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也是个火辣性格,一边气的又翻白眼又浑身颤抖,却还有力气推搡沈新月,真就是一副要与沈新月拼命的模样。
不过这倒也怪不得她。
不管是换了谁,家里刚添了新丁,然后就有一个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跑到家里来跟你说这孩子活不成,喜事马上变成丧事了,这不明摆着实在咒人家么?给谁谁也得翻脸不是么?
“就是,哪有这么说话的,还说家里进了什么脏东西,该不会是骗钱的吧?”
“我就遇到过这种人,马路上碰到谁就说谁应堂发黑,最近要有血光之灾,你要不搭理他还好,一旦搭理,可就要‘破财消灾’喽。”
“那也不能跑人家家里来说这种话吧,也太欠打了……”
“年纪轻轻的长得也不难看,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这种事……哎,真是世风日下啊。”
“张家大娘,你别跟她闹腾,小心她反过来讹上你,要我说还是赶快报警吧,叫你家儿子抓住她,免得她跑了再去骗别人。”
“……”
周围打开窗户看热闹的邻居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不过暂时倒还没有人下来帮忙,毕竟现在已经快到后半夜了,许多人都已经上了床准备睡觉,实在不想披上衣服再出来折腾。
“不是,大婶,各位朋友,我真不是骗人的,我、我……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完全是一片好心啊。”
被中年妇女不住的推搡,又听到那些邻居们的议论,沈新月已是有些慌乱与委屈,情急之下眼睛都红了起来,解释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哭腔,甚至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按理说,身为一名玄阶相师,怎么都应该不会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才对,毕竟能力摆在那里。
但沈新月却是个例外。
通过“天眼通”,左旸对这姑娘的身世与经历已是了如指掌。
因此,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姑娘其实还是个雏。
别看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但这二十年来,她却是一次都没有离开过那处世外桃源,面对面见过的活人,也是除了爷爷就只剩下了那几个负责往桃源里面送消耗品的“专人”……唯一与外界的联系就是网络与电视,但就算是这样,也被爷爷进行了各种各样的限制,能够碰的东西相当有限。
如此一直到了三个月前,爷爷为她过了二十岁生日之后,才终于下了“特赦令”,允许她独自离开桃源,前往外面的俗世开始自己的“红尘试炼”之旅。
那一刻,沈新月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抱着爷爷的老脸香了好几口,然后就着急忙慌的带着爷爷的叮嘱,以及为她准备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仿佛脱缰的马儿一般连夜离开桃源,狠狠地扑向了那已被她向往了许多年的花花世界,准备大展身手闯荡一番。
第一站,沈新月便来到了江南省。
这是她最向往的地方之一,“江南水乡好地方,四季如春景如画”,沈新月早已在网上和电视上看过了无数关于江南的风景图与画,甚至还有好几次梦到自己漫步在前唐江江畔与夕湖断桥之上,乘坐乌篷小船摇曳在白墙黑瓦的江南小镇之间……
于是这前三个月,她便彻底的撒了欢儿。
这完全得益于爷爷给的盘缠比较充足,美食、美景、衣服、鞋子、发型、化妆品……一切她以前不曾尝试过的东西,几乎统统尝试了一遍,就像她现在的前卫造型,也是最近才换的一种全新的尝试。
当然,“红尘试炼”的事她也没有完全忘记:她在景区旁边揭穿了好几个将双腿藏起来假装残疾人行乞的骗子;在公园揭露了一个已经出轨却仍在用花言巧语哄骗女友的渣男;在十字路口拦住了一个骑自行车横穿马路马上就要有血光之灾的中学生……
这些都是她通过相术看出来的,但同时这些事情在她心里,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过作为一名相师,她也是清楚分寸的,真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其实也未必便可以说出口,那可是要遭受天道报应的。
如此,一晃三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今天,终于让她遇到了一件不必担心遭受天道报应也可以大展手脚的事情……她路过这个小区的时候偶遇了一个中年女子,也就是这位正在推搡她的中年女子,通过这个中年女子的面相,她发现了“鬾”的存在。
终于到了我发挥实力的时候了么?
于是沈新月毫不做作的用出了爷爷交给她的那道“不到关键时刻不要轻易使用”的【拘魔阵】符箓,确保将那只“鬾”困在这个小区里面去不了别的地方,而后又祭出“绝对不要在外人面前使用”的【寻妖司南】,很快就锁定了“鬾”的确切位置。
结果,因为缺少经验……
她不但被这一家人给赶了出来,接下来很有可能还要报警抓她,这就是结果,沈新月预先没有想到的结果。
“哎……”
左旸叹了口气,这就是差距啊。
想当初他初入帝都的时候,身上就只有那么几千块钱,爷爷留给他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一个木匣子,里面除了一些用来画符的工具之外,连一件能称之为法器的东西都没有,就更不要说什么【聚灵阵】符箓、【寻妖司南】这种外挂一般的东西了。
与沈新月这么一比,他就是个用肝来换等级换装备的贫民玩家,而这姑娘,无疑是想要什么都只需要点击充值的软妹币玩家。
虽然天朝历来有“男孩穷养女孩富养”的说法,但这贫富差距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吃柠檬的时候。
眼看这事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从而将自己也耽误在这里。
左旸无奈的笑了笑,便快步向纠缠在一起的沈新月与中年女子走去,一边走一边仿佛认识中年妇女似的大声问道:“张婶,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打起来了?”
中年妇女这才终于暂时停手,看向左旸时却又是一脸的疑惑:“你是谁?”
“张婶不记得我了?我是咱们居委会的小左啊,昨儿个下午您不是还上咱们居委会去给您那宝贝孙儿开‘新生儿入户通知单’来着么?我当时就在隔壁办公桌坐着的。”
左旸笑呵呵的说道,这些信息自然都是“天眼通”看出来的。
“哦——”
张婶显然对此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一听左旸能把时间和当时办的事都说的这么清楚,也就相信了左旸的身份,当即对他说道,“小左啊,你来得正是时候,咱们这出骗子了,你快来管管吧……如此这般……”
一瞬间,中年妇女便像找到了能主事的人一般,巴拉巴拉如同机关枪似的开始为左旸叙述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仅如此,还顺便在里面添油加醋了一番。
“同志,我真没有……不是那样的……”
此刻的沈新月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那叫一个委屈与无助,结果一抬头看到左旸的脸,这姑娘便猛地愣了一下。。
她虽然是个雏,但却不是瞎子。
眼前的人竟是个同道中人,而且境界在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