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萧焚脚下的,是一个幽深的洞穴。这个黑漆漆的洞穴看上去深邃无比,即使以萧焚现在的视力也看不见通往什么地方。
理论上来说,黑森林地区出现洞穴并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这里虽然不是喀斯特地形,无法因为流水而形成地下洞穴群,但是作为山脉,山洞自然必不可少。
只不过这个山洞看上去不像是什么自然形成的,至少经过了人工雕凿,在洞口的周围,有着非常明显的断口。当然,是不是自然产物,只有让真正擅长这个的图拉曼看过才知道。
“是一个洞穴,大人,你最好小心一点,我们必须下山,立刻。”
“为什么?那个洞穴有什么问题吗?”
图拉曼并没有回答萧焚这个问题,而是拽着萧焚一路下山,好在山坡上的积雪大部分已经随着雪崩滚落山谷,他们下山的速度快了不少。
在接近矮人居所附近的地方,图拉曼这才停下脚步,死死盯着山顶山洞的方向。不过那个山洞并没有出现什么古怪,这让图拉曼长长地吐了口气,看起来像是放松了很多。
在那之后,图拉曼没有和萧焚继续交谈,他默默地挖掘着厚厚的雪层,直到看见被积雪压住的矮人遮蔽所的屋顶。
晚上矮人们进行了单独的交谈,随后整个矮人部落都显得有些紧张。他们甚至把武器就放在自己的身边,而不是像以往一样统一保管,就连小矮人和女性矮人同样如此。
萧焚的迷惑直到第三天的早上,矮人们全部到达山坡上之后,才得到解答。
“那是灰矮人雕凿的洞口,大人。”
卡朋特再次检查了一遍洞口,低声说:“一个古老的洞口,至少有一千年以上的历史。”
萧焚微微皱眉,问:“灰矮人?如果有一千年的历史,那么这下面恐怕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城市了吧。”
“城市并不可怕,大人,灰矮人本身也不可怕,他们对光线非常敏感,尤其是圣光更是如此。只不过,和灰矮人一同生存的那个,才是让人畏惧的根源。”
“和灰矮人一同生存?”
萧焚安静了一会儿,才问:“你是说龙?”
“黑龙,大人,灰矮人聚集的地方,往往有黑龙存在。黑龙为灰矮人驱赶敌人,而灰矮人为黑龙采集宝石。”
“他们吃什么?灰矮人的食物来源是什么?”
“地下世界的食物比您想象的更加广泛,鼠,蛇,地面植物的果实,这些都可以成为食物。他们甚至不会缺少盐分,地下有些地方的水可以制盐。”
萧焚点头,说:“听起来你对灰矮人的生活知道的不少呢。”
“我们的城堡就是从灰矮人的手上抢来的,确切的说,数千年前,山地矮人的祖先赶走了灰矮人,然后在那里建造了一个雄伟的城堡。”
对于卡朋特这种自豪满满的表情,萧焚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重新看着这个山洞,问:“那么,我们该做些什么?”
“取决于您,大人,进入山洞或者就此离开,都是您的决定。”
“进入山洞会有什么好处?”
“缩短路程,灰矮人的城市不会只有一个出口,正常情况下,灰矮人的城市有五个以上的出口,某些出口甚至毗邻人类城市。这样他们可以在夜晚来到人类的城市进行一些交易,如果我们的运气够好,可以利用这个通道尽快的越过这个山岭,前往更好走的另一侧。”
“坏处呢?”
“最大的危险来自黑龙,只要黑龙不介意我们的路过,灰矮人也不会介意。”
顿了顿,卡朋特接着说:“如果黑龙足够满意,我们甚至可以雇佣几个灰矮人为我们带路。”
“还有什么其他危险?”
“我们会迷路,灰矮人打洞的技巧是最好的,这点我们不得不承认,如果我们下去,很可能在找到正常的道路前,首先迷失了方向。”
萧焚微微皱眉,扭头看着头顶上还没有坠落的雪层。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登上山顶,只能说在接近山顶的位置,向上攀登是一件同样危险的事情。而且不仅仅只是这个山顶,在未来的几天里,他们还需要如此多次,这种行动不仅耽误时间,同样也很危险。
两个选择都充满了危险,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选择。不过话说回来,在大雪封山的冬天翻过黑森林到达蔷薇领,本身就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现在所做的选择,无非是在两个选择中选择一个不会太差的罢了。
“走山洞吧,寒冷对我们造成的麻烦会越来越大。”
萧焚看了一眼那些小矮人,个别小矮人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冻疮。就连萧焚自己也感到耳朵发痒。以5级惩戒骑士的体质,都无法抵抗寒冷带来的威胁,其他人的情况可想而知。
法师们对萧焚的选择显然更加欢迎,他们甚至长长吁了口气,然后雀跃的首先走进这个山洞。不用火把,走在最前面的费尔南多身上已经闪出一道橘黄色的光芒。
看到这个光芒,卡朋特微微一愣,扭头看着萧焚,却看见自己的领主正把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过了一会儿,确定那些法师暂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萧焚才低声说:“我试图改变他们,就像是曾经改变过你们一样。”
“赞美我的主,您真是我所见过最仁慈的贵族,也是我所见过最虔诚的贵族。”
卡朋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诚恳的说。
“如果你能够把贵族两个字去掉,我会更加高兴。好了,我在前面,让小孩走在我后面,女人跟在小孩后面,你们走在最后。路上小心一点,如果出现问题,我会喊你们。”
在进入山洞的开始一段时间,寒冷还没有完全驱除,而且山洞中嗖嗖的冷风让人觉得更加难受。。不过随着前面道路逐渐放宽,在一个拐弯之后,从洞穴深处吹出来的风已经没有那么让人难受。相对的,洞穴中空气也有了一点变化。
一直走在队伍的前面,不停释放神术给矮人们照明的萧焚感觉到味道不对,下意识的释放了一个侦测毒性的神术,神术的光芒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都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这里的环境并没有什么毒性,仅仅只是充满了那种难以描述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人第一感觉就是**,树木或者建筑陈腐的味道,在这里被稀释了很多倍,并不呛人,但是却能给人一种刺激感。至少两名小矮人在这里打着喷嚏,这个声音在整个通道中反复回荡,汇聚到了远处,听起来有种让人觉得森然的感觉。
一名女矮人急忙低声对小矮人说着什么,并且拿出亚麻手绢给两个小矮人擦拭着鼻子。坦率的说,看着那种黑黢黢的和抹布一样的手绢在两个灰色胡子上擦来擦去,然后把鼻涕糊在胡子上的感觉反而更加糟糕。萧焚急忙转回目光,看着图拉曼从后面走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不,大人,卡朋特认为队伍的前面需要一个熟悉地质构造,对山洞中前进有一定经验的人。所以派我到前面来带路。”
萧焚为自己的思虑不周微微脸红,好在这里光线极为暗淡,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就在此时,前面的通道那里传来一阵喧哗,图拉曼看了萧焚一眼。萧焚伸手示意女性矮人和小矮人不要继续前进,在这里等待后面的卡朋特他们跟上来。在对着天空释放了持续时间大概在5分钟左右的照明术后,两人迅速前进,没有多久,就追上了之前在前面行走的那十五名法师。此时法师们正围绕着一个树立的阴影说着什么,看到萧焚的到来,立刻让开了道路。
那是一块石碑,上面的字在暗淡的光线下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看上去像是蘸着颜料直接写上去的,那些颜料没有立即干涸就这样顺着石缝流淌下来,在半途凝固。
这样的景象让整个石碑看起来没有那么古老,倒像是刚刚立在这里不久一样。
石碑上的文字看上去同样狰狞无比,偏偏连萧焚也看不出那上面写了些什么。
“是上古矮人文,”图拉曼站在萧焚的身后忽然说:“那个时候灰矮人和山地矮人还没有彻底敌对,分开。文字也是共通的。”
“那是什么?”
“死寂之城。”
“你是说,这么多,哦,字母写的只有这几个字?”
“我只认识这几个上古矮人文。”
萧焚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问:“这个死寂之城是一起出现的吗?”
“当然不是,”图拉曼指着石碑笔画:“一个在这里,这四个字母组合在一起,是死亡的意思。......”
萧焚苦笑,打断了图拉曼的介绍,问:“也就是说,这是不同地方的四个单词,是这样吗?”
“您真是充满了智慧的贵族。”
“麻烦把贵族两个字去掉,还有,这个时候充满了智慧对我来说并不是恭维。”
“我不是在恭维,而是在陈述事实。”
喂,够了吧?萧焚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