一上午,怕是支撑不住了……”
这时,一直候在旁边耳房内的杨雪笙缓步走了进來,看到叶羽肩上的血迹后忙快步走过來为他换药。
“少爷,我知道你不想让公主担心,可是你这伤若是不小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叶羽摆了摆手,道:“沒事儿,不过是在边境受了一点儿小伤罢了,不碍事。不过怜儿知道又要担心,还是瞒着吧。”
在杨雪笙的帮助下简单地换上新的布条,将染有血迹的中衣交给杨雪笙让她小心扔掉,叶羽吃了个药丸后便向外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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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怜香正百无聊赖的在府里呆着,突然便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伴随着脚步声的喊声。
“怜儿姐姐、怜儿姐姐。”突然,门口冲进了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怜香才刚分辨出來者是谁,对方就已经扑到她的怀里。
“小皇妹,都已经成亲了,怎么这从小到大练就的撞人功夫反而越來越精湛了,”怜香稳住了十三皇妹的身子。
下人们一见是芷凝公主驾到,纷纷跪下來行礼。怜香随即挥挥手要他们退下,厅内就只剩下她跟这个小妹子独处。
“怜儿姐姐,姐夫借我一下。”
“啊,”被死命地握住手,还能感觉到掌心的手汗,怜香问:“把驸马借你,做什么用,”
“沐昕受邀去参加曹国公那个什么游湖的活动,说得好听是游湖赏景,其实就是找一些……一些女人过去弹弹唱唱。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曹国公,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人。我实在是担心,万一沐昕被那些女人给迷惑了怎么办,”
怜香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來,“你的大事不好就是只这件事儿,怕你的驸马被美色所迷,还是怕他被曹国公给吃了啊,”
“都有。”小皇妹义正严词地道:“姐姐,你也知道那曹国公不怀好意,沐昕又是个老实人,怎能对付得了大狐狸,所以我才來找姐夫。他一定也有受邀啊,我想请他帮我看着沐昕。”
怜香一直忍不住笑,不过小皇妹这么一闹倒是提醒她了,于是她干脆站起身來,笑道:“你來晚了,你姐夫已经去赴约了。不过,你既然那么担心沐昕那小子,何不我们自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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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湖是大明皇家园林的一部分,是春夏时节皇室子弟游湖赏景的绝佳所在,曹国公李景隆作为皇亲国戚,自然是可以在这里邀请世家子弟游湖。
怜香作为身份尊贵的大长公主,当然也是随意过來赏景。
不过,刚在这里赏景一会儿,怜香就觉得无聊了。
她走出船舱,看到站在船头上摇摇晃晃、向不远处的画舫张望的小皇妹,怜香有些担心地警告:“你别再看了,这个距离能看到什么,要是跌下船去怎么办,”
“沒事儿,怜儿姐姐你不是会游泳吗,对了,你能不能叫船家再靠近一点,”芷凝一点也沒将怜香的警告放在心上:“我总觉得好奇怪,怎么曹国公的画舫上除了箫声外就沒有其它声音,”
“我这就去叫船家靠近一点,但你可要快些从船头下來,知道吗,”
“知道知道。”
怜香听着芷凝敷衍的回答,不禁更加担心了,这丫头到底有沒有把人的话听进去啊……
怜香不太放心地走去另一头的船家身边,要他们加快速度,跟上前方的画舫。也许是船家们太卖力了,又或者是船底稍微碰触到湖内的石子,船身突然有了一阵不小的摇晃。怜香本能地稳住身子后,心底大喊糟了。
绕过挡在船板中央的船舱,恐惧着小皇妹的安全,却沒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船头的小皇妹差点就要跌入湖里,这时从曹国公的画舫里闪出一道青色身影,以极高修为的轻功迅雷不及掩耳地凌空踏湖而來。青衣男子稳当地一把抱住小皇妹,随即将人毫不费力地顺势带到船头后方。
怜香和芷凝都还沒反应过來,那个青衣男子却开口说道:“大长公主殿下,您沒事吧,”
紧紧闭着眼睛的芷凝抬起头,看到的便是一张冷峻的面容。
“阿澈。”曹国公的画舫已经靠了过來,一个白衣的英俊青年快步走过來,正是怜香的驸马叶羽。
而那个轻功绝佳的年轻人,当然是一直跟在叶羽身边的杨澈。
叶羽笑眯眯的走到芷凝身边,笑着问:“芷凝,你怎么跟你九皇姐一样,一不盯着你们就会做出危险的事。”男子淡淡笑着,一双黑眸温柔地比春天还要使人暖和。
芷凝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叶羽偏过头望向后方的怜香,语气中包含浓浓的宠溺和无奈,道:“两位公主这么好的兴致,也來游湖,”
怜香吐了吐舌头,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一些撒娇的语气,说道:“在府里呆着太无聊了。”
一旁的芷凝沒看到沐昕,忙焦急的问道:“姐夫姐夫,你可有看到沐昕,”
叶羽似乎是一下子便明白这两位公主來这里的目的,他笑道:“沐公子他……”
话未说完,曹国公画舫的船舱中慌忙地跑出一名少年:“芷凝。芷凝。”少年有些笨拙地跨过船头:“你沒事吧,可吓死我了。怎会來这里呢,”
“沐昕。”
看着芷凝公主惊喜地握住少年的手,脸上尽是与心上人相遇的幸福,叶羽和怜香也不禁相视一笑。
“我的小皇妹当然是來找你的。”站在叶羽身旁的怜香,脸上正挂着一抹浅笑:“沐昕,你可要从实招來,有被曹国公的众家美女勾走心魄吗,”
“九公主,您莫要误会,我哪儿敢啊,。”
“沐公子坐怀不乱,洁身自爱,我可以代为作证。”叶羽笑道:“芷凝,你莫要担忧”
芷凝了解地点头。在她心里,叶羽这个姐夫说的话比任何人都更有可信度。
“哼,那你呢,”怜香瞄了一眼旁边的驸马。这人居然还敢笑得像是不关自己的事一样,好厚的脸皮。
“沐昕这小子沒被勾走魂儿,就不知某个人是否早已意乱情迷了。”
叶羽的微笑转为苦笑:“夫人,你知道为夫自然也是不敢的,又不是想脑袋落地,”
“是的是的。九公主,叶大哥他根本沒看过那些女子一眼,他一直都在照顾我。”
少年说出真相时显得十分自惭。原來从踏上船那刻开始,他就头重脚轻地晕起船來,但身为云南王府人的自尊不能让他像个软弱小子一样说出自己晕船想吐这种话,于是只好痛苦地咬牙忍耐着。
叶羽察觉到他的异样,也明白他的苦衷,在游湖的过程中便相伴照料,让少年好是感动,只想着日后定要好好报答。后來,忍到所有宾客都离开了,少年却因为双脚无力实在走不下船,叶羽便向李景隆暂借了这艘画舫让他休息。
所以才会这么安静,只有为了安抚少年而吹奏的箫声,柔和地响彻着宁静空间。
怜香瞥眼看到叶羽别在腰间的玉箫,想到那是自己之前送给他的事物,便心下一片甜蜜。
上次叶羽去西北之前,怜香曾将自己的玉箫交给叶羽,告诉他在无事时可用作想念。
她倒是沒想到,叶羽竟然自己学会了一些曲子,而且吹出來的感觉也很不错。
四个人结伴在湖上又玩了半天,愉快的度过了这一天,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开心游湖的时候,一个人自北平入京面见朱允炆,而这个人的到來,便开启了一道命运的门,将他们各自推向了不同的道路,迎來了不同的结局。
这个人,是燕王府长史葛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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