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一章家事国事邻国事(中)
陆城看到江明虽然眉目依旧肃然,但是神情却不凝重,眼观鼻鼻观心,已经能够确认贺长安并无大碍。但是在出发之前,他为了防止有意外,已经做了比较周全的准备啊!却还是有了如今的状况,饶是他经历过的状况很多,却不明白今日在禹王府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是在禹王府,就算他有心问,却也要防着有人监视,因此他看了江明一眼,脱口道:“王妃现在可否挪动?”
江明跟了陆城这么多年,早已经可以通过陆城的眼色将他的想法猜个大概,附和道:“自然是可以挪动的,且挪动对于王妃还大有好处。王妃在禹王府晕倒,但是禹王府的气象却不是王妃平日里所熟悉的,因此一时间醒不过来,也有可能是气候的原因。不如此时请稳妥些的銮轿抬了王妃回自己最为熟悉的秦/王/府,王妃更容易醒过来。”
有了江明这样太医的话作为托词,杜若就算不想放贺长安走,却也不得不放。何况当年她生陆静心的时候难产了七天七夜,也是这位江太医不眠不休拼死抢救,才让她能够成功生下女儿,还母女平安,就凭着这件事情,杜若觉得,江明的话,至少是公允的。
杜若身边的丫鬟俯身道:“主子,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咱们还要对付□□吗?”
那丫鬟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了,杜若简直觉得牙根子恨得直痒痒。这段时间她失去了陆垣的宠爱,就连府上有些下人都觉得,整个王府的风都要随着王妃的失宠而转向了。可是她比起梅氏,最大的优势除了一双儿女之外,还有她与陆垣同/床共/枕多年的默契相知,她还是有信心扳回来陆垣的心的。
陆垣想要的,无非就是那个位子。而对于那个位子,最大的威胁就是陆城。如果在这个时候,陆城心爱的王妃蓄意伤人呢?那么自然整个巩昌伯府都要垮台不说,一向和巩昌伯府关系不错的梁国公府和秦/王/府都会受到牵连。这无疑是对陆垣的一个极大的帮助。
贺长安是不会蓄意伤人的,那也不要紧,她可以做出贺长安蓄意伤人的场面来啊。而她选中的目标,就是给她这段时间造成了最大的威胁的梅曦,而且梅曦贺长安两人早有旧怨,就算皇帝怀疑这一切中间有人引导,但是旧怨摆在那儿,深究下去也徒劳无功,最后自己还是能安全的隐藏在暗处。
于陆垣而言,这是一个打压陆城的绝好机会。而对于她杜若而言,除掉了梅曦,就是除掉了现阶段最大的威胁。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统一的战线上来,难道她还担心陆垣不宠着她吗?
这真是一个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好计策!杜若在想这个计策的时候,激动得几个晚上都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常常是想着想着就在梦中笑出了声儿来。
结果今日她还没能等到贺长安有和梅曦亲密接触的机会,这两个人就先后晕了过去。比失去机会更让杜若觉得恐惧的,就是梅曦的身孕。此刻的杜若满脑子想得都是梅曦的肚子,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贺长安是清醒还是糊涂呢?
“啊……装晕真是太累了!”贺长安在被轿夫们抬了一路送回到自己家的时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陆城也同样长舒一口气的表情,心中疑窦丛生:“不是你让我装晕的嘛,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陆城一时之间也怔住了,他在晏清宫与父兄议事的时候,听到他晕倒的消息,简直着急得五脏俱焚,虽然知道她是装晕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但是为什么遂如以为装晕这件事情是他授意的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还是贺长安先开了口:“是梧桐给我传递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便试试看了。你先前跟我说梧桐是你的人,我自然以为她传递的消息是你授意的。”
陆城听罢,点点头若有所思:“梧桐是我派出去的,她做事谨慎,一般有任何行动之前都会想办法先告知于我,取得我的同意时候才会开展行动。今日之事我却懵然不知,那只能说明她得知了一些比较紧急的消息,甚至来不及和我传递消息,就必须擅自做主了。”说罢就唤了毛峰来。
自从毛尖成亲去了军营之后,毛峰已经成为了陆城身边最得用的随从了。另有两个陆城从潭州带回来的穷苦人家的孩子铜钱儿和铜板儿,如今一个十一一个九岁,就跟在毛峰身边打杂跑腿。毛峰平日里会跟着陆城一道进宫,今日也就是追着陆城一路到了禹王府,又护送“晕倒”的王妃回来的,此时正在二门待命。
“你今明两日务必密切关注禹王府的动向,想办法联系禹王庶妃梧桐,若是能联系上,她自然会有话和你说。若是联系不上,必要告诉我禹王府中各路人等的动向。”
陆城缓缓说出“若是联系不上”几个字的时候,声音非常的低沉,脸上也是十分凝重的。从小长于皇宫,见惯了是是非非,为了得到最后的胜利,流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从贺长安的话语中,他虽不能知道梧桐的用意是什么,但是至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梧桐今日的行径已经是过分出挑,出挑过了一个庶妃的极限了,就算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这样的出挑也容易让她万劫不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贺长安也看出了陆城心中所想。胸怀大志却心存善念,这是陆城和陆垣最大的区别。陆城的善良不是滥好人,可是但凡帮助过他的人,他却是真的放在心里的。看着陆城紧缩的眉头,她忍不住靠近了一点,伸出手把眉心的褶皱抚平:“若是梧桐真的栽在了禹王府,也不能全都算在你的身上。你若是心里面不好受,便只能努力让自己的路走的更远些。这样有朝一日,梧桐的家人得到的庇护才会更多一些,那梧桐也就没有白付出了。”
陆城点点头,任着毛峰去安排调度了,自己也暂时压下这件事情不谈,转而和贺长安叹气了晏清宫的事情。
“如若今日嫁到乾祐去的人是可儿,你坚持挥师援助,倒是不无道理。只是如今远嫁的人是三公主,那么援助与否,都在两可之间,全都得看父皇怎么想。”贺长安听罢晏清宫陆垣和陆均之间发生的争执,若有所思:“其实父皇就是想看看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呢!不过三弟到底是醉心诗书、不擅长权谋的,单单以兄妹情谊为缘由坚持出师,在父皇那里必然是要落了下乘的。”
陆城抱着贺长安,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下,因着贺长安如今怀着身孕,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嗯,你说得对。父皇虽然算不得心狠之人,但是三妹妹毕竟已经出嫁。出师一事,对于大宣来说,实在是一件劳民伤财的大事,让父皇为了一个女儿而使国家不宁,父皇也同样做不出来。那你觉得禹王的想法呢?”
贺长安一怔,陆城经常会跟她谈及朝堂上的事情,但是问她对于陆垣想法的看法,还是第一次,其实不论是皇帝,还是朝堂上的大臣,对于他们两个之间的竞争,心中都是非常清楚的。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兄友弟恭就可以粉饰太平的。
想了想还是道:“他早已经将你看作势同水火的对手,那么所有对你有好处的事情,他必然是忌惮的。我之前也有所耳闻,当年你们还在读书的时候,他的骑射和剑术都是逊色于你的,反倒是诗书文章,你有时却比不上他。而且你在娶了我之前,不是也在潭州立了军功吗?虽然你当时为了娶我坚决不留在潭州了,可是你的威望尚在。他这么做,必然是不想让你再累积军功呢!”
说到这儿,贺长安自己都有点脸红。堂堂皇子可以舍弃军功的诱惑,也要苦心孤诣的求她为妻,她焉能说不是天底下最有运气的人呢?
陆城听了贺长安所说,也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只是我总觉得,陆垣在这件事上太过卖力。如果他这样拼命阻止,仅仅是为了不让军功落在我的头上的话,那只能损人而不利己。按照排兵布阵的优劣之说来看,他这也只能算是中法,可以勉力遇敌,却不能克敌。或许,他这么做,是有对他来说更为实惠的原因呢?”
贺长安沉默了一会儿,的确,按照她对于陆垣的了解,陆垣不是那种布局谋篇只为了牵制对手的人,他最喜欢一击而中,让对手永世不得翻身,不过这些话她却不能说。
“上一次我在乾祐呆了那么长时间,最大的收获便是母后临走的时候房间里的梅花香气。可以散发这种香味的香料,我在乾祐见过不止一次,据说是乾祐的贡香。因着研磨这种香料所需要的绿梅产量极少,所以这种贡香每年所得也非常少。但是除了母妃离世的时候我在乾祐闻到过这种味道,其他时候我却再也没有闻到过。我总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巧合,这里面的盘根错节可能不止香料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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