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看着齐玄辉,神色颇为动容,但是却没有说话,以她丰富的阅历,她怎么可能会想不到,齐玄辉的心里在顾忌什么,又在谋划什么。
这个人为了他刚才所说的,所谓‘皆大欢喜的结局’,他又要付出多少体力和脑力,才能最终让一切都趋于完美。
崔婉清不是异世而来的崔婉云,她是土生土长的大靖朝子民,就算经历了一次,诡异到匪夷所思的重生,可是她的骨子里,还是大靖朝的世家小姐。
崔婉清永远都不会觉得,齐玄辉这样的为她谋划,乃是理所应当,本来就该这么做。
说白了,女子,千百年来,都是男子的附属,从来都是卑微的活着。
在家的时候,大事小事都要听父亲的,父亲要是不在了,那就得要听哥哥的。
等到出嫁以后,照样不能脱离这个轨道,夫君在的时候,夫君说了算,夫君死了,那就得听儿子的。
要是你没有儿子,那么也就意味着你没有地位,没有依靠,你后半辈子的生活,会更加的可悲可叹。
好在大靖朝,还出了一位不逊男子的箴娴皇后,她竭尽全力为天下女子所做的,真是把女子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要不是这位提倡公平,公正,又大力支持的在鹏飞书院隔壁,开了一座静惠书院。
那大靖朝的小姐们,甭管你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统统都窝在自己家里读书习字去吧。
还想像男子一样在书院学习,真的是做梦啊。
崔婉清就是把属于大靖朝女子,这些所有好的,坏的,全都经历了一遍的异数。
前世里,她父亲尚在的时候,崔婉云因为某些原因,为崔永忠所庇护,所以还算是有点好日子过。
可等到崔永忠在天牢里一命呜呼之后,继母周氏就说服慌脚鸡似得大堂兄崔长浩,把她卖了个干脆利索,为苟延残喘的崔家,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怜崔婉清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草草的送到了良王府,从此便在在活阎王的阴影下,痛苦揪心的活了一辈子。
更因为,崔婉清只生了一个女孩儿的缘故,就连良王正妃的位置,都没资格去坐。
饶是她耍尽花招,让活阎王上了给她请封的折子,也被讨厌良王府的慈元皇太后,用这个借口给驳回了。
其中的辛酸,痛苦,纠结,压抑,真的比死还要折磨人,这也就是她为什么重生后,会定下闲散度日的目标。
心累到极点的崔婉清,当时真的只是想着,能让自己轻松的活一次,不要再那么悲催的度日就好......
那会的她,只想着躲开前世中的天魔星,再能顺顺当当的,在静惠书院里,做一个安安静静读书学习的崔家九小姐就好了。
可叹命运捉弄人,最终她这个想闲散,想安静的人,还是在一连串的波折下,就这么踉踉跄跄的又和活阎王走到了一起。
注定了她未来的日子,还是要不闲散的度过。
但是,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孤独的扛起一切,默默的忍受所有。
齐玄辉,这个和她纠缠了两世的男人,现在正站在她的前方,为她遮风挡雨,费尽心思的铺路搭桥,想要让自己的女人,能得到她所值得拥有的一切。
这个没有了冷漠盔甲,露出温柔笑容的男子,真的做到了,不用嘴巴去说那些不切实际,甚至是无法做到的承诺。
而是默默无语,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用心去做到,齐玄辉把他对崔婉清的认真,对崔婉清的在意,对崔婉清的爱,用一件件实打实的事情,完全的证明给崔婉清看。
崔婉清突然就想起来,在很早以前,自己曾经对齐玄辉说过的话,“我不想听你说,我只会用眼睛去看。”
大概是崔婉清当时说的这句话,对齐玄辉的内心触动很大,从那会起,他真的就再不将承诺宣诸于口了。
除了诉说自己对崔婉清的情意,就是公平的和崔婉清分享所有的消息来源,正儿八经的和崔婉清商量所有的计划。
真真正正的,将崔婉清当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而不是一个中意的成婚对象,或是孩子的母亲看待。
面对着一个默默付出,从不说花言巧语,敞开他所有的胸怀,没有一丝保留,全身心接纳你的男人,崔婉清怎么可能不被这个人所感动?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真的不想哭,真的是想要给齐玄辉一个,自己所能绽放出来最美丽的笑容。
但是,泪水自己就顺着她的秀颜,苍然落下。
齐玄辉被崔婉清如此大的反映,给吓着了,正要问是怎么了,就见崔婉清猛地往前一扑,头一次主动的,紧紧的抱住了他。
这个柔弱温软,带着熟悉气息的娇小身体,窝在他的怀里,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但又是那么用力的靠向他,简直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迫切的要冲进自己的皮肉里一样。
齐玄辉的一颗心,登时就化成了一滩水,心里暗骂自己前世里真不是个东西!
看看,现在的他,不过是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就把人给感动成这样了。
由此可见,前世里,这个可怜的女子,得被他压迫的有多彻底啊?!
齐玄辉好容易才没抬手给自己两巴掌,他强忍着心中的感慨万千,用最最温柔的声音,小声的哄劝着怀里,因为动情而嚎啕大哭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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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宅萌喜事请大家收藏:(wuxia.one)宅萌喜事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没有什么特定的意思,也没有想要说明什么,就是那样轻柔的哄着。
他像是最痴迷的古董收藏者,千般小心的,来对待这世上唯一仅剩的珍宝。
而此刻的崔婉清,就宛如那新生的纯真婴儿,需要母亲的熟悉,让人安心的甜美歌声。
又像是迷惘的信徒,需要贤名的指点,才能走出困住她的层层迷雾。
崔婉清真的需要齐玄辉,这低沉又饱含深情的声音,来拉扯着她,从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中走出去。
最终,当她渐渐止住悲声,崔婉清又不禁觉得自己还真是好笑得很。
明明是好不容易,才得了一次单独见面的机会,两人的初衷,都是想趁这机会好好的说说话。
谁料到,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不受控制的。
崔婉清前头就忍不住的感动,末了还大哭了一场,搞的跟生离死别似得,哭得那伤心劲,活像是死了人。
得亏齐玄辉的心智,从来都是异常的坚定,要不然,人家这么一个俊俏的王爷,会不会喜欢一个动辄大哭的疯女人,真都还是两说呢。
想到这里,她终是又忍不住的,在齐玄辉的怀里笑了起来......
齐玄辉被她又哭又笑的一通发泄,弄得着实是紧张,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那叫一个慌乱。
眼见着自家媳妇终于是笑了,他才算是松了口气,右手却还不间断的在她背上轻拍,安抚。
良久才叹息着呢喃道:“别担心,万事都有我呢。”
“打从我们俩在一起的那刻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我也不是一个人了。”
“你不妨想想,就算我们失去了所有,但至少还拥有彼此,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崔婉清被齐玄辉的肺腑之言,感动的一塌糊涂,千言万语在心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是用力的点头,再点点头。
他们俩身处之地,不过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小小花圃。
除了一个不大的八角亭,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水池,一架精致的都能算是可爱的小石桥,连个正儿八经的题词都没有。
花草树木也就是最常见的月季,海棠,翠竹,柳树,并没有一株稍微值钱些的花树。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他们俩平日里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地界,此时在两人的心中,就是那不亚于仙境月宫般的美妙存在。
那些普通的红色月季,粉色蔷薇,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变得份外的美艳动人,一度压过了最艳丽,最高贵的牡丹花。
因为自己院子里,绣楼上还有个表妹小曹棠,就算是有充分的理由,还有方妈妈在那里打掩护,崔婉清也不敢在外面呆的太久。
再怎么的依依不舍,也得要赶紧回去了。
齐玄辉手中拿着,崔婉清绣了一朵白牡丹的纱帕,轻柔仔细的帮着她擦掉面上的泪痕。
“还好你是个不爱浓妆艳抹的,要不然,这会回去,肯定被看出来不对。”他笑着打趣鼻尖发红的崔婉清,“明明出来的时候,还是靓丽的美娇娘,怎么回去就变成清秀小佳人了?”
“头一个不放过你的,就是你那伶俐的小表妹,信不信?”
女子从来就没有不在意自己的仪容的,何况还是前世里美冠京城的崔婉清?
齐玄辉这句话,可算是说中某人的痛脚了......
就见本来还挺享受齐玄辉伺候的崔婉清,瞪大双眼白了这人一眼,赶紧就往后缩了缩,手脚麻利的从腰上去拿自己的小镜子。
一照之下,崔婉清发愁了,虽然没有哭成花猫似得,但是那红红的眼睛,鼻尖,又该怎么解释?
“哎呀,这下可糟了,棠儿还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啊?”崔婉清拿着镜子,左照右照的好不着急,“这样子也很明显好不好啊!”
齐玄辉被崔婉清逗得直笑,少不了又被人家嫌弃的瞪了几眼。
齐玄辉眼见这位是真的急了,扯了扯她的袖口,赔着笑脸给自家快要炸毛的小媳妇,出了个主意,“这还不简单,你就说从了然大师那里回来的时候,花园里吹了一阵子风。”
“好巧不巧的,就被吹起来的尘土迷了眼,你平日里又不是个爱悲春伤秋的性子,这样说的话,她必定不会起疑的。”
崔婉清出来的由头,可不就是去了然大师房里?
曹棠在宏若寺呆了几天,看见和尚就直发怵,也只有崔婉清去了然大师房中,这个小尾巴才不会紧紧跟随的。
崔婉清正对着小镜子抿头发,闻言是嘟着嘴说道:“也只能是用这样蹩脚的借口了,希望这小丫头不要借机笑话我才好。”
想到前几日,曹棠在斋堂那样的关心崔婉清,在意之情真可谓是溢于言表,小丫头为了自家表姐,大可以不顾一切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打动了齐玄辉。
让他不觉就对崔婉清说了句:“你这个小表妹,对你倒是真心实意,你以后倒要留意着,给她说门好亲,也不枉她为了你那般的折腾。”
崔婉清正在装镜子的手一僵,抬头纳闷不已的问道:“哎呦,你什么时候对棠儿上心了?”
“要知道,你这人可是最不爱关注旁人的,今儿居然对我这般嘱咐起来。”
“还不老实交代,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快点说。”
齐玄辉摇头叹道:“也没什么,就是上次你和世叔在房里说话,那小丫头在外头急得不行,生怕你吃了什么亏,很不得推着我去踹门的阵仗。”
“到后面,甚至和你舅父都对着干了,倒是难得她对你的这片心。”
“人活在这世上,总要有两三个知心好友,才不至于寂寞,我瞧着这孩子的心性还成,将来,你倒是可以和她走动走动。”
崔婉清心里不觉一松,晓得自己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世里的活阎王,身边美女如云,她本能的,对这种事情就有些敏感。
但看着齐玄辉坦坦荡荡的神色,确有其事的言谈,还真是自己想多了呢!
崔婉清面上不禁一红,含笑嗔道:“你还能不能再想的远些?”
“我现在都还没及笄呢,棠儿比起我来,又要小上个几岁,我倒是想帮着她寻个好人家,奈何那些十岁出头的公子爷们,都还没定性呢,我又又怎么敢这就给她定下?”
齐玄辉一听这话,也乐了,“嗨,我不过就这么一说,想着你将来是堂堂的良王妃,王妃亲自帮她说亲,那自然又不一样些,倒还真没想这么多。”
崔婉清暗道一声‘惭愧’,也是忍不住的笑,两人就这么腻腻歪歪的,不觉又拖了许久,终是恋恋不舍的分手,各自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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