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后一日,晏殊在家中开了宴席,邀请了先前洛阳牡丹宴席中赋词最优的十人。
他将这十人聚在一处,是要为端午的斗诗做准备,从中挑选适合的人出来。
许诺一大早便乔装成小厮的模样去了前院,敲许平逸的门。
许平逸才由婢女服侍着束好了发,一边让小厮服侍着穿锦袍,一边说了个:“进”。
许诺闻音便推门进去,笑嘻嘻地唤了一声大哥好。
瞧着自家大哥玉树临风的样子,许诺眉眼笑得更弯了。她大哥相貌挑不出半点不好也就罢了,通身气质清雅大气,怎么看都不会厌倦。
所谓秀色可餐,赏心悦目,风度翩翩,便是说她大哥这样的人物了。
许平逸见了许诺这身装扮,先是疑惑,随后便知晓了她的心思,道:“六娘,这可不成,晏寺丞今日开的这个宴席,去的人当中不少人都认得你,你去了必会暴露身份,会影响你的闺誉。”
他在十人中排第六位,其他九人中,许诺至少认得五人,这么出现在其中,实在是冒险。
这几人他都算了解,他们的学识能力他也有个大概的判断,只是斗诗与一个人的学问并不等同,因此他要再考察一二,择出最优者。
“诸位不如从这个季节开的花中择一,以此作诗,赋词亦可,我来做评判。”
晏殊话毕便让小厮上了笔墨,同时观察着几人的神态。
他与在坐的几人相比年纪大不了多少,只是他命途坎坷,自幼经历的事情多些,入仕的年纪也早,于是比同龄人成熟些罢了。
丁墨出言问道:“寺丞,我们十个人,若是选择了同样的花,可如何是好?”这个季节开的花是不少,可人们熟悉并且用来赋词的也就那么几种,重复实在是难以避免。
晏殊笑道:“如此更易对比,无妨。”
丁墨点点头,思索片刻,没有犹豫便让一旁的小厮磨墨。
许诺暗暗为晏殊鼓掌,她觉得他这法子十分巧妙,不单能一测众人的水平,亦能从其挑选的花中再探其心性。
丁墨是第一个动笔的人,他才满京城,诗赋手到擒来也是应该的,不一会,白宣上便有了一首七言的诗。
晏殊没急着去看,他便也不曾拿了诗词出去,只是静坐着,看着屋外的风景。
丁墨心中平静,可假扮成他小厮的许倩却停不下来,她站在丁墨身后,将他的诗在心中默读了两遍,不由面色绯红。
丁郎君心中是有她的,否则怎会答应让她做小厮,又选了她今日去丁府时穿着的裙子上的花——扶桑花!
许平逸思索的时候一半人的诗词已经作出来了,许诺等不住,便将与许平逸同排的几人的诗都看了个遍。
宋祁做了一首和海棠有关的词:“睡起玉屏风,吹去乱红犹落。天气骤生轻暖,衬沈香帷箔。珠帘约住海棠风,愁拖两眉角。昨夜一庭明月,冷秋千红索。”
虽然她不是很懂得欣赏诗词,但她历史好,知道宋祁是个怎样的才子。
在坐的人中,除了范仲淹,便是宋祁才学最佳了。
只是她不明白,宋祁一个年轻人,为何会做出这般冷冷清清的词来。
另一边,她见叶清臣的白宣上写着:“逗烟堆雨意萧森,峭石摩挲足散襟。记却洒瓢深草里,醉醒月出又来寻。”
这诗倒是有趣。
他身旁的人还在思索,看到了他的诗,便说:“叶家十五郎,你这首诗写了什么花?恕某愚钝,竟是瞧不出来。”
叶清臣淡然一笑,目光清亮,看着问他的人道:“我诗中所写的是竹花。”
那人一听,便放下手中的笔,噗笑道:“我却没瞧出哪里有竹,更何况,竹子有花吗?”
许诺面上便露出不屑的笑意,此人想找叶清臣的茬,却没找对时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