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零章狗急跳墙
“称儿,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陆垣脸色通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陆称意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得不说, 庆嫔李氏之前能够嚣张跋扈那么多年而在后宫中圣宠不衰, 有太后撑腰固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她本身容貌就十分娇媚, 即使生了两个孩子年届四十的时候, 看着也只比十七八岁的花骨朵儿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陆垣长得更像庆嫔一些, 所以容貌上偏阴柔。而陆称意则是很好的中和了父母相貌中的优点, 就是这样凌乱不堪的妆容, 她笑得时候, 那张脸都是极具有吸引力的。
“我当然知道我再说些什么。你们都以为我是醉了,其实只有我心里才清楚,人越是醉,心越是清楚,今日我也不怕你说什么。许二公子今日是遭人陷害, 被人在酒里下了药,不胜酒力才做出了糊涂的事情。可是我只是普通的醉酒, 并非没有还手之力。而我之所以没有推拒, 则是因为我早就厌倦了这里,厌倦了皇宫,厌倦了你们这些心如豺狼的亲人。想我陆称意活了这样十几年,人世间什么福没有享受过了?只是今生从未嫁过人。与其到头来被当成利益的牺牲品被你们胡乱嫁掉,还不如我自己选一个看着还算可心的人放肆一次,反正大不了人头落地!”
在场的人更是愕然,许桓彻没有想到,陆称意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若是以他平常的心性,他只会觉得这样不顾身边所有人,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意率性而为的人是害群之马,应该人人得而诛之,可是之前听了陆称意倾吐的那些心事,他却觉得这个女孩子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坏,她连死的打算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勇气,不是哪一个皇家公主都会有的。
如果让他早一点知道陆称意身上所背负的事情,其实他是愿意好好地去守护着这个女孩子的,她每一天都过得那样不容易,而他想尽自己的努力让她过得稍微开心一点。
可惜从来没有如果,因为他从来不曾想到他的人生会与公主有什么牵扯,而她身为公主也不会把自己藏在心中的事情随随便便与他人言说。
九月九日的夜晚,就仿佛是为了应景一般,难得放晴几日的帝都又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而禹王府中的那些菊花,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地黄花堆积,放眼望去尽是憔悴。
第二日一早,这件让整个大宣帝都轰动的几乎可以称之为“丑闻”的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因为四公主陆称意亲自承认是她想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为自己选择一个可心的夫婿,而不是听凭自己的婚姻由他人做主。皇帝听了她的解释之后,想起了前后和亲别国的两个女儿,心中终究不忍,没有对四公主和许家过多追究,只是赐婚于两人,册封陆称意为平宁公主,责令钦天监选择了良辰吉日,定在隆庆二十三年的腊月初八下降安顺侯世子独子许桓彻。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占了便宜去,皇帝到底是意难平,总觉得辛辛苦苦种的白菜就这样让猪给拱了,虽然不能明着发难,却是一道圣旨立兆成长公主之子许林彻为安顺侯世孙,且又立了驸马不得入朝为官的制度,到底是削了许桓彻的前程的。
说来陆称意也是自古以来公主中难得的一人,先是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在夹缝中求得了一线生机,摆脱了听人摆布胡乱出嫁的命运,而且更为稀奇的是,两人这次在假山之中的阴差阳错不仅仅缔结了一段姻缘,更是在两个人中间种下了一颗种子,长成了让两个人此生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一根纽带。两个月后皇后听到太医回禀陆称意有了身孕的时候,也是一怔,本想着让陆称意婚期提前,至少在尚未显怀的时候就嫁到许家去,可是陆称意偏偏不同意:“反正我与驸马早就有夫妻之实的事情在帝都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与其我现在草草嫁过去,还不如等到孩子落地之后风光大嫁,那我这平宁公主也实在可以称得上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了吧?”
隆庆二十三年的六月廿八日夜晚,尚未出嫁的平宁公主陆称意在皇女所生下了她与驸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据说孩子降生那一日陆称意梦到皇女所的上方有一只红色的凤凰久久盘旋,借着就被羊水破了的剧痛惊醒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剩下了那个孩子,所以起名叫做许凤彤。而腊月初八平宁公主下降的时候,更是抱着不满半岁的许凤彤出嫁许家,这也成为了帝都勋贵很长一段时间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身世颇为曲折离奇,乘着红色的凤凰降生的女孩儿,在日后还将成为大宣一个更甚于其母的传奇。
此乃后话不提。
两个月后某日,禹王府的外书房中,陆垣坐在条案后面的椅子上,而身边站着的是一个满脸阴郁的男子。陆垣食指圈成一个环,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面前的条案,时不时地转过头去看一下身边的人,过了很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吧,你今日来找本王,所求何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爷,您的意思是,人家每次来找您,都只是有求于您吗?王爷您要相信,人家真的是一颗真心向着王爷您的呀!”男子面露急/色,赶紧为自己辩解道:“不像某些人,王爷您锦衣玉食地养了她这么多年,到头来,她为了自己的那一点利益,反倒是将了王爷您一军,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陆垣又叹了一口气,斜睨了那男子一眼:“得了吧--她是不是白眼狼,自然有父皇定夺。本王看你如今在这儿长嗟短叹,不过是因为她要嫁的那一位驸马因为触怒了圣意,让父皇定下了‘驸马不得入朝为官’的规矩,连带着你这位大驸马也遭了秧,不是吗?”
陈敖被人说中,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强自辩解道:“人家自然是有私心的,可是人家能入朝为官封侯拜相,对于王爷您不也是一重助力吗?说起来,王爷同人家的这笔买卖,实在是不亏的……陆可意那个疯婆子,我从小迁就她一直迁就到大,可是难道还要我处处忍让一介女子一辈子吗?别以为她是公主就可以压着我一头!如今我空有大驸马的名分,可是却连公主府的们都进不去,更不要说盼哥儿落地至今,我这个亲爹连见他一面都没有见过。如今还要我为这个大驸马的身份所累,我实在是受够了!而且王爷,人家今日又得到了一个消息,这样的消息对于王爷您来说可是大为不利的!”
陆垣眉头一紧:“什么消息?”
“我埋在公主府的暗桩今日跟我说,秦/王/府的那位又有了身孕了……据说还不满三个月的时间,因此不好大肆宣扬,但是陆可意可是那位的亲妹子,所以这么早就得到了消息,据说已经开始在府上收罗小孩子用的玩意儿筹备贺礼了!远的不说,眼看着秦/王/府那位侧妃就快要生了,如今那贺氏又怀了身孕,这两个孩子不至于还都是女儿吧?先前在陛下那儿,您最大的优势就是铎哥儿,若是连这最大的优势都被秦/王/府给追平了过去,只怕是您的圣眷堪忧啊!”
“那你又想怎么样呢?”陆垣冷哼一声:“若是能在他们的子嗣上动手脚,我早就动手了。可是父皇最忌讳的就是子嗣的事情,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都能让他严词厉色,难道我真的要在这个上面动手脚?再说了,谁说那两个孩子就一定会是男孩儿的,说不定他就和他侧妃的那个爹似的,一辈子生了十个孩子,却是一个带把儿的都没有呢!”
陆垣其实也很烦躁,早年的时候杜若是个很能为他带来子嗣缘分的女人,再加上她本身的温柔小意,所以他才会不顾她低微的出身力排众议也要立她为王妃,但是自从上一次她出了小产的意外至今,她却再也没能怀上他的孩子。他也为她请了无数的好大夫来查验身体,都说她年纪轻,一次小产对她带来的伤害根本没有多大,如今更是恢复无虞,可是偏偏无论两人在房中如何努力,就是不见佳音。
陆垣这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态度让陈敖更是焦躁,他用了多长时间说服自己彻底舍弃陆可意前来投奔陆垣?若是陆垣自己放弃了,那他肯定是第一个被舍弃的马前卒,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呢?此刻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拍着腿道:“王爷,您是没明白人家话里的意思啊!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于秦王到底有没有儿子,而是在于陛下的心里到底怎么想啊!若是不能左右陛下的想法,那就只能从源头上斩断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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