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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乾摸摸他的脸,“不是你的错,你也是被奸人蒙蔽,以后还是要擦亮眼睛,凡事多想想。快吃,一会儿凉了。”
“嗯……”
程昱桃闷闷不乐地吃着兔子肉,心底暗暗下了几个决心。
这边两人暖暖和和地吃肉,气氛温馨。那边锦华趴在雪地里冻得要死,身体的不舒服加上之前受到夫人的惊吓,使他心中怨恨越来越多,他把这些怨念全部归结到程昱桃身上,一定是他蛊惑了夫人,是程昱桃在之前他不在的时候跟夫人告了状,夫人才想要杀他的!现在程昱桃那个怪物又开始装无辜,害自己遭这种罪……可以啊程昱桃,才做了几天陆夫君就学会玩心眼了!他当时推他的时候怎么没把他推到山岩上撞死呢?!
锦华趴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发现那两个人确实不再理他,他装做刚醒来的样子,爬起来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晕过去了?夫人……”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夫人正用杀人的冰冷眼神看着他,锦华瞬间如坠冰窟,比趴在地上还冰冷!
陆乾用眼神警告过他以后,低头看看怀里的人,还好程昱桃没有被吵醒。
锦华:“……”
就因为他吵到程昱桃睡觉了所以又想杀他了吗?!这差别对待不要太明显哦!
可是他不敢控诉出声,甚至要夹起尾巴小心地走到火堆的另一边坐下,吃的是别想了,不被冻死就该偷笑了。
三人就这样在窝棚里住了一晚,除了程昱桃睡了一觉外,另两人只是闭上眼坐着,锦华半夜时还被打发出去捡了两次柴,这才保证火堆一晚上都烧得旺旺的。
天亮以后,陆乾将熟睡的程昱桃背起,命锦华灭了地上的火堆,就向着之前看到的村子方向走去。大冬天的,林子里没有什么吃的和草药,她必须早点去村子里找找能不能弄到什么东西给程昱桃吃。
……
华颜国,京城,朱雀大街。
陆元敏坐在马车内,正下了朝往家走。最近天冷了,她有些嗜睡,这会儿回家还能再睡一觉。开窗看看天,阴沉沉的,正在掉些小盐粒般的雪豆子,看来今天会降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之前那群文官叽叽歪歪地讨论北方气温太低冻死一个村庄的事,各说各的相互推诿,没一个说在点子上。在她看来,还有好几天扯皮呢,也不知道北方的百姓能不能撑到朝廷的救援。
脑子里想着事情,等她慢悠悠地晃回去,雪都下大了不少。她都晃到街口了,再走一截就到陆府大门口了,原本想去最近比较喜欢的小郎君那里,转念一想,那小子太闹腾,她今日有些疲乏,不太想应付他,而府中正君她不想见,侧君会唠叨,其余的又厌烦了,好像哪里都去不得。唉~想她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有家不能回,真是可悲可叹!
叹了口气,叫住了车妇,转头往个小巷子去了。
在那里她买下了三个小宅子,打通后改造成一个两进的院子,养着一个安静的如诗般的孩子。他原本是权贵人家的公子,家中惨遭突变,大人们都被砍了头,男子充妓,幸好第一夜就遇上她了。她见那孩子气质如兰,落入污泥却更加清冽挺拔,一身傲骨,瞬间就被打动,当晚就买下了他,让他住在这里。
这个小巷子,除了她和这个车妇,就只有一个心腹知道,而那个心腹被派去外地的产业收账了,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所以今天哪怕天塌下来,她也要好好安安静静地休息!
陆大将军在外头“安静休息”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上朝都是直接从这边走的,没回陆府,反正她经常以事务繁忙为由歇在外头,次数多了府中也不再过问了。
陆乾院子里那个侍子怀揣着信心慌了一天一夜,又不敢到处打听将军的行踪,生生急得嘴上长了一圈水泡,差点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在路上,陆元敏遇到了一位平日里也会一起吃饭的同僚,这人叫了她,她掀开车窗帘就看到旁边车内同僚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对她说:“没想到陆将军今天还会来上朝……”
“我为什么不来?”陆元敏一头雾水。
同僚问道:“不知人可找到?可有受伤?”
“什么人?”
“啊?就是……”同僚认真瞅了半天,发现陆元敏的表情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嘴角抽了抽,“抱歉陆将军,在下忽然想起来有要事,先走一步。”说完她就放下帘子,让车妇赶快一点跑掉了。
“???”
陆元敏是真的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想了想她说的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圣上要有什么新动作了吗?
马车到达宫门口,她还没下车,旁边大半夜就来等候,伸长脖子瞅得眼睛都花了的陆府大管家就跑了过来,刚要说话,就被陆元敏一把拦住,呵斥道:“此乃皇宫门口,你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太冒失了,惊了哪位达人可如何是好?怎么越老越活回去了?”
训完也不等管家回话就走了,大管家顾不得尊卑,上去就抱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吼道:“将军,小姐没了!!!”
管家一急,喊了十几年的旧称呼冒出来了。
“什么没了?”陆元敏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姐!乾小姐!!没了啊!!!”管家老泪纵横。
“你在胡扯什么?!”陆元敏根本不信,顾不得宫门前失仪,怒骂道:“你老糊涂了?昨晚做噩梦了吧?”
“将军,昨日怀柔郡君借了显王的护卫队要杀少夫君,小姐前去救人,连人带马车全翻进了怒水河!王侧君叫人去寻,什么都没找到啊!”老管家心痛不已。
“这不可能!”陆元敏怒吼,“那丫头功夫都赶上我了!怎么可能会……会……”她突然觉得耳中嗡嗡地响,眼前也有点花,“一定是你们找得还不够仔细!再去找!让军队去找!”
陆元敏目眦欲裂,吼到额头青筋暴起,这群废物!还没找到人,说什么人“没了”!那死丫头从小鬼精鬼灵,她死了她都不会死!一定是被水冲到哪个偏僻的地方,一时没法回来罢了。也不知道军队能不能找到人……不行,她得回去坐镇!
急匆匆转身上马车,刚抬起腿,陆元敏腹中剧烈疼痛起来,又因情绪太过激动,竟身子一倒,晕了过去。
……
陆乾背着程昱桃在前面走,锦华艰难地跟在后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时不时嫉恨地瞪几眼程昱桃的背。
当日上三竿,程昱桃才悠悠转醒,他昨天一番折腾又失血过多,所以睡得比较久一点,这是身体自发地在修复。
“夫人……”程昱桃揉揉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在夫人背上,挣扎着就要下去,“奴家觉得今天好多了,夫人放奴家下去自己走嘛~”
“别动。”陆乾被他的大力气带得晃了晃,怕摔到他,忙开口制止。她感受到程昱桃力道恢复了些,心中放松不少。他昨天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今天却能推动她了,说明他身体正在缓慢恢复中,这真是太好了。
“可是奴家太重了啦~”树林中很不好走,更何况还覆盖着厚厚的雪,程昱桃也不敢再乱动,担心自己害夫人崴脚。
“不重。”陆乾是真的没觉得他有多重,毕竟她很早以前就能负重二百斤跑五公里了,程昱桃看着块头很大,但也就二百斤左右,不是很费劲。
程昱桃小心地提着气,妄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减少自己的体重,然而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憋得慌,赶紧深呼吸几下,继续提气。
陆乾轻笑,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锦华在后头看得牙酸,被强迫着糊了一脸狗粮,但却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人就这样走了一天,中途多次停下来休息,只就近找了些能吃的小东西入口,有锦华在边上,陆乾根本不敢去打猎。锦华曾经对程昱桃做出了那种事,她若还放这两人独处,指不定他会做些什么。
就在锦华琢磨着再一次装晕的时候,程昱桃指着前方开心地喊:“人家看到屋顶了!夫人快看呐!”他的视线最高,自然是第一个看到的。
陆乾绕开前面一团带刺的灌木丛,这才隐隐看到几个茅草屋顶。
锦华听到后,心中那一股憋着的劲儿猛然散了,全身沉重地像灌了铅,再也迈不出一步了,他哀求道:“夫人,奴婢实在走不动了,求求您休息一会儿吧!”
陆乾不想理,程昱桃看看锦华,又看看陆乾鼻尖的汗珠,劝道:“夫人,您也歇歇吧,已经走得太久了。”
陆乾也觉得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从内里散发出虚弱的疲累,呼吸频率都变快了,于是停下,放下了程昱桃。
才休息了不到半刻钟,陆乾就起身要走,锦华实在受不了了,“夫人,奴婢从未练过武,身体不如您,却也靠着自己的双脚走了一整天了,求求您体谅体谅奴婢,实在是走不动了,哪怕再多休息半刻钟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