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宛城待了不数日,赵云便向高燚传回了消息,原来董卓受了何进的密诏,领军绕过弘农进了洛阳,十常侍察觉到自身危急,情急之下暗杀了何进,于是引发了皇宫一系列的动乱,结果就是董卓捡了个便宜,重兵入京,把持了朝政。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啊!”高燚慨叹不已。
沮授道:“为今之计,只怕辽西是暂时去不成了,主公须设法进入京城,会合各位公卿大臣,见机行事才行!”
高燚深表赞同:“想不到政局动荡,令人始料不及,辽西那里暂时让丑和典韦去救,夫人刚生了玥儿,不能没有人照顾,这次岳父就不要跟着去辽西了,只留下照顾月儿,我再命人去陈留将母亲和大哥迁来!”
落月听了,自然是感觉别扭:“这是什么道理?我与你成亲后,还不曾尽过人媳之责,哪里有让你母亲来照顾我道理?”
颜良听得怪落月道:“笨,她母亲自然就是你母亲啊,都有了孩子了还这么不知礼数!”
“哈哈哈哈!”高燚却不在乎这些,立即便吩咐秦翻前往陈留去,却不想还没有派人前去,张邈已经派人送了来,如今高燚在西凉打了打胜仗,张邈自然也是要表示诚意的。
于是只留颜良陪伴落月,自己与沮授秦翻裴元绍前往京城,临行前自然免不了与落月洒泪而别。
雒阳西校场之中,此时的董卓正对着百步之外的草靶射箭,红心之上满簇着没羽的长箭,手下将领们都去训练新来的士兵了,何进这个大将军真是徒有虚名,手下养了一群吃闲饭的垃圾货色,幸好碰在了自己的手上,凭着自己的能力不出数月,一定会训练出一支虎狼之师。
他看着校场边上正骑马飞射的一名红衣少女,正是他的小女儿董媛,大女儿董宜嫁给了牛辅,小女儿也已经十五岁,生得亭亭玉立,又习得一身好武艺,如今他有意撮合女儿和他的义子华雄二人,那华雄自小便跟随于自己,多次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如果这华雄和自己女儿联姻当然是最好不过。
“爹爹,一点也不好玩!”董媛下马走来,“雒阳也不怎么样嘛!”
“阿媛,你知道什么?多少人都挤破了脑袋想进雒阳呢!”董卓说道。
“无聊,来这干什么?”董媛噘着小嘴。
“现在,我们在雒阳是这个!”董卓举着大拇指,“想干什么都没人管你!”
“真的?”董媛惊喜道,“爹爹你说话算数?”
“当然不是真的!”贾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原来主公在这里,真是让属下好找!”
“先生,你怎么总是跟个游魂一样突然出现在身后,想吓死人啊?”董媛抱怨道。
“呵呵,在下可没这个能耐和实力!怎么,华雄将军没陪着小姐吗?”贾诩笑道。
“别提他了,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说的话都不超过一百个字。”董媛气鼓鼓地说道。
“这可就奇怪了,华雄将军在主公面前一向言辞流利,字字中肯啊!”贾诩一脸茫然的表情。
“肯定是你欺负华雄!”董卓道,“他可是我的爱将,多少美女他都看也不看,只有你不识抬举!”
“哼,爹爹好偏心,净向着外人说话!”
“华雄可不是外人,马上就是我的二女婿了!”董卓笑道。
“父亲你坏死了!先生你也是,不和你们说了!”董媛骑上马,一溜烟跑了
“呵呵,小姐害羞了!”贾诩笑着说道。
“你和牛辅一一武,都是老夫的左膀右臂,以后还靠着你们给我征战天下、出谋划策呢!”董卓回过头严肃地说道,“和找我何事?”
“丁原和高燚到洛阳了!”贾诩侧身恭恭敬敬道,“丁原是带了五万劲旅来的,不可小觑,倒是高燚,并没有带一兵一卒。”
“高燚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倒是丁原这个老狐狸,现在不论兵力还是战力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难道到手的鸭子拱手送给他!”董卓皱着眉头道。
“丁原向来对汉室忠诚,要是他联合公卿对付我们,那我们之前的辛苦就都白费了!”贾诩继续道。
“不错,丁原和我一直都有过节,他的并州军常年与匈奴鲜卑交战,战斗力可想而知!”董卓道。
“也不尽然,最近丁原也是被张燕的黑山军给欺负得没有脾气,连晋阳都给张燕占了去,这五万人马,只怕都是饿着肚子的,不过也不能就这样小看丁原,不如虚张声势如何?”贾诩脑中灵光一闪道。
“如何虚张声势?”董卓知道他这个谋士又想出鬼点子了。
“将我部三千骑兵,每隔四五日就趁夜换装成平民出四面城门,第二天再在城外列阵入城,就说西凉军又到洛阳了,如此往复,只要人不知鬼不觉并且严禁闲杂人等出入我们军营探查军情,人们就会以为我们的兵马数不胜数甚至比号称的二十万还多,这样一来,我们在军势上便占得了先机。”贾诩道。
“此计大妙,和果然是我的智囊!只是那高燚是个人物,在西凉之时就崭露头角,若是他看破了我们这一点怎么办?”董卓拍手称快,想到高燚那比常人要快不知多少倍的脑子,心不禁又悬了起来。
“主公多虑了,高燚若是真想对主公不利,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他接受了朝廷出兵辽西的诏命,却又徘徊不去,必定有求于主公,主要满足了他,就不怕他会给主公使绊子,倒是还有一事,十分紧迫,主公要是想在朝中立足,必须拉拢大臣和名士。”贾诩道。
董卓没有回答贾诩的问题,而是反问他:“我令你送给万年公主的礼物送了吗?她怎么说?”
“万年公主什么也没说,但把礼物收下了,只是小婿有一事不明!”贾诩看着面前快六十的董卓,又想着离十六还差好几年的万年公主,心中又开始出汗了:老牛吃嫩草?好歹等人家成年再说啊,性饥渴也不用这么饥不择食吧!
董卓看出了贾诩的犹豫和犹豫的东西,笑着说道:“我知道和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你想错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长得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啊——”雒阳后宫之中,一处宫殿内器皿破碎之声不绝于耳,原来是万年公主正在可劲地砸东西,几个宫女被吓坏了,瑟瑟缩缩地躲在一旁。
“殿下不要再生气了!”她们都小心翼翼地劝道。
“出去!”万年公主砸累了,叉腰坐在椅子上喘气,她是那个小皇帝刘辩的妹妹,陈留王刘协的姐姐,更是那个已经死掉的大皇帝刘宏的爱女,虽然年幼却精通六艺,只是脾气太过古怪,刘宏总是说要是万年公主是男儿身,投错了胎,否则一定立为太子。据说万年公主的母亲是刘宏非常宠爱的妃子王美人所生,只是那个王美人早逝,所以刘宏才百般宠幸这个万年公主,甚至于连当日从徐庶身上得到的王越的那本剑谱也请人来给万年公主教习,只是王越的剑谱很是晦涩难懂,教的剑师都不得其法,学的万年公主倒小有所成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近万年公主的脾气变得是越来越差,摔东西还是轻的,学会了王越的那本剑谱后,却是天天都在拿着剑要杀人,何太后还以为万年公主是悲伤过度于是请了许多太医来给她诊治,万年公主却是气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打得重伤而逃。
何后也没有办法,只好把万年公主关在这里严加看管。
“真是气死我了!”年仅八岁的万年公主抓起一个瓶子向门口甩去,不料门打开了,瓶子被来人抓在手里。
什么人这么好身手?万年公主下意识地看过去,不由得看呆了!
门口立着一位比自己略大些的少女,长得却堪称国色天香,少女托着瓶子放回原位,冲着万年公主行个万福:“貂蝉见过万年公主!”
天下间竟有如此的美人!目如黑漆,眉如新月,口如樱桃,鼻如刀削,发如飞瀑,指若葱根,肩似削成,腰若流纨,体若玲珑,气若幽兰,就算古代的西施苏妲己褒姒赵飞燕虞姬也不过如此吧!
而且还只是个美人胚子而已啊,现在尚未成人,真要成人岂不就是貌若天仙了?
不过她没有自称奴婢,可见不是宫里的人,就算是,也不同于那些一般的宫人,看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大气,决不是等闲之辈。
见万年公主不说话,貂蝉兀自进屋道:“貂蝉原是王允大人府上歌姬,因慕公主殿下才华,特来拜见!”边说边环视着屋内狼藉的模样,心下顿时无语:这个万年公主当真了得,怪不得太后娘娘要找自己来护卫,其实是来管束才对。
“恩?什么?”万年公主回过神来,立即又大发脾气,当自己看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姐姐来自己就会服服帖帖了吗?“正好,貂蝉姐姐带我出宫玩好不好?”
貂蝉端详着万年公主,心说果然是个野公主,竟然不自称本宫,看来外界传言不假,是得好好治治才是,于是笑道:“别的事可以,但太后娘娘吩咐过,外面现在乱的很,绝对不可以让公主殿下出宫!”
“不出宫,出一下这个房间总可以吧?”万年公主道。
“可以,但是太后娘娘吩咐过,不管殿下走到哪里,貂蝉都必须随身侍卫!”貂蝉笑得很灿烂,但万年公主看来怎么那么狡黠?
“我饿了!”万年公主大叫。
“传御膳房,万年公主要用膳,一会直接送到公主房间。”貂蝉吩咐门口战战兢兢的两个小宫女。
“我要见太后!”万年公主又大喊。
“……”貂蝉不理睬她,开始收拾屋子里的残局。
“我要洗沐浴!”万年公主继续大喊。
“……”貂蝉继续无视。
“我要如厕!”
“……”貂蝉脸微红,皱了眉看着这个难缠的主。
“我憋不住了!”万年公主起身冲向房门,使出平生最擅长的开溜功夫。
貂蝉眼疾手快,手中一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条鹿皮鞭,略一用力,便缠上了万年公主的手臂。
“你敢对我无礼!放开!”万年公主大怒,却无可奈何,这个貂蝉怎么这么厉害?
“公主殿下恕罪!貂蝉也是奉太后娘娘意思行事!”貂蝉说着已将万年公主推搡到了床榻前,看似轻柔实则死死把万年公主按在了床上,轻笑着拎出一只夜壶。
万年公主要吐血了。
“放开我,你要捆到什么时候?我手脚都麻了!”两天以后,在床上挣扎不已的万年公主歇斯底里地大喊。
“直到公主殿下答应不出宫为止!”貂蝉依旧笑得很灿烂。
“我,答应,你!”万年公主大汗淋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请公主殿下吩咐!”
“姐姐不是王允的人吗?王允大人应该知道高燚吧?姐姐帮忙安排我二人见面,我们有大事相商!”万年公主没办法了,只好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貂蝉。
大事?貂蝉看着屋角这几天董卓派人送来的礼物,随便一件都是当世珍宝,果然这个万年公主很重要,各个势力都在拉拢,其实自己也是王允安插到这边查探虚实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所谓的万年公主真的是——
很好欺负。
“和妙计,公卿大臣慑于我的势力都不敢小觑于我,连丁原也始终没有大的动静!”太尉府里董卓抚须大笑道。
“主公洪福齐天,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贾诩在旁边一脸正色,不失时机地泼了盆冷水。
“此话怎讲?”董卓收敛笑容问。
贾诩看了董卓一眼,不紧不慢道:“朝臣此时多为中立,主公名望不为人知,如今只是倚仗兵威得势,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应当趁热打铁,擢用名士,像蔡邕、荀攸、郑泰、卢植、何颙等一干名士,他们有的因事遭贬,不得重用,有的壮志难酬,归隐于山林江湖间,主公要是能启用这等人物以收天下人望,那么天下志士必定争相归附!”
董卓撇嘴:“说得好听,他们联合起来反抗我怎么办?”
“这个简单!”贾诩靠近董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们来了之后顺我等意思者用为羽翼,授其重任,中立者使之有名无实,但听其论不从其议,至于逆我者则待事定之后安插个罪名除掉,以绝后患,也省得主公费心搜罗,此其一也;其二,树威朝堂,主公新入雒阳,一无家世,二无名分,仅仅是凭着军功方有了今日之位,这是那些向来靠着买*官和门阀推举的酸腐之士们不服的地方,当务之急莫若做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以显示主公的魄力手腕;其三,虽然事实上是十常侍让我等前来雒阳的,但毕竟名义上我们也受了何进的征召,现在他们都死了,事情的真相谁也不会清楚,现在我们为何进发丧,而后将所有参与谋害何进的人都收监问罪,只消如此,天下人心尽为我有!”他滔滔不绝说了一大推,真不愧是谋士。
董卓听完了贾诩的建议,点点头道:“说到树威朝堂,我觉得有一件事最能起到效果,和想不想听?”
“主公赐教!”
“废天子,立陈留王为新君,怎么样?”董卓慢慢说道。
贾诩吓了一大跳,这个董卓还真是什么都敢想啊!废立何等大事,弄好了流芳千古,弄不好身败名裂,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董卓看出了贾诩的心思,笑笑说道:“往事不可追,来事不可知,唯有今事尚可为,和跟了我这么久,见我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名誉名节?谁规定的嫡出一定就比庶出好,谁规定的长子一定就比幼子好,谁规定的男子就一定比女子好!”说到后来董卓不由想起了早年的经历,不禁有些激动。
贾诩虽然诡谲,到底还是遵循古制,这是每一个读书人起码的意识,但是——如今听了董卓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语,心情却久久不能平息,他明白,董卓是他效力的主公,无论董卓做什么,自己都要第一个支持并且全力支持,于是他坦然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当今朝廷无主,不就此时行事的话,恐怕迟则生变了,明天我们在温明圆会集百官,告以废立之事,若有不从,当场斩杀,那么就大事可期了。”
“好!”董卓笑得很爽很猖狂。
“各位都收到请帖了吗?”王允在府中对请来的百官细问道。
“收到了!”众人一一回应。
“不知道董卓这次又想干什么?”王允以手加额叹息道。
“是呀,侍御史扰龙宗去拜见董卓,就因为没解下佩剑,竟然被活活打死!”淳于琼边喝酒边不满地说道。
“这还都是好几天之前的事了!”高燚自然也这些人里面,他说道,“董卓拿久旱不雨这么个荒唐的借口黜免了司空刘弘而又自己坐上这个位子,现在又上表迁为太尉,这可是有着代表天子调动虎赍军的权力啊,各位大人,董卓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我们谁也不知道啊!”
说话间,丁原匆匆进来坐下,王允问道:“建阳刚从外面回来,可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丁原一气将面前茶水喝干,抹了一把嘴道:“诸公猜我在街上看到什么了?”
“肯定没好事!”袁绍撇撇嘴。
“董卓军队掘出何苗的尸体肢解了以后扔在路边,又残忍地杀死了何苗母亲舞阳君,并暴尸荒野!说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袁绍插嘴道。
“问题是这只是个开始!”高燚不无忧虑地说道,“比如说明日的宴会!”
“难道董卓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丁原有些失落地说道。
“这倒不会,”高燚道,“据我所知,董卓刚到雒阳时只有三千兵马,后来每天都有数千西凉兵入城其实是诡计!”
“什么?”众人惊问。
“董卓每天夜里,让这三千人潜出雒阳,然后次日假装援军入城,也就是说,建阳兄刚到雒阳的时候所率的人马甚至比董卓还要多,只是后来董卓真正的援军到来,我才发现了这一情况,否则二十万人入城,就算神不知鬼不觉,花草树木鸟兽昆虫也该有些异动的,但我们当时恰恰都忽略了这一点!”曹操也是察觉了这事的,说到后来,实在是没有了半分好心情。
“孟德你是说——”丁原霍地站起,“我本来是有机会打到董卓的?”
“是啊,可惜机会已失,时不再来呀!”曹操点点头,却咽住了心里的真实想法:董卓是外藩,你丁原也是,董卓做过正在做和以后将要做的事,谁能担保你丁原就不会做呢?
而且以前你们的关系还是那么亲密!
“郁闷,喝酒,喝酒!”袁绍举举酒杯。
“什么声音!”高燚侧耳倾听,止住了众人的声音,“有人在抚琴!”
琴声婉转传来,如山涧清泉,叮咚清越,如初春小雨,润物无声,如空谷幽兰,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陶然忘忧。
王允听了一下,笑道:“定是小女貂蝉在胡乱弹奏,待老夫前去训斥她!”
“且慢!”高燚举手制止,“燚略通音律,小姐琴技高超,王大人可否引之为我等一见!”
“也好!既然诸位看得起小女,老夫姑且叫她出来献丑!”王允转身对下人道,“请小姐过来。”
没过多久,只见一位少女抱琴而来,对着众人深施一礼道:“貂蝉见过诸位大人!扰了诸位大人的兴致貂蝉真是惶恐!”说罢抬起头看着面前诸位大人物,竟然毫无胆怯之色。
高燚听见貂蝉的名字,登时激动万分,只见这貂蝉虽然现在还年幼,却不仅堪称绝色,神色气质间也流露出一种令人迷醉的风采,心中不由暗暗称奇,不愧是四大美人之一。
王允见众人反应,心中思虑万千,但还是堆起一脸笑容道:“小女献丑了,众位大人不要见笑就好!”
“哪里的话,貂蝉小姐的容貌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已经有些醉醺醺的淳于琼道。
众人都鄙夷地看了淳于琼一眼:酒色之徒。
“明阳觉得小女琴技有何不妥,不妨直言!”王允见众人之中只有曹操神色不移,于是笑着问道。
高燚苦笑,满座大臣不问别人单问自己,只因为自己的风评最高,连四世三公的舅舅袁绍也及不上,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惶恐道:“并无不妥,小姐堪称当世绝色,又如此精通音律,才情非凡,是王大人的福气!”
“明阳过誉了,老夫不敢当!”王允立即谦逊道,众人也点头称是。
淳于琼郁闷了:同样的意思吗这不是?怎么大家都贬低我称赞高燚?这年头,说话都得包装一番,不爽,接着喝酒。
貂蝉见众人都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自己,脸上一红道:“貂蝉打扰各位大人议事了,望各位恕罪,只是貂蝉受万年公主之托,想引平东将军高燚大人说有要事相商,故此冒昧,不知哪一位是高燚大人?”
“万年公主?”众人大惊,这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呀,先帝只有这么一个公主,极尽宠爱之能事,连王越的剑谱都送给她研习了,听说她小小年纪却身怀大志,连许劭都品评过的:“得万年者,万年安!”
至今也没有听说许劭除了万年公主还给别的女人品评过的,可见她的重要!
高燚对万年公主也早有耳闻,却没有见过,如今听到这个小公主要召见自己,心念一动,但还是拒绝了:“恕高某无状,不能答应!”
貂蝉有些失望:“高大人真是不见吗?”
王允也说道:“明阳,万年公主现今是各个势力都在拉拢的人,既然是召见你,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呀!何不利用此次机会,正好可以掣肘董卓啊!”
高燚从容道:“王大人所言虽然不错,但是汉宫旧制,大臣非亲贵者就算受到密诏也不能私见后宫的,如今正是朝廷多难之秋,礼法不可因高某而废,燚身为武将,更不应无视法纪,逾规乱矩,被小人抓住把柄,还望貂蝉小姐代为公主殿下转达高某之意。”
貂蝉不禁被高燚这番话感动了,也还了一礼道:“高大人苦心,小女子自当铭记,只是董卓这几日频繁向万年公主送重礼,不知居心何在?”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和董卓的较量!”丁原说道,“我现在军队虽然没他多,但真要打起来,他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晚上,貂蝉躺在床上回忆着白天的情景,那个高燚果然一表人才,可这个高燚今日竟当面拒绝万年公主的好意,是该说他无礼之极,还是迂腐不堪——
还是根本对汉室不屑一顾呢?
第二天,董卓在温明园排下筵会,宴请百官,他身后立着贾诩和新收的义子华雄,贾诩永远都是一副狡黠的样子,华雄则是手持长枪,身披重铠,刚毅的面貌显得极为凶恶。
百官坐定,正要开宴,忽然人报:“丁原求见!”
“丁原!”听到丁原来了,众人都是一惊,董卓惊的是自己并没有请丁原,就算请了也不会来,来了肯定也没好事,一准会和自己对着干,其他人惊的是丁原的安危,这里都是董卓的人,若是丁原不在这里还好说,万一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雒阳就没有能和董卓制衡的力量了。
“快请!”董卓脑子里转过无数想法,嘴上可不慢,立即吩咐再加一个席位。
说话间丁原已经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极其高大的年轻人,自然就是吕布。
董卓满面笑容地下来亲自迎接:“建阳兄,来晚了,快请入席,一会可要好好罚你几杯!”
丁原哼了一声,对身后的人说道:“奉先,这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董卓大人,镇守凉州,威服西北!此前在邯郸,也是见过面的。”
“太尉大人!”吕布斜视了一眼董卓,略微欠身算是行礼。
“奉先?莫非是刚刚夺得并州第一勇士称号的吕布吕奉先?”董卓惊问道。
“正是!”吕布话很少。
“奉先,你可不知道,董卓大人年轻时曾经连续十年独占‘天下第一勇士’的美名,你可要多向大人学习啊!”丁原冷笑道。
老不死的,老夫现在也照样杀得了你,董卓脸色一黑,心中恶狠狠道。
吕布看都不看董卓一眼,冷哼道:“彼时天下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你!”华雄大怒,“竟敢对义父如此无礼,我乃凉州第一勇士华雄,你小子敢和我比试吗?”
吕布斜视华雄一眼,只说出三个字:“你不配!”
“你找死!”华雄摩拳擦掌撸袖子挺枪就要冲过来,却被董卓用眼神止住:“想比武迟早是机会,今天你要坏我大事吗?”
见董卓眼色,华雄才乖乖站好,丁原也昂然入席,吕布则侍立于丁原身后。
董卓见众人坐定,于是说道:“今日百官相聚,值得庆贺,老夫先饮此杯!”说罢一饮而尽。
诸人见董卓如此,只好也跟着喝酒,只不过个个提心吊胆,这酒喝起来却实在没有什么滋味。
“天下勇士大会就要举办了,雒阳又将有一场盛会,到时候我等就可以大饱眼福了。”董卓开场白很让人无语。
袁绍站起来说道:“太尉在上,袁绍敬董公一杯。”
喝完以后他正色说道:“我袁家四世三公,绍自来也志在匡君报国,所以对武夫比斗之事不感兴趣,况且今日董公邀请我等前来,恐怕不只是谈论比武这么简单吧,不妨直言!”
“不错!”董卓将酒杯放在案几上,起身道,“老夫有一言,诸君静听,所谓天地为大,君臣为次,所以为治,天子是万民之主,没有威仪就不能够奉宗庙社稷,而当今陛下懦弱,不若陈留王聪明好学,可承大位,老夫想依伊尹、霍光的旧例,废帝立陈留王,不知诸位大臣以为何如?”
沉默。
突然,丁原推翻案几,走到董卓筵席前指着他大骂:“放肆!董仲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董卓算什么东西,何德何能敢说这种大话,当今天子可是先帝嫡子,即位以来从未有半分过失!你刚入京城就妄言废立,你想造反吗?”
董卓见又是丁原,早窝了一肚子火,大怒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一手拔出佩剑便要砍向丁原。
丁原兀自站立不动。
眼看董卓的剑就要砍来,一个人影闪到了董卓面前,他身上散发的气势竟然震慑住了董卓!
不是别人,正是吕布!
董卓只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刹那间凝固了,这剑居然就这样被吕布的气势震慑在半空一动都不能动!
或者说,是自己一动都不能动!
华雄见状立即站在董卓身前挺枪指着吕布:“谁敢动我义父!”
吕布根本无视华雄的存在,而是凌厉地盯着骇然的董卓厉声道:“谁敢动我义父!”
同样的一句话,由吕布说出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仿佛这一小块时间和空间都停滞了!
贾诩见势头不妙,连忙横在四人中间:“诸位稍安勿躁,今日饮宴之处,我等不谈国事,改日朝堂上再议不迟!”又对董卓附耳低语:“丁原这个义子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就算手上没有兵器华雄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看来今天是杀不了丁原了,况且主公现在是朝廷三公,和这样的小卒对峙不是自贬身价吗?”
董卓想想很是,便收剑换了一副笑脸:“建阳兄何必动怒呢?老夫说得不对的地方建阳兄可以指出来大家共同斟酌商议啊!”
“我和你没什么好商议的,要商议你自己商议,我看满朝公卿谁会同意你!奉先我们走!”丁原哼了一声离开了。
董卓自讨了个没趣,尴尬地坐回正位继续说道:“丁原刚才喝多了,都是说的胡话。老夫适才所说的话,难道不合公道吗?”
“明公此言差矣!”这次说话的人很斯没有推翻案几,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尚书卢植。
“子干兄有什么赐教?”董卓对卢植也没有好感,镇压黄巾时朝廷以卢植深沟高垒只守不战为名派自己代替统帅,结果反而被张角这个家伙用妖术把自己搞得连连大败,朝廷不得已又启用皇甫嵩才扳回胜局,自己完全就是个替罪羊挡箭牌的角色,要不是最后给十常侍贿赂了好多财物让他们帮着在皇帝面前说好说,现在自己还真可能早已被贬为了庶民。
卢植可不管董卓在想什么,而且正色道:“昔日太甲不明事理,伊尹才把他流放到桐宫,昌邑王等位才二十七日,就造恶三千余条,因此霍光才告之太庙而行废立之事。今陛下正是盛年,并没有分毫过失,又非前事可比。明公乃是外郡刺史,素来未曾参与国政,又没有伊尹霍光这样的大才,不可强行废立大事!圣人也曾说: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
“你!”董卓忍不住了,刚压下去的怒火蹭地又冒了起来,拔剑就要杀卢植。
卢植凛然不动,倒是侍中蔡邕、议郎彭伯赶紧劝谏董卓:“卢尚书海内人望,今天若是在此遇害,到时天下震惊,可就没有人信服明公了!”
董卓见自己很敬重的蔡邕都出面了,才插剑回鞘:“老夫怎么会杀子干呢?只是这么多年了子干还是说话这么冲,要是碰上脾气火爆的必死无疑啊!”
王允见今天气氛已经不对,立即也出席劝道:“今天大家都喝多了,废立大事,不可酒后商议的,我们还是改日再议吧,明公,老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下官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百官也怕等会被董卓点名了,说的哪句话不好就被杀了头,纷纷离去。
“伯喈公!”宴会不欢而散,曹操出了温明圆叫住了蔡邕。
“哈哈,是孟德,好久不见呀!”蔡邕也看到了曹操,大喜过望。
曹操也略带沧桑地笑着:“是有好久了,我们两个愤世嫉俗的家伙又见面了,快哉快哉!”
“十年不见,孟德一点没变,我可是老了!”蔡邕嘴上叹着气,整个人却一下子仿佛年轻了十岁。
“哪里哪里,伯喈公是人老心不老啊!”曹操看着已经年过五十的老友蔡邕,无限慨叹。
当年曹操出任雒阳北部尉,与蔡邕相识于此,二人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人到中年,那真是一段快意的日子啊,吟诗风月,畅谈国事。
可快乐总是短暂的,后来蔡邕因为上书请求严惩十常侍而被罢黜避居吴郡开坛授课,当时那叫一个名闻天下,义动志士,人们都站出来力保蔡邕,可回到雒阳之后还是受到十常侍的排挤,又不得不亡命海边苦寒之地,算到如今已经有十年二人没有见面了,要不是这次董卓先礼后兵还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董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不知为什么独独对蔡邕敬若上宾,先是征辟为掾,三天之内连升三级为尚书,还专门赐予了一所大宅院。后来朝廷升蔡邕为巴东太守,董卓怎么会放过蔡邕呢?赶紧上表留下来拜为侍中,可见对蔡邕的重视,现在的蔡邕俨然成了董卓身边的大红人。
“伯喈公这些年来几经磨难,现在终于拨开云雾见晴天了!”曹操和蔡邕边走边说着。
“子修应该也长大成人了吧,她还没有和琰儿见过面呢!”蔡邕道,“今日我们一定要痛饮一番。”
“恩,不醉不归,算是我对伯喈公步步高升的恭贺!”
蔡邕脸色淡去笑容:“宦海沉浮多年,我早已看破了名利二字,如今被董卓重用谁知是福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