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男生 女生 完本 书单 专题 APP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武侠网 > 历史 > 秋风传 > 第六章 高皇遗命

秋风传 第六章 高皇遗命

作者:叶高平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1-01 05:15:10 来源:58小说

方孝孺在一旁说道:“若寥,半年前,今上刚刚即位之际,便因锦衣卫行事恶劣,下诏废止锦衣卫大狱,焚毁一切刑具,全部案件及日后所有刑侦事宜悉移交刑部和大理寺,从此锦衣卫只是普通亲军一卫,位在上十二卫亲军之末,再没有任何权利刺探侦查和逮捕任何人。你所说之言,令人难以置信;天子面前,半个字的谎言都是欺君重罪,你要知道厉害。”

沈若寥惶恐而迷茫,呆呆地望着方孝孺,说道:

“方先生,若寥方才所言,并无半字谎言。您可让太医查验,我肋骨虽愈,必有痕迹可寻。也可派人去武当山询问王真人;出家之人,必不会撒谎。还有襄阳府衙——锦衣卫曾将我关押于江边野外一座废弃牢房中,说是襄阳大牢——是不是襄阳大牢我不敢说,但那牢房肯定还能找得到。襄阳城中羁押主审我的锦衣卫,自称姓名是黄狸子,一直在成都城中化装盯梢蜀王府,因我不相信他是锦衣卫,他还给我看了他的敕字银牌。”

他又把黄狸子相貌描述了一番。朱允炆惊怒道:

“朕何时派过锦衣卫去盯梢亲王了?太胡闹了!”

方孝孺转过身,面对天子,奏道:“陛下,臣请彻查此事;如若是锦衣卫擅自越权行事,出手伤人,无故囚人,则是抗旨违法,请陛下务要严惩;若不是锦衣卫所为,则必有人假充锦衣,用心叵测,更要清查,以免让陛下在天下臣民心中失信。”

朱允炆连连点头道:“当然;朕一定要查明此事;锦衣卫如有任何违规渎职,绝不姑息;若是歹人冒充锦衣作乱,朕一定追查到底,绝不放纵他们继续为害生民。朕也会派太医为你验伤,并向还丹真人求证,还你一个清白。”

沈若寥忙答道:“陛下言重了;若寥不得已毁了蜀王书信,朝廷不怪罪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朱允炆叹道:“你这么做,本来情有可原;歹人行凶,还害得你投江负伤。蜀王给燕王回信,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朕也不一定非要看过,还让两位叔叔难堪。不就是幅山水图吗?朕看里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泰却说道:“陛下,此事诡异并不在于燕王赠送蜀王画卷,而在于他送的明明是幅画,却要谎称是北平土产;燕王野心勃勃,城府极深,不可不防。”

朱允炆道:“一幅山水图而已,里面又能暗藏什么玄机?朕看顶多不过是四川物产丰饶,四皇叔想些奇珍异宝,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所以通过山水画卷来暗示十一皇叔。”

“我看不会,”黄子澄道:“燕王其人野心勃勃,所以十分克己自制,生活极为俭朴,颇有高皇帝遗风。他贵为亲王这么多年,连次妃媵妾都不曾再纳一个,四川纵然物华天宝,又如何能吸引他的兴趣呢。此人志向远大,绝非财宝风物所能动其心志的。”

沈若寥道:“黄大人有所不知,其实燕王生活并不节俭。”

“何以见得?”黄子澄有些怀疑地望着他。

沈若寥道:“那次我因为冒犯了两个王子,被亲兵抓进燕王宫里去,那王宫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而且极其富丽堂皇,相比之下,蜀王殿下的府邸简直太过贫寒了。”

齐泰说道:“这是自然;燕王的府邸就是前元皇帝的皇宫,自然不是一般王府所能比拟的。洪武十一年冬十二月,定诸王宫城制式之时,高皇帝曾经为此事特意修书与其他藩王,燕王因为北平情况特殊,占了前元大都的皇宫,奢华一些,要其他藩王切勿以此认为高皇偏心,或是以此为借口互相攀比,大兴骄奢靡费之风,明令‘诸王府营造不得引以为式’。燕王府虽大,并不能说明燕王本人生活奢侈。”

方孝孺道:“说得是;若寥,你阅历尚浅,想来也并没有见过真正穷奢极欲的场面,还不了解奢侈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程度。燕王毕竟贵为亲王,日常生活总会讲一些排场架子,你第一次看见,自然会觉得富贵不能及。”

“再说,高皇帝派他镇守北平,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严防沈如风复出;高皇帝对此事的态度,燕王应该比任何人都更加明了,他却违背高皇意愿,重用沈如风之子,尽管高皇遗命在后,他却绝不能以此为借口,说自己毫无所知。”齐泰说道。

沈若寥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不应。御座之上,朱允炆有些看不过去,轻柔地说道: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沈如风既已不在人世,先人作恶,何苦却要子孙来受累。”

齐泰道:“沈如风当年劣迹斑斑,人神共愤,天下皆知;燕王却一意孤行,还要重用其子,难道还想要当年的不幸再度发生?我大明已经遭受过一个沈如风,不能再受其害了!”

方孝孺却正色道:“齐大人,此言差矣;沈如风是沈如风,沈若寥是沈若寥。沈如风已死,我大明天下,不会再有第二个沈如风了。沈若寥虽是其子,却与他父亲截然不同;我与他有过接触,各方面仔细观察,他都是一个单纯正直仁善之人,与其父根本不是一路。正如圣上所说,我们只要杜绝先人作恶便够了,何苦非要连累子孙?”

黄子澄频频摇头道:“陛下,方先生,问题的关键并不在燕王重用沈如风儿子,而在于他私自行事,却向朝廷隐瞒不报;这隐瞒的背后,必然是用心叵测。”

“好啦好啦,”朱允炆抬起手来,哀怨地止住他们的争论,说道:“三位爱卿,不要争了;朕回头给四皇叔修书一封,温旨责其不该不事先奏报朝廷便是。”

三个臣这才住口。朱允炆叹了口气,问沈若寥道:

“你常在四皇叔身边,可曾听他提起过先帝?提起朝廷?可曾听他提起过朕否?”

沈若寥道:“陛下,我一共只见过燕王三面,王爷在我面前总共没说过几句话,说过的话也都无关痛痒。在我看来,他因为还不了解我,所以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信任我。所以,他让我送的任何东西,很可能都没什么价值,只是为了给我出题,考察我的本事和忠心而已。燕王在乎亲情,一向也爱惜面子,不可能有异心;皇上您不必为此担心。”

方孝孺却正色说道:“若寥,你年轻天真,不谙世事,看不透燕王的虚伪;天子对燕王的担忧之大,由来已久,并非一两封密信,一个神秘的画卷所起,更非你所能理解。若寥,你抬起头来,看看天子。”

沈若寥微微一愣,茫然地抬起头,望着朱允炆。

方孝孺道:“你看到了吗?天子龙颜不展,忧心忡忡。今上即位以来,已有半年,这半年时间里,微臣就不曾见到万岁脸上有过轻松的笑容。若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也许你一直在想象之中认为,天子万乘至尊,极尽富贵,还有什么可忧愁的;但是现在你看到的,却正是当今天子忧国忧民的样子。试问:大明王朝肇造初始,高皇帝励精图治三十一年,四海安定,万民兴旺,天下一片欣欣向荣,天子何忧之有?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忧在燕王。”

“忧在燕王?”沈若寥吃了一惊。

“方大人,”黄子澄插嘴道:“和他说这些,是否有些不妥?”

“黄大人放心;方某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方孝孺平静地说道:“此人年轻有为,我和他说这些,正是要让他看明白,免得走错了路,白白耽误了自己的才干。”

“方大人?”沈若寥莫名惊诧。

方孝孺道:“若寥,你知不知道,燕王很有可能起兵造反?”

“……”沈若寥一时哑口无言,“……造……造反?”

方孝孺站起身来,开始在大殿上慢慢地踱步,一面说道:

“燕王觊觎皇位久矣;他是重兵在握,又曾经几次带兵出征,大获全胜,沙场经验丰富,在军中有很高威信。他想夺取皇位,比其他所有的藩王加起来都更有胜算。”

沈若寥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燕王不会造反的吧……他和天子是一家人,他跟蓝玉又不一样……”

方孝孺严肃地说道:“你别忘了,蓝玉与皇室也是姻亲。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更加危险。如果道义已经不能约束一个人的时候,对他来说,弑君叛主和手足残杀没有什么区别,燕王完全可以和蓝玉一样,谋反篡位。”

沈若寥皱了皱眉头:“方大人,可是——王爷是很在乎面子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别人说他谋反篡位,说他宗族自戕,——他绝不会这么干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带着数千精兵南下奔丧呢?”黄子澄发问道:“他明明知道,高皇遗诏诸王坚守藩地,不得入京奔丧,他却执意违背高皇诏命,是何道理?”

齐泰说道:“对嘛;就算是奔丧,也不应该带兵;浩浩荡荡一支军队,明摆着是向朝廷炫耀武力,给天子施加压力。”

沈若寥沉默片刻,轻轻说道:“这个我也是刚听方先生说才知道;那时候我还在外面。我是五月上离开北平的,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去了。”

黄子澄道:“那就难怪你不知道了。高皇闰五月乙酉驾崩,燕王闻讯,带着数千精兵南下,打着奔丧的旗号。朝廷命驸马梅殷在江淮一带布下重兵,拦截燕王,燕王见朝廷有重兵防备,不得不打消入京的念头,又不愿无功而返,便遣了他三个王子入京代为吊孝,总算是保住了奔丧的旗号,这才折回北平。那三个王子,燕世子朱高炽、二王子朱高煦和三王子朱高燧,现在还留在京师。”

“有此三子在京师,想必燕王也不敢轻举妄动。”齐泰说道。

沈若寥又听说了一件让他震惊的事情。燕王竟然把三个儿子留在京师,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做人质吗?燕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道:“如此看来,燕王肯定是没有篡逆之心了。燕王一共也就只有这三个王子,现在全在京城,他怎么可能还能起兵呢?”

朱允炆一直没有出声,此刻终于开了口,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四皇叔一直在向朕要他的三子。”

他拿起面前御案上一封奏章,说道:“方先生,您来之前,朕正要和两位爱卿说这件事。四皇叔刚刚又差人递上奏章,请朝廷放他的儿子回去。他在奏章里说,最初是为先皇吊孝,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以日易月的话,丧期早已满了。”

方孝孺道:“陛下不是已经回信给他,告诉他朝廷为三位王子安排了微臣做老师,教他们念书吗?微臣也确实在教他们读书行。”

朱允炆发愁道:“朕已经这样答复他了。可是他说,他只有这么三个儿子,分开时间长了,难免心里想念。他还说感谢方先生教导他三子读书,请方先生和三个王子一同回北平,他将在王府中专门为方先生辟一间书房,请先生在北平教导三个王子,这样,三王子也有名师指教,他和王妃也可以免去挂念之苦。”

方孝孺道:“这是燕王的诡计,陛下万不可答应他,一旦将三个王子放回,则燕王有恃无恐了。”

朱允炆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朕何尝不知呢;可是,四皇叔所求合情合理,你叫朕拿什么理由来拒绝他呢?”

方孝孺道:“这个不难;陛下可以再回一封信给他,就说陛下也需要微臣在身边随时侍读,所以微臣不能离开应天去北平。微臣也可以给燕王殿下写一封信,向他通报一下三个王子学习的进展,多夸赞他们聪明好学,如果能持之以恒,将来必成大器。这样,便可将三个王子继续留在京师了。”

“这是个好主意,”黄子澄和齐泰都连连点头。

朱允炆想了想,问道:“可是,让谁去送这两封信呢?四皇叔信上虽然写得客气,可是第一次信使回来报告说,燕王见到他十分生气,大骂他假传圣意,离间宗族关系;第二次,四皇叔竟然把信使给扣下了;特别是上一次,为了五皇叔周王被废之事,朕特意修书向四皇叔解释,遣使前往北平,四皇叔竟然拒绝让信使进入王府,当时就把使者赶出了北平。再这样下去,朕和四皇叔便没法再通信了。”

“我来送吧,”沈若寥道。

四个人都吃了一惊。“什么?”齐泰和黄子澄齐声问道。

沈若寥道:“我来送;反正我正好要回北平。我已经出来半年多了,王爷一直在等我回去复命。我是一定会见到他的,不怕他赶我出来。我可以带上陛下和方大人的信,见到王爷的时候,就转交给他。”

方孝孺微笑道:“其实,这也正是微臣的意思。让沈若寥来做这一次的使者。”

黄子澄有些怀疑地望着他:“他行吗?”

沈若寥道:“送两封信而已。”

黄子澄道:“这不是简单地送两封信;你要知道,你送的是天子的信件,责任重大,决不能遗失,决不能私自藏匿起来。”

沈若寥浅浅一笑,说道:“黄大人放心,陛下也请放心;若寥受信于人,宁死不失信。我见到燕王的同时,也是信送到燕王手中的时候。”

方孝孺说道:“陛下尽可放心;他既能为了保护蜀王的信而投江自尽,此时也必能够胜任。”

齐泰却反对道:“陛下,这万万不可。先皇有遗命,不可重用沈如风之后。燕王已经私自违背先皇遗命,欺瞒朝廷;陛下难道要向燕王学习吗?”

朱允炆十分为难,求助地望着方孝孺。

方孝孺说道:“陛下,以臣的意思,就让他来送吧。他先前私毁蜀王密信,虽然避免了书信为歹人所得,却也销毁了证据,让朝廷此刻束手无措,不能不说是一桩过错。由他来送信,送到燕王手中,乃是陛下给他机会将功补过而已,谈不上重用。陛下若赞同微臣,就请即刻修书与燕王殿下。”

朱允炆点了点头,便提起笔来写信。方孝孺也在皇帝要求下,用御笔写了自己给燕王的信,齐、黄两人阅罢,交给朱允炆御览。

朱允炆看过之后,将两封信分别封好,望着沈若寥,无不担忧地说道:

“一路辛苦,就都交给你了。”

沈若寥接过信,小心地塞到怀中,说道:“请皇上放心。我会想办法让王爷给您回信的。”

朱允炆靠在御座上,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四皇叔是朕的亲叔叔,朕却始终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朕摸不透他。”

他面色苍白,目光闪烁不定,显示出心里极度的不安。沈若寥望着这个天子,不由自主感觉到了一丝丝同情。他说道:

“皇上您想得太多了;王爷也许什么都没想呢。再说,王爷手下一共也没多少人马,就算他真想,他也不可能能跟朝廷几十万大军抗衡。您跟这儿担什么心呢?”

朱允炆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和他说话,仿佛他不是天子,而只是被沈若寥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他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轻声问道:

“你多大了?”

沈若寥答道:“我十九过半了,三月生的。”

朱允炆又问:“你平日里在北平做些什么生计呢?”

沈若寥迟疑了一下,说道:“方大人应该已经跟您说过了吧?我在北平只是一个酒店里的店小二。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朱允炆沉默片刻,仔细端详着他,却又似乎不太好意思,完全没有天子的架子。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在沈若寥脸上游移了一阵,终于开口道:

“见到四皇叔时,别忘了代朕向他问候一声。你再告诉他,现在皇祖考的丧期已过,他已经可以进京谒孝陵了。朕在这里,欢迎他回来看看。三个弟弟在宫里住着,朕每日叫人用心照看他们的起居,还有方先生辅导他们学业,四皇叔、四皇婶完全可以放心。”

沈若寥答应下来。

朱允炆点了点头,说道:“朕要和几位大人商量些政事,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不过,你离开之前,要先去趟太医院。方先生,烦请先生送沈若寥去太医院检查肋伤,就说是朕的旨意,要他们将检查结果上呈到武英殿。检查完后,就请先生送他出宫。”

方孝孺接了旨,便带着沈若寥退出武英殿来,一路走出承天门,出了长安左门,走到太医院,遵旨为沈若寥检查了肋骨,然后送他到长安街上。

方孝孺问道:“认得回家的路吗?还需要我再继续送你?”

沈若寥道:“不用了,我认得路。您回武英殿去吧,皇上还等着您呢。”

“若寥,你觉得万岁怎么样?”方孝孺突兀地问道。

沈若寥微微一愣;旋即他又意识到,方孝孺这个问题其实并不突兀。

他回答道:“皇上和燕王爷完全不同。”

“嗯?”方孝孺安静地望着他。“怎么不同?”

沈若寥道:“很难讲;不但不同,而且相差很远,很难想象他俩竟然是亲叔侄。不过,也有可能是年龄的原因,皇上还太年轻,又没有打过仗,自然看上去不像燕王那样硬朗——”

“硬朗;嗯,硬朗……”方孝孺微笑了。“若寥,只是一面,你还不了解;今上心肠极为宽厚慈爱,是难得的仁君。如果不是因为万岁仁心不忍,现在被黜的就不会是周王,而是燕王了。万岁每每念起来,都会反复说‘骨肉相残,吾不忍也’。为了周王的事,万岁到现在还天天难过。”

既然下得了手,还谈什么难过不难过;不削燕王削周王,说什么仁心不忍——其实,削了周王的藩,和削了燕王的藩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到底,本质并不是仁慈,而是胆怯,畏惧燕王的实力罢了。沈若寥觉得方孝孺的道理似乎有些强扭,然而当着他敬重的方先生的面,他当然不能辩驳。

他低下头,轻声问道:“方先生,我——父亲的事情,还有高皇帝的遗命——为什么您先前不对我说?”

方孝孺犹豫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和蔼地说道:

“先前在蜀王府时,我还并不知道你父亲便是沈如风。蜀王或许知道,他却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半个字。甚至我到了京师,侍奉天子左右,也依然不知;直到昨日,我向圣上和齐黄两位大人提起你来,听得他们质疑,这才知道你的身世。我当时也很是惊讶,回家之后,想要问你,却又不好开口;同时,也想等着看你进宫之后,面对天子和两位大人的询问,如何反应,也好借此观察你本人对此事的看法。若寥,我一直相信自己在蜀王府时对你做出的判断;得知你的身世,并没有让我的判断有所动摇;而经过方才宫中的问答,我先前的判断只是得以加固。你不但是一个单纯正直仁善之人,并且心存明理,意志坚定,勇敢而不服输。”

沈若寥满脸通红:“方先生,您把我吹到天上去了。其实先前在武当山,我因为父亲的事,已经消沉了三个月;我现在不过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太厚了而已。

方孝孺微笑道:“若寥,还想再来皇宫吗?看样子,你对奉天大殿很感兴趣呢,想到大殿上站一站,看一看吧?”

沈若寥吃了一惊,环顾四周,低声道:“方先生,这玩笑开大了。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方孝孺道:“不碍事;你如果真有这种想法,那倒是好事。到了北平之后,别把这个念头扔了,有机会就回来看看,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能梦想成真呢。”

沈若寥有些茫然地望着方孝孺,不明白他话里特殊的含义究竟是什么——或者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和直觉。毕竟,高皇帝遗命依然新鲜;纵然燕王愿意用他,那也只是远在千里之外,北平边塞上的燕王而已。

他告辞过方孝孺。然后,方先生便转身走回了皇城,很快消失在西安门里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