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闺 第311章 殿前都指挥使

“肖长临，提一个小建议，你可以选个日子来提亲了。”

许诺用手指戳了戳肖远的肩膀。

神情淡定，气息均匀，好似在说今天太阳真好。

幽暗的巷子里她的眸子明亮极了，双目含光，如欢快流淌的小溪，又如春日里的阵阵清风。

她很快乐！

肖远被她的眼眸吸引，似乎从被她戳着的肩膀那里生根发芽长出了一丛艳丽的花，这丛花随着经络瞬间开遍他全身，蜜蜂蝴蝶也嗅着花香而来，将他整个人映的五彩斑斓。

过去两年，二人相见的日子不多，但因厚厚的书信，许诺了解肖远的心，确定他坚定的选择了自己。

而她也坚定的选择他。

双向的坚定，让她轻松说出这个要求。

她并不狠嫁，只因为这半年间来许府说媒的人没断过，有给许平逸说的，还有给她说的，甚至还有意愿要和许平启定亲的。

她虽然没有大哥那般令人满城娘子垂涎，可也算是汴京城炙手可热的未说亲的娘子，不出意外，父母今年就会给她定下亲事。

这些情况，肖远虽在边关，但也知晓。

“六娘，你这个建议提的很好。”肖远咧嘴笑了一下，缓缓抚摸着许诺的头，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紧紧抱着她。

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不祥的、玩物丧志的肖家四郎。

人们口中的他，已经从纨绔子弟变为屡立战功的好儿郎。

这两年他不顾他人的阻挠和不怀好意的目光，坚持在正道上前行，为的就是可以有资格去许家提亲，给许诺一份门当户对的亲事。

此番回京，他将负责汴京城的保卫，统领殿前司禁军，皇城和汴京城百姓的安危，都由他看守。

收到密信，得知要回京的消息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许家提亲。殿前都指挥使，这个职位让他第一次有了提亲的底气。

就算许诺不开口，这件事也是他想要马上去完成的。

当晚，回肖府后肖远直奔肖老太爷的住处。

肖老太爷正在会客，他便在外面候着。

今日早朝后，他入宫面见官家，因为没有隐蔽行踪，因此许多人知道他的到来，虽然没有宣布调任，但仅他单独面见官家这一件事，就有人猜到了他出现在宫中的缘由。

中午开始，有许多人来肖府递名帖。

众人本以为十年前周王赵佑去世后，肖家就在官家和圣人面前失宠了，却没想到官家会把殿前司交给肖家如此年轻的子侄，而且是周王去世时幸存的肖四郎。

前来拜访的人，有些是来打听虚实，有些是来攀附结交，无论来意，肖老太爷一律接见，他无所谓这些人的目的，他有自己想要获得的东西。于是从午时一直见到了入夜。

过了许久，管家陪同着访客走出来，此人见到肖远大喜，又与肖远寒暄了几句才继续跟管家往出走。

管家送完客回来后同肖远说：“郎君，老爷休息了，您明早再来吧。”

管家说完话，看也不看肖远一眼，进了院子把门缓缓插好。

肖远失笑，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一炷香后他再次回到肖老太爷的院门前，见那原本合住的门此刻留着一道缝隙。

他推门悄声进去，无声无息的进到肖老太爷的屋内。

肖老太爷正穿着整齐的坐在榻上，脊背如同松柏一般挺直，对肖远的出现丝毫不惊讶，甚至瞪了他一眼。

“祖父，孙儿回来了。”肖远忽略肖老太爷的目光，毕恭毕敬的叩头行礼。

肖老太爷骂道：“你小子真是猴精！”

“祖父，我是您的孙儿，自然是懂您的。”

“说吧，既然昨夜已经回来，早上为何没请安就直接去见了官家？”肖老太爷生气肖远不懂礼数，此刻不给他好脸色看。

“你的事情都说完了，办好了，这么晚来找我还有什么事情？我这老头子在你眼里就是个摆设？要当都指挥使了，就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

这小子见官家的事不和他商量，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给这小子吃个闭门羹，肖老太爷感觉自己今夜觉都睡不着。

肖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祖父，是孙儿做的不对，孙儿疏忽了，孙儿给您磕头赔礼了。”

赔礼道歉，一气呵成。

看到肖老太爷罢了罢了的手势，肖远也就顺应着没有磕头，继续道：“祖父，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孙儿看上一位娘子，您可以帮孙儿主持这门亲事吗？”

“这事你不和你爹爹说，来寻我做甚？”

肖老太爷没想到肖远是和他来说这些儿女私情。掌管殿前司的事牵扯甚多，他准备好好叮嘱几句，谁料到这小子一开口就是这些有的没的。

“孙儿的人生大事，想让您来做主，爹爹只需出些银两……”

话音未落，一个茶盏就砸了过来，肖远伸手接住。

就听肖老太爷呵斥道：“你好好说，那是你老子，你成婚难道还准备不听从于他！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混账话！”

“祖父，我不好意思与父亲说此事，给您说了，您代我转达一下可好？”

又一个茶盏飞过来。

肖远再次接住，顺手把两个茶盏都放在怀里。

“祖父，那孙儿自己去说吧，这茶盏贵，可别给磕碰坏了，您因为我生气，不值当。”

见祖父气得茶盏都不扔了，肖远才收敛了面上的嬉笑，凑过去低声说：“祖父，此次是官家密信让我回来的，不能外泄消息，为了避嫌，我特地没来见您。前些时日有人在宫中行刺，至今未抓到凶手，官家紧急命我来重新整顿宫中的防卫。”

先前任职的人说是降职去了闽南，实则被关押候审。

刺客这次行刺的目标是六皇子。

肖老太爷想到此事，面色不由黑了起来，他抚着胡子说道：“此事我也知晓，官家多年前已经折损过两位皇子，六皇子的安危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想到当年的惨剧，肖远双手不由攥起来，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轻声说：“祖父，孙儿会保护好他，不会让当年的悲剧重现。”

肖老太爷点点头，四郎为那件事牺牲了太多，若可以保护好六皇子，或许也能真正解开他的心结。

“既然官家信你，你就不可和过去那般任性而为，这个位子看似荣光，背后却是无尽深渊，稍有不慎便会引来灭门之灾，你祖父我还想着要安享晚年呢！往后做事要周密，不可让人抓了把柄，和侍卫司那里的关系你自己要注意，我明日先帮你走一趟。”

“祖父，长临知晓，既然敢接这份担子，便是有做好的自信，您放心。”

“昨夜回来后已把带来的人编入守城侍卫里，几个重要宫殿的值守侍卫已全部换成我的人，到早朝结束的时候已经做了一次换班。是以，孙儿才敢在今早入宫面见官家。”肖远沉声说道。

“你从北方军中带回来多少人？”肖老太爷问道。

他没想到官家在未给肖远正式任命前，就给了他实权。

这小子胆子也大，有了实权就真刀实枪的去干了！

没有丝毫踟蹰和犹豫！

不亏是他的孙子！

因先前防守不力，险些让六皇子受伤，护卫过程中顶尖的侍卫也折损许多。官家急着换了殿前司的主事之人，必然是对现有的侍卫不再信任，此番定要大换血。

“孙儿带回来一千精锐。”这一千人里有胡家军，也有他自己这些年培养的人，都是跟着他在战场上爬滚过的精兵。

肖老太爷点点头。一千人，散到京城，连人影都找不到，对殿前司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

长临这孩子给圣人做了多年杀手，如今竟然又成了殿前都指挥使。

许是无法与皇家脱去干系了。

他咳嗽一声，对肖远说：“肖家的护卫，任你挑选，你若是都看得上就全带走。”

肖家的护卫虽然是在看家护院，但并不是只有花架子的人，都经过精心培养，有上阵杀敌的本事。

“谢祖父！”肖远内心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但他很快将这种感觉压下去。

肖老太爷心中感慨，又有些心疼肖远，面色暖和了些，问道：“你是看上哪家的娘子了？”

“工部许侍郎家的许六娘子。”肖远心中一喜，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肖老太爷点点头，“去给你父亲说吧。”

“感谢祖父。”祖父点头便是同意了，父亲那里就只剩下准备钱财之事，别的事情他自己操办便可。

肖远站起来要走，却又被喊住。

“茶盏留下！”

肖远悻悻的将茶盏从怀里掏出了，交还到肖老太爷手里，这才离去。

老爷子抠搜的两个茶盏都不给，待成亲时，得让他老人家多备些物件，好好出出血才是。

肖老太爷瞪着肖远的背影，心中暗暗感叹还好今日见了许多人，收了许多礼，待这小子成亲，把这些物件收整一番给他便是，库房里的东西就不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