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蛮族人的追捕后,武庸并没有停止脚步,此时的他进入了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只感觉天地是如此辽阔,自己像游弋在风中的鸟儿一样自由。
第一次在广阔的空间里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潜力,武庸没有丝毫保留,脚步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每一步都感觉离世界近一点。武庸只有一个念头,永远不要停,就这样一直跑下去,跑到大陆的最边缘,那里是万丈深渊,那里是汪洋大海,天地在那里形成一线,日月在那里轮回旋转。
武庸要站在万丈悬崖上迎着风浪大声呼啸,世界汪洋的彼岸会不会有另一个世界,他要将自己的声音传递的更远,让世界听到这里有个不甘平凡的年轻人,此刻在感受着天地的力量,与它们一同呼吸。
不知跑了多久,武庸的精力被挥霍干涸,身体也感受到剧烈的酸痛与疲劳,他的速度在一分分减慢,最终身后的虚影陆续消失,只有武庸的本体孤零零立于这枯寂的雪原之中,身后空气被穿透后形成的短暂真空被迅速填补,发出巨大的啸声,武庸咬紧牙关,眼前一片黑暗,摇晃几下趴在地上昏睡过去。
这片陌生的土地积雪消融,露出黑色的土壤,松软而潮湿。
不知过了多久,武庸才慢慢苏醒过来,他趴在地上向前望去,前方的天空显出诡异的赤红色,从那个方向吹过来的风带着薰人的刺鼻气息和丝丝热意,在寒冷的冬季里给武庸带来了一些温暖的感觉。
武庸艰难地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身体的疲惫感并没有消除,枯竭的精力只恢复了少许。摇摇晃晃的武庸凭着直觉向那片红色的天空走去。
越接近那片天空,空气便越加温暖,也更加刺鼻,最后出现在武庸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火海,火海占据了整片陆地,在天地间熊熊烧着,刺鼻的气味便由此处发出。
地面的裂缝里熊熊火焰喷出,岩石被烧得发出暗金色光芒,武庸呆呆地站在火海面前,一动不动,失去了思考与行动的能力。
一天一夜之后,人偶一般的武庸手指轻微地动弹了一下,整个人似乎也有意识,他看着没有任何减弱迹象的火焰,心想难道它会这样一直烧下去吗?它是从何时开始烧的,又是何物支持它烧下去呢?
武庸向前走了几步,身上的衣服被炙热的火浪烫的略有焦意,武庸也不敢靠的太近,火海附近的温度不是他能承受的。
于是他绕着这片火域朝北方行进,希望能找到一条通向燕国北境的路。
武庸绕着火海走了约半天时间,一路观察火海的景象,发现似乎从地面的裂缝中会喷出某种气体,正是这种气体在时时支持着火焰的烧,有时大量气体同时涌出时,火焰便会骤然增大,直冲天空。不知道这些裂缝下方究竟有多深,里面究竟蕴藏着多少这种气体,或许真如曾静所言那般,大陆其实是个球形,我们所处的土地只是大陆的外壳,外壳之下又是何等世界,还尚未被人知晓。
整整走了一天时间武庸还是没有脱离这片火域附近,远远处有蜿蜒连绵的黑色阴影,那是擎天神山的山脉,这片火域居然能延续到神山附近,着实让人吃惊。
突然武庸发现在前面不远似乎坐着一个人,武庸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向前靠近,那个人的衣服非常眼熟,武庸很快想到当日从神山顶上踏雪而下的那位奇人,难道是他?
此时那人面前摊开一幅已经画了一半的彩色画布,他身旁摆了一盘盛有各种颜色的色盘,他手持细长的画笔,在色盘中找到暗金色,轻轻一点,颜料像有生命一般围绕着笔尖盘旋而上,笔端立刻出现浮金,随着画笔的移动,在空中留下一道忽隐忽现的轨迹。
武庸静静来到此人身后,他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整个人都投入到创作当中,忽略了身边的事情。
武庸仔细端详着他的画作,画布上的内容正是面前这片无穷无际的火海。二人颇有默契地都不作声,直到画作的最后一笔被点上,顿时整幅画面鲜活起来,可以看到画面中火焰上下跃动,岩石下融浆流淌,天空中赤云朵朵,画中的火海与现实的火海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烧,不在变化。一棵枯草随风飘落到画布上,立刻被画作中的火焰点。
画完点晴一笔后,此人颇为得意地将笔搁在一边,头也不回地问武庸:“看了这么久,能看出其中玄妙吗?”
武庸不假思索道:“看不懂。”
此人身形一晃,没想到武庸这么坦白,说道:“看不懂还站这么久。”
画者长袖一挥,这幅天火火海图红光收敛,变成普普通通的一张画布,画布浮在空中自行卷起,画者轻轻一抄,将画卷收入后背的行囊中。
画者站起身,看了看搁在地上的画盘,略有可惜地说道:“唉,费这么大劲取的火石,没想到作颜料只用了一。”
武庸朝画盘中那块依然暗金流动的石头看去,心想难道这块石头是从火海中取得,这熔金销铁的火海他是如何进去的,这可比从雪崩中踏雪飞行要难上百倍啊。
画者看到武庸疑惑的表情,更加得意道:“用神山冰晶将地火之精冷却来制作颜料,普天之下,除了我吴道玄还有何人能有这种奇思妙想。哈哈。”
武庸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吴道玄自我陶醉,待他笑完后,一言不发自顾离开了。
吴道玄尴尬地看着武庸若无其事的离开,咳咳嗓子,喊道:“你这年轻人,见到这幅旷古烁今的巨作,怎么就这么淡定呢,你难道没听说过我吴道玄的名号吗?”
武庸头也不回,干脆的说道:“没。”
吴道玄轻轻一晃,便来到武庸面前,仔细打量着武庸,自言自语道:“咦,年轻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