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驸马府中,叶羽在内厅招待了何以彻。
何以彻显然刚刚经历了十分强烈的震撼或是冲击,他如今拼命的灌着水喝,似乎是口干舌燥到一定程度了。
叶羽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也不催也不问,就是等着何以彻自己平复心情。
何以彻给自己整整灌了一壶水,又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渐渐镇静了下來。
“我刚刚去了教坊司,刚从那里出來便直接來找你商量。墨瑶姑娘现在是一刻都不能耽搁,我们必须要马上救她出來。越快越好。”
叶羽看着何以彻泛红的脸色,明白他是因为心中焦急,一路从教坊司跑过來的。
叶羽低了低头,问道:“现在教坊司里是什么情况。”
何以彻稍稍镇定,道:“墨瑶姑娘暂时还是安全的,她这样的女子进了教坊司,那些无耻的司乐官肯定是要从她身上榨出尽可能多的金钱。现在还在借着她国公府世子妃的身份不断抬高……抬高价钱……她曾是凉国公世子的未婚妻,又有着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想当年那些争相在她的选婿大会上竞争的人,如今也有大部分都來参加拍卖了……”
这样说着,何以彻突然紧咬着牙锤了下桌子,恨恨道:“这些色迷心窍之人,他们哪有一个是真心对待墨瑶姑娘的,不过就是图的一时的……一时的痛快罢了……”
何以彻是真心爱慕墨瑶的人,所以他有些话语总有些说不出口的样子,他不忍心亵渎心中痴迷的女子,这个样子倒是让叶羽心中着实对他产生很多好感。
沉默了一会儿,叶羽问道:“什么时候拍卖。”
“五日后……如今已有不少人前來登记报名参加拍卖了……”何以彻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他缓缓道:“若是……蓝兄还在世的话,怎能容忍墨瑶姑娘受此屈辱。。他……如今虽然不在了,但若九泉之下有感知……也定然要心痛死了。我身为他们二人的朋友,却……无能为力……”
叶羽看了看他,只道:“何公子本非朝廷中人,按照我朝规制,商人与朝廷素來沒有太多瓜葛,何公子在此事中所能做的本就有限,也确实不必太过自责。”
何以彻苦笑一下,道:“确实如驸马所说,我本就只是个商人,能帮上什么忙呢……”
叶羽见他有些微微的自苦,只得道:“你也不必这样想,如今这件事,还确实有只能你出力帮忙的地方。”
何以彻听了这话,忙问:“什么事。”
“我粗略想了想,心中已经确定了唯一能救出墨瑶的方法。但这件事,需要你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去做,才能成功。”
何以彻听叶羽这样说,他心中急于知道到底该怎么做,脸上的神色不免显得有些焦急。
叶羽脑中细细盘算,口中缓缓说道:“我已经联络好了那个人,五日后,由他跟你一起去教坊司竞拍。到时,能够竞标下來的,一定是你们。”
“谁。我们怎么做。我能做什么。”何以彻实在是急的不行,怎耐叶羽却是跟挤牙膏一般一点点的往外挤,让这位富商公子实在是抓心一般的着急。
叶羽喝了口茶,道:“一个番邦使臣,叫亨利。你放心,他是可信之人,又是外來番邦使臣,不会涉及到我朝权力中心,定然安全可信。我需要你们做的很简单,五日后,由他扮成嫖客上门,你做他的随从,一起去教坊司竞拍。”
何以彻有些发愣,先不说干嘛一定要叫个番邦外臣去,再说自己也不通那些叽里呱啦的语言,跟那个叫什么亨利的怎么沟通。
看着何以彻发呆,叶羽笑道:“我还会叫一个朋友跟你们一起去,给你们做翻译。不过这里面最需要何公子尽力的,还是一些身外之物。”
何以彻听叶羽这样一说,便明白他的意思,忙道:“这个驸马爷请放心,在下虽然不才,但也就只有这钱财之上,倒是还能出一分力了。五日后的竞拍,在下会准备妥当,只要能救出墨瑶姑娘,无论多少钱在下都能拿得出。只是……如今墨瑶姑娘入了教坊司,与当初在白玉轩时不同,可不是有钱就能解决事情的……”
叶羽点点头,道:“不错,这一次有钱也是解决不了的。不过,有一种情况,可以让墨瑶顺利出了教坊司。”
何以彻见叶羽又买关子,有些心急的道:“什么情况。现在还能有什么情况。教坊司那种地方,一朝进去便是被编入奴籍,这辈子都别想出來。除非是个死人。”
叶羽看着何以彻的眼神一瞬间变的凌厉,他直直凝视着对方,嘴角微微上扬,一双狐狸眼有光芒闪过。
他一字一句的,无比坚定的说道:“不错,这就是我说的那种情况。”
何以彻怔怔看着叶羽,他心中一时反应不过來,只是直愣愣的听着叶羽耐心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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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教坊司的宜湘园迎來了大明建国以來可以说最为红火的一天,说是门庭若市都不夸张。
宜湘园的大厅内,挤满了前來竞标的客人们,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为着墨瑶而來。
亨利和何以彻就挤在这群人当中,他们两个中间还站着一个人,是女扮男装的夏空。
由于夏空是长居宫中的御用画师,所以几乎沒有外臣见过她,如今变了男装來这里,倒也沒有任何人认得出她。
倒是亨利,这个金发碧眼的外來嫖客颇为吸引眼球。如今不列颠使臣正在京中,许多有头有脸的人一看亨利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定是使臣之一。想不到这帮番邦之人也好这口儿,竟还想來尝尝中原女子的味道不成。
亨利早就知道要來干嘛,他此时颇为尴尬,稍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夏空,哪知夏空压根儿沒想搭理他,反而一直在跟何以彻说着什么。
就在这当口,教坊司宜湘园的仆役周超慢悠悠的晃了出來。
只见他笑嘻嘻的往中间一站,抬手示意所有人肃静,缓缓说道:“感谢各位客官前來捧场。今天的姑娘大家想必也知道,那可是堂堂国公府的世子妃,又身负天下第一才女盛名,若换做往日,各位想必是做梦都攀不上吧。”
周超这样一说,底下的人果然一阵哗然。
只听周超继续说道:“但今日不同,既然已经到了我教坊司,那就是奴籍了,只要今日各位有钱、肯花钱,那就是随意的玩儿,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我想这其中的美味,各位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好了,别的不多说,大家直接來竞标吧。起价二百两。”
周超的话音刚落,立马有人高声喊道:“二百一十两。”
“二百六。”
京城之中肯出这价钱的人,还真是不少,不一会儿这价钱就涨到了七百两。
何以彻坐不住了,他大喊一声:“一千两。”
他这一声喊出來,吸引了全厅人的注意,大家打量着何以彻,觉得这位仁兄出手也太过阔气,这是多有钱才能用口气加上去三百两。
这些人却不知,当年何以彻为了墨瑶的一副书法,都可以出一百两去买,如今为了营救墨瑶,他更是多少钱都不会在乎的。
厅中的一众客人们只注意到了出手阔绰的何以彻,但周超眼尖,却看到了何以彻身旁的亨利。
周超在这风月场所也算是有些经验的,辨识了一下服侍,一眼就知道亨利才是这拨人里的主子,那个叫喊着加价的何以彻不过是个跟班罢了。
后面还有人在加价,何以彻混不吝那些人加的那些无关痛痒的价钱,又高声喊道:“一千五百两。”
这一声一出,周超立马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他笑道:“好。很好。这几位公子,请上前來说话。”
他并沒有再询问厅中其他客人是否还要加价,反而直接将何以彻三人请了过來,显然是已经打定主意达成这笔买卖了。
此时,还有人咬着牙想要再争一把,哪知周超却十分坚定的请了何以彻三人入了后堂。
周超不傻,反而十分精明。他并非不想赚钱,只不过一千五百两已经是赚够了,再说,亨利是番邦使臣,听说跟御前那个得宠的红人杨画师十分有交情。今天來的客人周超都过了一遍名单,并沒有什么朝中太重要的亲贵大臣,此时在这里卖个人情给这位使臣大人,万一他将此事说过那位御前红人听了,自己这教坊司沒准儿还能得些好处。
亨利的这个特殊的身份,也是叶羽事先想到的。他本意是怕竞拍中突然出现个把朝中权贵,倒是可以用亨利的这个使臣身份拼一把,以周超的精明定然胜算更大一些。
此时,周超笑嘻嘻的将亨利三人引到内室的一间房门口。他嬉皮笑脸的说道:“大人慢慢享用,您放心,什么药都沒用,只灌了烈酒绑着而已。”
何以彻气的脸色都变了,倒是夏空更能稳得住,她低沉着声音道:“好了,这里沒你的事儿了,我们这位大人要进去了。”
周超点头哈腰的退走了,何以彻连忙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被绑在床上的墨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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