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大半在三十三天外,陨落者埋骨七十二境,七十二境散落于星域,无迹可寻,其中王京宫占了天机台,餐霞宫占了云池,底蕴深厚,御风宫和骖鸾宫无有胜境支撑,终是大为逊色。十万天兵天将,乃是天庭中坚,风云际会,强手辈出,单以战力论,不逊色于三十六宫宫主,若能得其遗下的真宝传承,脱胎换骨,亦非难事……
沈辰一背负双手,信步而行,将天庭隐秘娓娓道来,除了事涉天帝,讳莫如深,其余倒也没什么忌讳。魏十七收拢铁血之气,心满意足,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至于天兵天将遗下的内丹真宝之流,并不十分在意。
二人穿梭于群山之间,足不停步行了十余日,魏十七神完气足,健步如飞,沈辰一冷眼旁观,暗暗点头,云池之下天地伟力何等磅礴,玄元子竟不能滞留片刻,此子初来乍到,却似淫浸了百十回,非但不受其扰,精神反而日渐增长,看上去云池似乎接纳了他,运数所钟,莫非正落在他身上?
正寻思间,峰回路转,前方山峦出现一处豁口,一股凌厉的英灵之气扑面而来,沈辰一下意识收住脚步,饶是他一贯镇定,此刻也不禁又惊又喜,脱口道:“道友果然是运数所钟!”
魏十七心念微转,猜测道:“可是找到了天将遗下的残骸?”
沈辰一缓缓伸出手去,指尖摸索,似乎在感应无形之物,过了片刻,他叹息道:“不知是哪位天将,身死道消,一点英灵之气,时至今日犹未曾散去。”
他将晦明上极衣轻轻一抖,神光撒出,缓步上前,魏十七好奇心起,紧随其后,欲见识一下传闻中的天兵天将。
行了数武之地,却见山坳间一座高崖拔地而起,挡住去路,山石深深凹陷,白光蒙蒙,其中似乎有一起极天之战,王京宫广恒殿长生子现出本体,乙木神雷笼罩方圆百里,被魏十七以参天造化树收去,如此厉害的手段,一股脑丢向天将,未免杀鸡用牛刀。
他终是看走了眼,不知乾坤宝幡伞乃是一宗异宝,竟能隔绝命星感应,命星系魏十七根本所在,他如何敢大意。
乙木神雷当头劈下,那天将慢了半拍,举起大戟一划,将神雷化解大半,剩下百余道劈在身上,白光迅速黯淡下去。他张开大嘴,无声地咆哮一声,胸腹之间一颗内丹颤巍巍炸开,精元尽为英灵所有,点滴无剩。
沈辰一皱了皱眉头,这陨落的天将不知是何许样人物,一灵不灭,如此强横,着实出乎意料之外。
天启宝珠紧追不舍,乾坤宝幡伞不得落下,魏十七暗暗催动六龙回驭斩,掌心亮起一点金光,龙吟声冲霄而起,震得云雾滚滚而散,甫发即至,那天将抬起大戟勉强一挡,金龙现形,龙尾纠结,飞旋如利刃,杀意凛然,引动四遭铁血之气,风起云涌,紊乱不堪。
魏十七伸手一指,星力鼓荡,六龙回驭斩去势更急,大戟不堪重负,断为数截,散作英灵之气,金龙钻入对方体内,化作“六龙枷锁”,吞噬残存的精元,那天将挣脱不得,渐次溃散于无形。
魏十七收了天启宝珠,抬头望向乾坤宝幡伞,无有英灵操纵,此伞晃晃悠悠,宝光黯淡,看不出丝毫端倪。他捏了个法诀,将乾坤宝幡伞摄入掌中,略一检视,随手纳入袖中。沈辰一并未察觉到异样,他注视着六龙回驭斩不知餍足,将天将精元吞噬殆尽,虽觉可惜,却也没有出言阻止。
六龙饱餐一顿,鱼贯飞入“一芥洞天”,伏于参天造化树下消食,似睡非睡,天打雷劈都懒得动。英灵之气散尽,魏十七上前看了一回,微露遗憾,那陨落的天将甚是穷酸,除了乾坤宝幡伞外,别无长物,连所执大戟都是英灵之气凝化,一朝溃灭,烟消云散。
沈辰一若有所思,安慰道:“虽无大机缘,亦是小补,六龙回驭斩吞噬了天将精元,真灵可期。”他提都没提乾坤宝幡伞,显然没有把此宝放在心上。
魏十七见他心情甚好,趁机向他讨教补全残宝,温养灵性,成就真灵的要诀,他以星药祭炼六龙回驭斩,近年来陷入瓶颈,进展甚缓,沈辰一虽知祭炼之法,却未曾亲手尝试,他凝神忖度,指点了几个法门,却也只是推测之言,并无把握。
二人且行且谈,从原路出得豁口,渐渐远去,山坳重又回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沈辰一和魏十七都不清楚,他们遇到天将究竟是谁人,遗下的乾坤宝幡伞,又是何物。
云池下的机缘,又少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