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重伤之人,就是正常人在雪地里趴一个时辰,都会没命的。沐灵儿亲自动手,把女子拽到石头屋里去。
金子一把将她拉起来,蹙眉看着她脸上的伤痕,“去上药。”
“先把她拉回去,否则她会死的。”沐灵儿认真说。
“她该死!”金子说道。
“你真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沐灵儿怒声问。都不知道自己气什么,跟这个家伙说话不出三句,总会生气。
“我的事不需要你多管!你去上药。”
金子拉着她要进屋,沐灵儿却狠狠甩开,“我的事也不需要你多操心!”
“你!”
金子一口气憋心口上,不上不下的特难受,他大骂起来,“沐灵儿,你到底有多蠢?你爹妈给生脑子给你吗?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谁准你到这儿来的?”
骂她就算了,还带上她爹妈?
沐灵儿也怒了,“金子,我最后说一遍,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听不懂人话吗?你现在,马上,立刻,赶紧把那个女人带到屋里去,她要是死了,你哭都来不及!”
“她死不死,关我屁事!”金子都气疯了。
他冒着性命危险,在厚厚的积雪里硬是劈开了路,拼死拼活,冒着风雪,一身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好几回,他都没敢停下来换,就为赶紧找到她,她居然不感激他?她不是很爱哭吗?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收该扑到他怀里来哭吗?她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跟他吵架?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呀?
沐灵儿也生气,金子这个家伙到底有多难沟通?
“你要我说多少回才懂?你真听不懂人话吗?她要是死了,你就查不到你的身世了?你不是一直都在查自己的身世吗?”沐灵儿气呼呼地问。
“你担心我查不出身世作甚?”金子怒问。
“我就担心!”沐灵儿凶巴巴的。
话音一落,两个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看了彼此一眼,却又都立马避开视线。
很快,沐灵儿就急急解释,“我担心你查不到身世,最后还怪罪到我头上来!我才不要背这个黑锅!”
“多谢提醒!”金子说完,就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昏迷的女子横抱起来。
沐灵儿看着看着,慢慢地就蹙起眉来,自己都没发觉。
金子把女子放在石头屋中唯一的石榻上,沐灵儿才进屋来,问说,“大白的伤怎么办?”
“它的血有毒,你乱碰,它自己会好的。”金子冷冷说。
沐灵儿也再回到,杵在床榻边。
金子着实忍无可忍,“你还不去上药?要是毁了容,你这辈子就真别嫁了!”
沐灵儿没有回答他,但是,还是乖乖地去配药敷药。幸好抓痕不是太深,还是恢复得了的。
敷完药,沐灵儿才在一旁坐下来,淡淡说,“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希望我来?”金子反问道。
沐灵儿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谢了。”
他若是不来,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
也不知道金子接不接受她的谢意,他沉默了半天都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女子还昏迷不醒。天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沐灵儿才起身来,淡淡说,“我去做饭。”
“沐灵儿!”金子叫住了她,“那你希望谁来?”
那么危险,都被欺负哭了,她还不希望他来,那她希望谁来?
“你最希望谁来?”金子喃喃问。
沐灵儿没有转身,却止步了。
她希望谁来?
若非金子问,她都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是呀,她都被欺负哭了,她希望谁来救她呢?如果是以前,她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七哥哥,一定是!
可是,这一回,她的脑袋是空的。她谁都没有想到,她没有任何的希望和期盼。是不是,不会再去希冀、再去憧憬,再去幻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就是长大了呢?
她很清楚,七哥哥不会出现的,不可能来的。
“没有谁。”沐灵儿很诚实,“我只希望自己的武功能好一些。”
沐灵儿正要走,金子却问说,“沐灵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沐灵儿没作声,也没往前走。金子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就站在她背后。
沐灵儿等了片刻,等不到他继续往下说,她正要询问,金子却忽然从背后搂住她,将她搂入自己怀里,搂得紧紧的。
他说,“沐灵儿,你心里既已无希冀……那这一回我来了……下一回你能不能希望我来?”
金子分明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僵硬,他埋头在她肩上,闭上了眼睛,等待一个答案,又或者说,等着一场审判。
明知道不 知道不可能,却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明知道爱不上,却终究忍不住说出爱;
明知道可以逼,却终究没舍得强迫她,他只是,询问。
沐灵儿早就闭上眼睛了,就在金子搂住她的那一刻,她就闭眼了,她眼角沁着泪光,也不知道是刚刚留下没有擦干净的,还是现在流的。
她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明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七哥哥了,可是,这个时候却又突然想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
在她的世界里,十多年的世界里,爱,就只跟七哥哥有关系的呀,从来没有过别人的呀!十多年的世界里,也从来没有人爱过她,包括七哥哥。
是害怕?
还是不习惯?
她摸不透自己的心,她这才发现自己连自己都搞不懂。此时此刻,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她只想逃,只想躲起来。
“你放开我。”沐灵儿都哽咽了。
金子瞬间就睁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沐灵儿正要回答,金子却打断,“你考虑清楚了再给我答案。两年我都等了,不介意多等几年。”
他说完,立马就放开了她。
沐灵儿冲了出去,躲在金子看不见地方大哭了一场。她连自己为什么哭都弄不清楚,就是想哭,难受得想哭。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沐灵儿回去的时候,金子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她。她的眼睛都哭红了,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他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坐在桌子边,垂着眼,一脸冷漠。
沐灵儿看到桌子上的饭,注意力多少被转移了一些,这饭真的好香好香!这是一碗腊肉饭,虽然只有香菇和腊肉,却煮出了令人垂涎的味道和卖相来。
“趁热吃。”金子冷冷说。
“谢了。”沐灵儿坐了下来。
她吃了几口,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这饭简直太好吃了!就这么点食材,而且调料也很简单,他怎么办到的?
他的心情那么不好,居然还有心情做出这么美味的饭?
沐灵儿其实非常饿,她一口一口吃不停,而金子却不动筷,冷冷盯着她看。沐灵儿很快就感觉到他冰冷的目光,她便端着碗转过身去,留给金子一个背面。
金子的拳头都握起来了,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呀?刚刚还哭得那么伤心,居然还有心情吃饭?
金子的脾气不好,耐性更不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至今还没被这个女人气死!
饭后,两人都没说话。
已是深夜,外头风大雪大,一片漆黑。大老虎们和狼群,雪豹子全都在外头守住,金子和沐灵儿都没离开石头屋。
石头屋着实简陋,就里外两间,里头是卧房,外头是火房,中间放空了一个门,隔着一个帘子。唯一的床榻被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占了,金子和沐灵儿只能坐着。
坐了一会儿,金子就到火房去。他把茅草全都铺在地上,又喊了一头大白虎进来躺在一旁,这才把沐灵儿叫过来。
“靠在老虎身上睡,冻不死,将就一晚上。”他冷冷说。
“你呢?”沐灵儿问道。
谁知道金子甩了她一句,“你管我!”
他说完就跑卧房去,沐灵儿狠狠跺了一脚,嘀咕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她是个急性子,除了找七哥哥和配药之外,就没干过什么有耐性的事,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耐住,对金子一忍再忍的。若不是她忍,他们估计每说一句话都得吵!
沐灵儿躺在茅草上,靠在大白虎怀中里。说来也奇,或许是因为对金子又足够的信任吧,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不怕老虎了,不仅是大白,只要是他降服的老虎,她都不怕。
沐灵儿躺着,明明疲得要死,可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看着门帘,忍不住好奇起来,金子在卧房里做什么?
孤男寡女的,他还真是不避讳!
沐灵儿正想着,金子忽然就出来了,她立马闭眼装睡。
金子把一旁剩下的茅草也找来,在沐灵儿对面铺开,又喊来了一头老虎,竟跟沐灵儿一样靠在老虎身上躺着。
于是,他们俩就成了孤男寡女,距离还特别近,只要她把腿伸张,就会碰到他的腿。
沐灵儿原本还算放松,如此一来,她就浑身都不自在了。许久许久,她才偷偷睁眼,只见金子低着头,双臂环抱着,似乎睡着了。
沐灵儿这才敢真正睁开眼睛,认真看他。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很好看,除了七哥哥之外,她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了。七哥哥好看得很像妖孽,他则好看得很冷很冷。
他到底是什么人呀?
沐灵儿愣愣看着,想着,金子却忽然伸手挡住了脸。沐灵儿心惊,脸立马就红掉。
这家伙居然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