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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阅比例≥40%即可正常阅读, 不然等12个小时或补足啦么么 林宁眉头紧皱,从原身的记忆中调取了玛利亚·布朗特照顾她时的表现。无论何时,玛利亚·布朗特都没有露出过不耐烦的神情,且她确实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家女儿, 十数年来如一日, 即使辗转多家医院或诊所,玛利亚·布朗特都是如此。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不是那么的正常。
想想看, 再是至亲,这样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长时间照顾查不出病症, 看不出何年何月才能治愈的病人, 疲惫和绝望总会淹没他们, 让他们露出不能忍受的情绪, 哪怕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可他们内心的情绪总有不小心外泄的时候——这是人之常情。
林宁抿了抿嘴。
她再看了一眼楼下被众星捧月的玛利亚·布朗特, 眸色暗沉了下来。尔后拄着拐杖毫不犹豫地离开, 在经过房间内梳妆镜前时,林宁下意识看了眼镜中的女孩儿。她同样有着金色的头发,又有着天空一般蔚蓝的眼睛, 即使满脸病容,脸颊消瘦得不太正常,金色的头发也显得更像是暗黄, 也能看出来这会是个很好看的姑娘。
林宁别开眼, 尽量静悄悄地来到了同样位于二楼的书房。
书桌两侧的抽屉有一个上着锁, 林宁盯着锁看了两秒,考虑到她现在的力气,就没选择以卵击石,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林宁打开了电脑,电脑设置的密码并没有难住她,不过几秒她就成功进入到主页面,然而如法炮制的进入了玛利亚·布朗特的邮箱,这个邮箱中基本上全是玛利亚·布朗特和医生们做交流时接发的邮件。
最上面的一封是玛利亚·布朗特发给最近准备换的医生的,在邮件中她简单的向对方陈述了下自家女儿的病情,说艾丽卡·福斯特自从四岁起一直在接受治疗,一开始医生告知他们说艾丽娅·福斯特患有幼年型关节炎,但是症状一直对不上——
林宁看到这儿,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在网路中遨游的白皇后投影出来:“艾米莉亚,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并不好。”
林宁缓和了下神情,示意白皇后查阅玛利亚·布朗特的邮箱,片刻后白皇后分析完毕,“她给不同医生提供不同的病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我明白。”林宁冷声道。
不等林宁解释,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林宁一面侧耳去听,一面从容不迫地关了电脑,当上楼来的人走到二楼来时,林宁则刚从书房走出来,正好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艾丽卡。”来的人是马克·福斯特,他和玛利亚·布朗特两年前离了婚,但他还是会时不时过来拜访,和玛利亚·布朗特的关系还不错,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和玛利亚·布朗特并不是因为艾丽卡才感情破裂的——他们夫妻俩几乎没有因为艾丽卡的病情吵过架,也不存在马克·福斯特忍受不了疾病缠身的女儿而心力交瘁。
在移开障目的一叶后,各色各样的疑点都争前恐后的冒了出来呀。林宁沉下心,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踟蹰了下问道:“你为什么会和玛利亚离婚?是不是玛利亚她——”
马克·福斯特几乎是立刻截口道:“和玛利亚没关系。”
林宁看着他不言语。
马克·福斯特看起来很愧疚道:“是我的原因。和玛利亚相比,我都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她在照顾你上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我永远做不到,她是一个圣人,是我对不起她。艾丽卡,你得记住这一点,好吗?”
林宁看着极尽所能歌颂着前妻的福斯特先生,突然感觉到有点悲哀。玛利亚·布朗特才特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相反,她病得很严重,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代理孟乔森综合症。”林宁被福斯特先生搀扶回屋,又等着对方下楼去继续对前妻表达敬佩之意后,和再投影到她手机上的白皇后沉声说道。
“得这种病的人会或捏造或诱发被照顾者的身心疾病,进而通过照顾被照顾者获得他人的关注,塑造出她是一个富有爱心,坚强勇敢,全心全意为家人的良好印象,借此享受被瞩目,被敬佩!”林宁很冷静地陈述着,只她的眼睛亮的惊人,衬着她现在消瘦的脸颊,显得格外锐利,“换了那么多医生,为什么还查不出来?不是医生有所疏忽,而是玛利亚·布朗特这个亲生母亲故意捏造艾丽卡的病历,医生再如何也想不到她会在这上面撒谎吧。”
“而且我很怀疑艾丽卡根本就没有病,她对外表现出来的种种自身免疫疾病的症状,极有可能是玛利亚·布朗特对她做了什么,在饮用水中,食物中投放有毒-药物,或许都没有那么复杂,就是随时可以从商店买来的清洁剂都可以。甚至我记得一个病例,母亲将粪便打到喂食管中,给她的女儿打到胃中,粪便中携带病菌导致女儿不断生病,同时也造成她无数次开刀检查都查不出病因。”
林宁这么推测也不是没有依据的,纵观艾丽卡·福斯特的家庭树,往上数三代都没有谁得过隐性基因病,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艾丽卡是真的患了极为难见的病症。再有患有代理孟乔森综合病症的,严重起来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更不用说玛利亚·布朗特一直在向医生们撒谎,且长达了十几年,她的病情严重到什么程度都不叫林宁觉得意外。
林宁不由得走到窗边,看着光鲜亮丽的玛利亚·布朗特,却比面对只剩下猎食本能的丧尸时,还觉得恶心。
“尽管我很清楚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但我仍旧觉得难以忍受,虎毒还不食子呢。”
白皇后用她一贯平静的语气道:“事实上,如果老虎幼崽沾染上其他的气味,或被其他动过,母虎是会将它吃掉的。”
林宁:“…………”
林宁过了片刻才艰难开口道:“谢谢你的安慰。”
白皇后歪了歪头,没有再说母虎同样会吃掉病了的幼崽,也没有说不客气,她只是说:“她在威胁你的生命安全,需要我抹除她的存在吗?”
林宁欣慰不已:“这才是安慰嘛。”
这对吗?
林宁似乎也意识到白皇后的安慰太白皇后了,她旋即想了想说:“我们如今在正常的世界,这么随意抹杀人,如果稍有不慎,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了,我不是在说你会不谨慎,我只是说我们得入乡随俗,用这个世界通用的法则来解决玛利亚·布朗特。”
白皇后似懂非懂。
林宁不禁笑了笑:“你继续了解这个世界,法制方面可以多涉猎点。而我,先查清楚玛利亚·布朗特是否诱发艾丽卡生病,如果是,又用得什么方法?到那时候,我们再来商量如何对待玛利亚·布朗特。”
白皇后:“好。”
她们俩就此分工合作,林宁她是没办法在书房中看到纸质的病历和检查报告,但她想医生那儿会有电子版的备份,于是就拜托了白皇后帮忙调出来一份给她。另外她也开始调取艾丽卡的记忆,借此从中找出蛛丝马迹,这种从结论推导可疑行迹,尽管带着点先入为主的意思,但很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好处,毕竟任何可疑之处都会被放大,更不用说玛利亚·布朗特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天-衣无缝的。
林宁很快就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艾丽卡的外祖父在她出生后不久就患上了老年病,高血压,关节疾病,还有脑血管障碍等接踵而来,让他不得不在家接受长期治疗,而他的治疗药物很早以前就在不断丢失,到头来都没查出来究竟是谁偷的,而也就在药物丢失后不久,艾丽卡就开始生病,再往那之后就没有断过。
治疗老年病的药物如果在幼儿体内大量积累,有极大的可能引发幼儿自身免疫系统紊乱的!再加上别的事情一起看,那就可以笃定是玛利亚·布朗特做的,而这种事就像医生不会怀疑玛利亚·布朗特这个母亲,在自己女儿的病历上撒谎一样,艾丽卡的外祖父还有身边的人中,更不会怀疑玛利亚·布朗特去偷药物,且目的就是给自家女儿下毒!
就这样悲剧造成了,还是不可挽回的。
林宁惊诧的原因在于亚历山大·艾萨克这个名字,他正是先前发明了G病毒并将其感染给林宁的那个艾萨克博士,可问题在于在拉斯维加斯分部中,艾萨克博士拥有着比白皇后还高一级的权限不假,但他却受制于坐镇总部的威斯克。
这合理吗?
林宁再往后翻找报纸,都没有找到保-护-伞公司股权发生重大变更的新闻,直到浣熊市事件前,亚历山大·艾萨克都大权在握。再考虑到有关詹姆斯·马库斯的意外去世的报道,不是在闪烁其词,就是在极力弱化这件事的存在感,以及艾萨克博士将保-护-伞公司一力发展成了世界级的霸权公司,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极有可能一手策划了詹姆斯·马库斯“意外去世”的人,经过浣熊市事件而被夺-权的几率微乎其微。
个中内情又会是什么呢?
再者Alicia这个名字是Alice的变体,两者间的联系几乎是明晃晃的。
林宁撑着下巴,只觉得她现在又多了好多个线头,却缺少能将这些线头联系起来的关键点。这时候放在手边的对讲机在刺啦两声后,收到了无线电讯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但我想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唔,还有我们决定去阿卡迪亚,我们收到了他们的紧急频率广播,说他们提供食物,安全护卫和庇护所,而且他们那里没有感染,在阿拉斯加——总之,谢谢你。”
是先前那个车队,林宁顿时皱起了眉。她知道阿卡迪亚,那是保-护-伞公司设下的陷阱,目的是蛊惑幸存者去投奔,之后就将他们冻结在休眠仓里,一部分则是被保-护-伞公司用特殊手段控制心智,进而为保-护-伞公司服务。
不说保-护-伞公司究竟是什么目的,单就来说先前爱丽丝闯入到基地里,就是想让她从前朋友的车队得到直升飞机,直接飞往阿拉斯加,而爱丽丝并没有一起去,她在消灭艾萨克博士后,带着基地克-隆出来爱丽丝克-隆体们(克-隆技术已经很完善,基地在过去短短数月内就克-隆了不下于成百个爱丽丝),去找位于东京的保-护-伞公司总部,和威斯克谈谈人生了。
想到这儿,有什么在林宁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抓住了它。
快速将铺在地上的报纸整理好,林宁拿起对讲机时却迟疑了。她明确知道阿卡迪亚只是个陷阱,但她却无法直接对着那车队的人戳穿这件事,除了林宁和他们非亲非故,她直说只会引起他们更大的猜忌外,还有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哪儿是诺亚方舟般的存在,阿卡迪亚最起码还是个像模像样的庇护所,哪怕它背后的保-护-伞公司有所图谋,而阿卡迪亚象征的希望,正是早已陷入绝境,在末世艰难求生那么久的车队所需要的。
林宁思量再三,最终选择了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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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艾萨克博士有可能是真正的亚历山大·艾萨克的克-隆体,或许还是批量生产的那种,所以他在威斯克面前才显得那么廉价。”
林宁回到基地后,和白皇后那么说道,还说的很不客气,到底她对将她感染的艾萨克博士没有一点好感。
白皇后平静道:“我只确定艾萨克博士的权限低于威斯克先生这一点,并不能充分推导出你所说的结论。”
林宁耸耸肩:“我进行了大胆的猜想嘛,而且我还不止这一个猜想。你有红皇后的影像吧,你能按照她是个健康的正常人,来模拟下她二十年后的模样吗?”
白皇后点了点头:“可以。”
等白皇后将可能会有的面貌模拟出来,林宁沉默了片刻道:“你不觉得面熟吗?我是说和爱丽丝相对比。”
白皇后用一贯的语调道:“和爱丽丝原实验体的相似率为78%。”
对林宁来讲,这在一定程度上解开了“爱丽丝和红皇后是一个人”的谜团,可它还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林宁敲着桌面好似自言自语道:“爱丽丝的基因序列中并没有任何能导致早衰症的基因序列,或许是T病毒彻底治愈了她,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解释为何保-护-伞公司为何一直对她穷追不舍,赶尽杀绝。不不,还有很多地方都说不通,总不能她作为保-护-伞公司的大股东,也像艾萨克博士那样翻身做奴隶,任凭威斯克拿着小皮鞭抽打他们吧?”
在电影中,威斯克对待爱丽丝的态度同样很高高在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威斯克才是保-护-伞公司的统治者。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爱丽丝一直都在被保-护-伞公司作为实验体,且保-护-伞公司还极力想要捕捉回她这个原实验体,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创始人女儿该有的待遇呀。
白皇后:“艾米莉亚?”
这打断了林宁的沉思,她摁了摁太阳穴,继续努力连点成线道:“我是想说我关于艾萨克博士的假设成立,那真正的亚历山大·艾萨克在哪儿呢?保-护-伞公司的其他高层又在哪儿呢?他们会不会也克-隆了他们自己,即便克-隆体不幸遇难也不碍事,只要他们的本体还活着就可以。”
林宁清楚她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只是空想而已,不过她没有选择不继续钻牛角尖,而是一条都走到黑:“有没有可能保-护-伞公司还克-隆其他相互庇护的政要,只等着末世过去,他们再让本体出来,继续统治世界?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似乎没有必要克-隆其他政要,保-护-伞公司的高层就可以直接成为新世界的神了。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啊,我是你们的新神,你们这等凡人可以来跪舔我的脚背了’的中二设定。”
白皇后投影本来在不远处的,而这会儿她往林宁这边走近了几步:“艾米莉亚你需要镇静剂吗?它能让你的神经快速放松下来。”
林宁:“……我很冷静,好吗?”
林宁缓了口气,觉得她还是要为自己据理力争一把:“我还没有说他们主动放出T病毒,让绝大部分人类死去,目的其实是为了给地球减压这种更叫人无力吐槽的设定呢——我们之前不就看过这样的电影吗?”
她们确实看过这样设定的电影,但白皇后看了林宁一眼后道:“我还是觉得你需要,你都在模糊现实和影视剧间的界限了,这不是个好迹象。”
林宁有气无力道:“我谢谢你的关心了,真的。”
白皇后没再说话,只是露出个浅浅的笑,还带小酒窝的那种,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宁:“……”果然是个天然黑吧?
不过被天然了一把归被天然了一把,林宁却没觉得她的心理出了问题,反而更倾向于认为她的猜想并非是空中楼阁,更何况这个世界本来就建立在一系列电影上,就算真的出现“我毁灭世界,是为了拯救世界”这种梗,也不该叫人觉得多意外。
又更好的是,一般这种设定都是反派被主角打败,主角再一次拯救了世界,换到眼下的情况下,那就是满世界的丧尸有完满的解决之道,毕竟就算是反派想要成为新世界的神什么的,他们总得要先解决满世界的丧尸呀,那所谓“新世界的神”们也不会喜欢整日与丧尸为伍——看先前艾萨克博士不就是在研究如何让丧尸恢复部分理智,让他们能成为基地甚至保-护-伞公司的军力吗。
这也不失为一条路。
大概。
而说起主角来,爱丽丝如今该在飞往阿卡迪亚的路上了,而爱丽丝和她朋友的车队之所以会知道阿卡迪亚,是因为爱丽丝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前人留下的日记本,上面记录了阿卡迪亚。
林宁想到这儿,望着被她带回来的报纸上多年前詹姆斯·马库斯葬礼上,亚历山大·艾萨克博士揽着艾丽西娅·马库斯的照片,转眼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也是为什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原因。
林宁对着他演起戏来,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只希望雄娘子离神水宫越远越好,最好余生都不再出现在神水宫附近。
而就在林宁演戏演得淋漓尽致时,楚留香,无花还有南宫灵已离开了神水宫方圆百里,正在去往济南的路上。不说无花是如何想法,单就是在楚留香推断出任慈病重,乃是人为后,他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含冤而亡,自是要尽力去阻止的。
南宫灵左右为难,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为此他觉得对不起一心为他们亲生父亲报仇的无花,因而一路上就极力避着无花。又想到等回到济南,他还得去面对实际上对他恩重如山,而他却做出那等同于恩将仇报的狠毒事来,南宫灵就觉得寝食难安,这样左右都备受煎熬的情况下,南宫灵愈发显得萎靡不振。
反观无花,他的神情看起来仍是那般悠闲而潇洒,光风霁月到几乎让楚留香觉得这其中还有着更大的隐情。
楚留香忍不住道:“哪怕有司徒姑娘为我们引开神水宫弟子,但她们发现你我不见,怕也用不了多久,而我们一路虽然有所掩藏,但你如今武功被禁,我和南宫兄带着你,真说起来还是很容易被追踪的,但到了如今我们还没有被追到,怕是神水宫并没有派出追兵。又或者说以阴姬宫主霸道无匹的性格,她在得知此事后必定震怒,可有人说动了她,让她改变了主意……”
无花微微一笑:“你在说司徒静。”
楚留香叹道:“只是她能说动阴姬宫主,可阴姬宫主为了服众,也得要惩处她的。无花,你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担忧吗?”
无花在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神色不变:“你当时也在场,自是亲眼看到她甘愿做出那样的决定。那她无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她应得的,你又何必为她鸣不平?”
楚留香有点震惊,“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无论多卑鄙,多可恶的话,你竟都能用最温柔,最文雅的语调说出来。”
这句话却让无花神情起了波澜,倒不是说楚留香这讽刺他厚颜无耻的话,让无花觉得被侮辱了,而是无花想到了林宁,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再想想看吧,事到如今无论是楚留香,还是水母阴姬,甚至于他那个蠢弟弟南宫灵,都还认为她兰心蕙质,不谙世事,还对他深情如许。
他呸!
不是……
是无花觉得林宁就好像世界上另一个他,而这另一个他还用他对付其他人的方式,转过来对付他,让他陷入到如今的境地,这着实让无花如鲠在喉,以致于哪怕他平素自制力再好,也有点控制不住,导致真实情绪外露了。
楚留香观察入微,当下就动了动眼睛。
无花也不逊于他,转瞬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光风霁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再者她在我这儿折戟,却在水母阴姬那儿备受青睐,成为了少宫主,又博得了你的怜惜,连丐帮都得承她一份情,不可谓不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无花说着说着,都觉得他似乎是给林宁做了嫁衣。
楚留香不禁道:“你不能这么衡量,我想她也不会。”
无花更觉得如鲠在喉了,不过他还是忍下了,再者他也得点到为止,到底楚留香眼下对那家伙印象不错,旁敲侧击太多只会起到反效果。再者无花可不会觉得他给林宁挖坑有什么不对,他这不过是在林宁做了初一后,他来做十五而已。
当然了,无花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逃脱。
想着他微微一笑道:“想来你已明白我来神水宫,盗取天一神水所欲何为了?”
楚留香沉声道:“只因任老帮主和天峰大师都不是你能轻易杀死的,你需要借助天下至毒,又无色无味的天一神水。”他说着时眼睛不错的盯着无花,可让他失望的是,从头到尾他都没能从无花脸上看出他有任何懊悔的神色,皱眉道:“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放下屠刀吗?”
无花淡淡道:“做了便是做了,难不成我说我会知错就改,事情就能回到从前吗?你还会依然把我当成朋友,我师父依然把我当成亲传弟子吗?不可能的,就像我刚才说的,无论做什么都得付出代价,事到临头再后悔是最无用的。”
楚留香缓缓道:“你难道都没有发现吗?你如今都还称呼天峰大师为师父。”
无花转过头,姣好的侧脸看上去格外沉静,他似乎并不屑再辩驳什么,毕竟他还有他自己的骄傲,不容许他低声下气,他也做不出这样放下自尊的事,他可是风流潇洒,猜疑无双的“妙僧”无花。
最起码楚留香就是这么认为的。
尔后,楚留香的心中所想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无花在心里不屑一笑:瞧吧,每个人都有弱点,而楚留香的弱点就是太有自信,自信能看穿一切,又心太软,事到如今还认为他们俩之间还有友情可言。
无花觉得他全身而退的几率更高了,然而他们还没有走到济南,“无花为母守孝,和神水宫婚约取消”的消息就传扬了过来。
无花:“!”
南宫灵慌不择言道:“哥,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神水宫迁怒到了母亲身上,对她老人家下了毒手?”
楚留香:“??”听南宫灵的语气,他们兄弟俩难道知道他们母亲还活着,甚至还知道她在哪儿?可先前神水宫不是都没能查到吗,那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流出?一时间楚留香是满头雾水,而无花则是怒火汹汹。
无花自觉中原呆不下去,他便去大沙漠投奔石观音,但这样的传言一出,石观音那般畏惧水母阴姬,又怎么会接纳他呢,所以说他如今无疑被断了最可行的一条后路,还得面对来自石观音的怒火,那样的处境可不、甚、美、妙啊。
想到这儿,无花不禁咬牙切齿:‘好一个司徒静!’
·
神水宫
正在湖下石室内钻研澎湃如潮掌法要诀的林宁,无缘无故的觉得鼻子发痒。她伸出手揉了揉了鼻尖,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等她再看了一页要诀后,忽然想起来神水宫往外放出的消息,也该传到了大江南北,最主要是传到了无花的耳朵中,以无花的秉性,他一定会咒骂起来的。
林宁托着下巴咕哝道:“他要是说‘我还会回来的’,那可就神作了。”
(无花:“……”)
又说起无花来,林宁还发散了下思维,想到了有被害妄想症的柳无眉。柳无眉原本是石观音的弟子,千方百计的从石观音的老巢逃了出来,结果发现她中了毒,便费尽心思找来了神水宫,只因为她知道石观音唯一畏惧的人是阴姬,后来接连牵出了一系列事儿,也可以说是导致原著中神水宫覆灭的导-火-索之一。
只眼下在神水宫放出的“无花为母守孝”的传言下,柳无眉会不会为了寻求解药,在不确定石观音是不是真的死在了阴姬手中的情况下,回到石观音的老巢,到时候直面还活蹦乱跳的石观音呢?
若真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还真是大快人心——石观音不是什么好鸟,柳无眉同样不是,她们师徒就该恶人自有恶人磨。
林宁不坏恶意的想着,旋即她心灵又归于空明,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澎湃如潮掌法的要诀上。澎湃如潮掌法是阴姬自创,顾名思义,当使出这一套掌法时,掌力会如同浪潮初起,澎湃不绝,而最厉害之处在于对方非但不能招架,也不能后退,正像是已投身洪流中的人,只能奋力逆流而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以说澎湃如潮掌法称得上是最一流的掌法。
当然,水母阴姬并不只会这一种武学,就目前林宁得以窥见的,还只是冰山一角。又林宁到如今,都不是很清楚阴姬的师承,只隐隐约约记得似乎和常春岛日后有关联,但到底是不是,林宁目前无从佐证,而她也没有听阴姬提及过。
林宁也不会多嘴问,她觉得就武学天赋来讲,她远远不及堪称天才到变态地步的阴姬,因而能学得天水神功和澎湃如潮掌法,并在这两种武功上得到阴姬的认可,她就觉得心满意足了。当然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林宁也不介意涉猎其他的武学呀。
所以说练武练武练武,不如练武!
可这明显和她将楚留香请来,还情真意切的说了那般多相悖啊?
关于这件事?
只能说林宁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无花成亲,她当时只是顺着水母阴姬的话茬往下接,如今再将无花这个烫手山芋,连同他的小秘密一起推给楚留香而已。顺带着还能点醒被无花哄得团团转的南宫灵,阻止丐帮那边的悲剧继续进行——无花哄骗南宫灵,任慈和天峰大师是他们的杀父仇人,故而南宫灵就对精心养育他长大的任慈下了毒,如今任慈可以说是危在旦夕。又无花来神水宫盗取天一神水,也是为了杀人灭口。
所以说现在林宁在南宫灵和楚留香面前,就是淋漓尽致的演了一出戏罢了。
无花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无花很快就知道了。
先前林宁不是说无花待嫁事忙,就只有明日再能出来吗,林宁这里还是言而有信的,等到第二日,无花就被带了出来,他见到楚留香时,脸上还能挂上一如往昔雪霁初晴的微笑,仿佛还是往日那个神姿高彻,自是风尘外物的妙僧。
楚留香在心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