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轲携门下弟子一路北上,数日后来到檀州城,路过一家象山老店,找到安莲花留在墙角的暗记,如孩童乱涂乱画,潦草仓促,单圈加一箭头,竟是事先约定的大凶之意。周轲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将暗记抹去,心中着实担忧,又觉得不可思议,安莲花乃是他的嫡传大徒弟,天生神力,虎背熊腰,寻常三五个男子近不了身,一手云台剑法更是出神入化,落雁峰三代弟子中,也唯有那横空出世的郭传鳞,方可与之相提并论。若是连她都悄无声息折在了这里,天龙帮的水到底会有多深!
周轲沉吟片刻,终究放心不下安莲花,命门下弟子先去象山老店开房歇脚,等他回转再作安排。目送他们踏入客栈,周轲提一口真气,沿着箭头所指方向匆匆而去,行不片时,又找到一处暗记,这次是双圈加箭头,十万火急之意,竟指向城门之外的荒山野地。
关心则乱,周轲毫不犹豫出得檀州城,步入北地荒原,见四下里无人注意,展开轻功,倏忽掠出数里,隐隐听得前方树林中有呻吟之声,心中之一动,脚步微顿,旋即绕了大半个圈子,小心翼翼靠近去,略一窥探,顿时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却见安莲花被吊在空中,双手紧缚举过头你在栖霞山三茅峰上露了一手道术,不过谁都不信。”
魏十七道:“那么你信不信?”
周轲目视他良久,终是放弃了试探的念头,摇首道:“若你是羊护,我说什么也不信,但你不是他……掌门师尊在找你,奉了仙城华山宗上使之命……纸是包不住火的,不论你放不放我走,迟早会暴露的,到那时……到那时……”
魏十七淡淡道:“到那时,厉轼会找上门来,李希夷也会找上门来。无妨,我在檀州城等着他们,若是来了,就永远留下吧,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新仇旧恨,刻骨仇恨,周轲心中微寒,郭传鳞不知从哪里得了传承,修得道法,敢夸下海口,井底之蛙,哪里知晓华山宗的厉害!他有意提醒几句,转念一想,多劝也是白费口舌,对方定不会领情,当下摇了摇头,弯腰抱起安莲花,掉头而去。
魏十七坐回到轮椅上,静静寻思了片刻,提气唤回一清道人,命他推了轮椅出林而去,行出数里之遥,上得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回转檀州城。天龙帮上下如临大敌,当日围攻安莲花,伤了不少人手,全靠一清道人暗中偷袭,好不容易才将其拿下,也幸亏安莲花心存仁厚,没有下狠手,伤者最多缺胳膊少腿,没有性命之虞。
不过歪打正着,安莲花此举也保全了自己的小命,魏十七不是老好人,擒下她只为逼问内情,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剩下的两颗迷心丹,正好用在她身上,问完了话,是杀是放,全在一念之间。放过周轲,放过他的徒弟,偿还了恩情,剩下的就是仇恨了。杀不完的仇人头,饮不尽的仇人血,既然占用了郭传鳞的肉身,快意恩仇,才能心情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