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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寂静。
沙皇在华沙等了三天,他不知道斯佩兰斯基会怎么选择,亚历山大自己的压力都快要把他压的崩溃了。
他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本不该承受这么巨大的压力,他应该阳光、帅气的行走在欧洲众多王室的欢迎舞会上,跟一个个美丽敬仰他的小国公主们展露他那庞杂和没有实际意义的知识,而不是在最险恶的时代,登上一个最危险的皇位,在最恶劣的政治倾轧下度日如年。
俄国历史上和欧洲历史上,都很少出现这种足以盖过君主的强大权臣,或者有,但也只是克伦威尔那种恐怖人物,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反对君主的,而亚历山大却不得不每天生活在斯佩兰斯基的身边。
所有的人,包括沙皇身边的近侍,到国会的议员,从农村村社的长老,到各省的高官,全都是斯佩兰斯基安排的人,这个恐怖的男人掌握了俄国的一切。
沙皇所有的不过是一个头衔,一个名义上的君主。
这些年沙皇听到了太对贵族的惨状,他听说过一个伯爵家的小姐,跟这家人躲到外省的乡下,结果却被恶劣的富农奸强,而且被迫嫁给肮脏的农民的故事。他听说过男爵家的儿子在矿井里暗无天日的劳作,最后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的故事。
他还听说,村里的农民根本不知道有沙皇,只知道有斯佩兰斯基的故事。有人说偏远乡村的农民都会在家里挂上一张斯佩兰斯基的画像,当有人问起来的时候,农民会回答那是真正的沙皇。
越是荒诞的故事,就越能在彼得堡的贵族圈子里流传,越是恐怖的结局,就越是能引起贵族的同感。
沙皇熬过了这一切,他要求出征,这合情合理,欧洲的君主都有领兵出战的传统。拿破仑最辉煌的奥斯特里茨战役,被称作三皇会战,不就是因为带兵的是三个君主吗。其中一个就是俄国的君主,他的爷爷亚历山大一世。
亚历山大也是一个军官,他从小被他父亲当成军人培养,他在軍队中服役过。没有任何道理拒绝他的出征,所以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一个行动,他要利用出征掌握军权,然后向斯佩兰斯基逼宫。
如果失败,他将离开俄国,流亡到任何可以接纳他的地方,如果成功,他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沙皇。
可没人不知道这几天彼得堡发生了什么。
所有官员都在往总理衙门里跑,这些身居高位的官员们,他们充满了恐惧和惊慌,他们都出身平民,各个阶层的都有,有的是小商人的儿子,有的是资本家的后代,甚至有的只是一个屠户的子弟,甚至还有身份更卑微的,一个印刷作坊的学徒,也因此学识进入了内阁。
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到了高位,而且是短时间内就爬到了高位,都因为某些过人的能力得到提拔,而不是他们的家庭背景,出身阶层。现在,他们一个个也因为这样那样的贡献,而被沙皇册封为男爵、伯爵之类的爵位,但他们知道,他们跟那些旧权贵是不一样的。
他们也知道,在他们的贵族册封诏书上,虽然签署的是沙皇的名字,但真正给予他们这些头衔的,是总理斯佩兰斯基,而不是沙皇。
现在沙皇罢免了斯佩兰斯基,那么他们呢?
其实斯佩兰斯基可以不走。
他们提出了建立共和国,斯佩兰斯基拒绝了,他们提出了迎立新沙皇,斯佩兰斯基也拒绝了,他们甚至提出要推举斯佩兰斯基做沙皇,斯佩兰斯基还是拒绝了。
斯佩兰斯基告诉他的支持者们说,俄国可有多几个缅希科夫,但不能有一个克伦威尔。缅希科夫抛却个人的劣迹,他为俄国的改革做出了重要贡献,最后被流放致死。斯佩兰斯基愿意成为缅希科夫,宁愿被流放致死,也不愿意成为克伦威尔,在罗曼诺夫家族的旗帜前挥舞军刀。
他的支持者们又要求他去国外流亡,甚至一大批人愿意跟随他一起去任何地方,但斯佩兰斯基同样拒绝了。
他想看看他的国家,在他失去权力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者他看不到。他就是要留在彼得堡,等待茹科夫斯基来进行交接。
用了三天时间,安抚了自己的支持者,然后斯佩兰斯基向沙皇发出了电报,接受沙皇的命令,邀请茹科夫斯基前来办理交接程序。他没提请沙皇来彼得堡的要求,因为他担心沙皇因为担忧而不敢来。
沙皇接到电报,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可怕的老家伙真的放弃了权力?他自己看了多边,让侍从念了多遍,他相信了,但又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他忙请来茹科夫斯基,让对方帮自己分析。茹科夫斯基认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立刻去彼得堡进行交接仪式。
沙皇同意这个意见,他提出为他的老师派遣三万軍队,保护他的安全。茹科夫斯基认为这样做没有意义,他告诉沙皇,如果斯佩兰斯基不愿意放弃权力,即便派遣三十万軍队也无济于事,如果斯佩兰斯基愿意交出权力,他带三百个人保护路上的安全就够了。
茹科夫斯基毕竟不是一个中国文人,虽然他很有人文主义情怀,但他还不够浪漫。一个中国文臣,也许会选择一匹瘦马,一个老仆,然后去危机重重的首都,举重若轻的接过那泰山一般重的权柄。
茹科夫斯基也没有骑马,他是乘坐火车去的。中国人修的铁路,从基辅通过来的,往北通华沙,往南通佩斯布达。
一路都很平静,到了彼得堡同样很平静,但看得出平静之下的紧张。街道上的行人自发的绝迹了,他们都从报纸上看到了消息,沙皇罢免了总理,总理宣布接受命令,所有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茹科夫斯基平静的走出车站,乘坐对方安排的马车,来到了彼得堡的总理衙门,他跟斯佩兰斯基进行平静的谈话。
“需要内阁总辞职吗?”
俩人不是朋友,斯佩兰斯基的做法茹科夫斯基并不认同,尽管他也认为农奴制是不人道的,但改革的方法他不赞同。
茹科夫斯基摇头:“不需要。”
斯佩兰斯基道:“您不用顾虑什么,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安排他们辞职。很抱歉,我动用了一些私权,我给他们安排了去处。”
茹科夫斯基依然摇头:“如果您本人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您自己能够去另一个地方。”
斯佩兰斯基摇头笑道:“十分感谢您的好意。我想留在俄国。”
茹科夫斯基叹道:“您这是在给我们出难题。”
斯佩兰斯基叹道:“不,我并不是在为难谁,我只是想看看。您放心吧,我看不来多久的。”
茹科夫斯基问道:“是身体原因吗?”
斯佩兰斯基点头:“是的。我可能去不了您想让我去的那些地方,但我也快要去另一个地方了。”
茹科夫斯基说道:“您至少要离开彼得堡。”
斯佩兰斯基考虑了许久:“是啊,我留在这里确实太不方便了。”
茹科夫斯基又问道:“你希望去哪里居住?温暖的黑海怎么样?”
斯佩兰斯基摇摇头:“还是离彼得堡近一些吧。”
茹科夫斯基道:“那好吧。我希望您能尽快安排一下,就去皇村吧。您动身了,沙皇才能回来!”
斯佩兰斯基点点头:“我明白。”
他又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以后能读报纸吗?”
茹科夫斯基笑道:“当然。在个人安全,以及生活上,您完全不用担心。另外,您会享有最大的自由的。只要您不是太过频繁的出现在政治场合。”
沙皇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茹科夫斯基稳定了局势,可怕的斯佩兰斯基搬出了彼得堡。但他住进了皇村,这个沙皇和贵族们夏季避暑的地方。
沙皇放心了,茹科夫斯基让他尽快带兵回国,他在国外也很危险,他必须尽快赶回去稳定局势。
軍队开始调动,终于沙皇的近卫军率先开往莫斯科,沙皇跟随軍队一起回国,到了莫斯科,他接见了大量来面见他的官员。这些人问候他,向他表示忠臣。
突然沙皇不想走了,他留在了莫斯科,他宣布要迁都,从彼得堡迁往莫斯科,不是他去彼得堡的总理衙门接受内阁的效忠,而是内阁成员来莫斯科谒见他。
斯佩兰斯基是在彼得堡南边二十多公里的皇村看到这些消息的,沙皇竟然迁都了。
他有些意外,感叹了一声。
这很麻烦,沙皇还是欠缺了一些魄力。斯佩兰斯基住在皇村,他还期盼着沙皇能大大方方来跟他见一面,公开跟他见面,其实是最好的和平交接的方式。但沙皇竟然连彼得堡都不愿意来。
其实这样也好,只是给茹科夫斯基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相信茹科夫斯基的能力能够安抚住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