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小辽泽内新郡,亦得其名。
自雏鸦号改造一新,爵室三面清钢琉璃舷窗前。环视小辽泽施工现场。刘备恍惚又回到,初封临乡侯时,治水督亢情形。
彼情彼景,历历在目。
转眼已过十余载,已是而立之年。去年末,蓟王上表,并传檄天下。请除光熹、昭宁、永汉三号。
董侯、史侯、合肥侯,纷纷响应。董侯问政蓟王,当择何号。
年初,蓟王上表,献号“初平”。意指,天下初平。
于是“三侯”共诏。春,正月,辛亥,改元初平,赦天下。始称,初平元年。
史称“三侯同号”。其象征意义,不言自喻。毕竟汉朝犹在,社稷尚存。所谓“传承”,二字道尽。蓟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蓟国新并辽东属国,计五十余县。当可比一州之地。然国土皆位于幽冀二州,换言之,即便兼督四州,蓟王亦不过新得三州之地。如此着想,三侯皆稍得心安。
循例。凡牢城,皆归大夏令刘晔所辖。然从建制而言,仍隶属于郡。且渝阴、下辽二县,唯有滨海滩涂,适宜晒盐。近水之地,皆宜稻作。
于岛夷而言。举家入牢城为盐户,乃最佳之选。青盐产量持续走高,然盐价不降反升。只因不断更新晒盐技艺。如今蓟国所产海盐,已与青盐迥异。
青盐,盐之一种。多产于西南、西北各处盐井、盐池之中。大而青白,故称。也称戎盐。“惟以青盐换粟”,既此。
蓟国海盐,洁如雪,细如砂。号“大夏玉砂”。正如蓟国长粒香米,风靡国中海内。一石高达八百钱。乃至蓟国盐渍,皆取河东大盐。只因价低。
蓟国新谷,季季只卖三百钞一石。十年不涨。蓟王有大功于社稷。天下百姓,青黄未接时能得以果腹。天灾再无奸商囤积居奇。蓟国居功至伟。一国广济天下,号大汉一藩,蓟国实至名归。
郡县需蓟王命名,诸城港则无需。蓟王遂乘雏鸦号返航。顺下渝口。入大辽水。而后逆进向北。驶往大辽泽所在。
“大辽水出塞外,南至安市入海,行千二百五十里。”
史上,汉魏时,大辽水船运,已颇具规模。《三国志·吴志》载,孙权于嘉禾二年“使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将军贺达等将兵万人,金宝珍贺、九锡备物,乘海受渊”。孙权遣东吴船队,自东海逆入渤海,并溯大辽水,直抵辽阳。足见时下运力之强。
辽阳至望平河段,百里水路,散漫为泽,直至长城沿线。正因河道浸没于大泽之中,水路不显。故东吴船队,无从航行。
自并入辽东属国。都水署并将作寺,已合力探明水路。几于淯水,同启筑堤。以大辽水为界,西岸皆为蓟国所有。然蓟王却命将作寺,对岸筑堤。惠及两岸百姓。且筑堤锁水,水涨船高。便于大舡通行。且水流湍急,泥沙亦难沉积。
船过辽阳,西岸举目白茫。
《资治通鉴》唐贞观十九年,太宗亲征高丽,“上至蒲沟驻焉,督填道诸军渡渤错水,暴风雪,士卒沾湿多死者,敕然火于道以待之”。注曰“蒲沟、渤错水皆在辽泽中。”又释曰“海城县西北有渤错水,唐贞观十九年,亲征高丽,攻安市城不克,引还至辽东。渡辽水,辽泽泥淖”,“八十里车骑不通”。
如此可知,唐太宗回军时,乃沿傍海道。所渡“泥淖八十里”,为小辽泽。
而太宗亲征时,“庚午,车驾至辽泽,泥淖二百馀里,人马不可通,将作大匠阎立德,布土作桥,军不留行,壬申,『渡泽东』,丁丑,车驾渡辽水,撒桥以坚士卒之心,军于马首山”。
“泥淖二百余里”,乃是大辽泽。
亦知,太宗引军往返,乃绕行医无虑山首尾。穿越大小两处辽泽。
晚至唐时,大小辽泽,尚如此广袤,可想而知。时下必有过之,无不及。
小辽泽,东西径二百里。大辽泽,东西径三百里。南北略短。
三百里大辽泽,广袤万里。百里一县,足可辟九县。一县满十城港,计九十城港。
待东境郡县筑毕。蓟国足有五百城港。向化四裔,分户迁居,皆足可安置。
比照十余年移民趋势汇总。上计署估计,三年之内,蓟国当破二千万口。利益广大,吏民振奋。
一国广济天下。炎汉三兴,不应我主,还证何人?
大辽泽内,枝津暗流,水网密集。只筑大辽水堤,不足以分割沼泽。水情远比小辽泽,乃至雍奴薮复杂。
且广袤泽地,除大辽水外,诸水皆籍籍无名。
蓟王需“先定水,再名城”。以水分阴阳。
“禀王上,大辽水情错综,非一日之功。”都水令钟演,亦伴驾抵达。
“不必急于一时。”蓟王初观此泽,徒生烟波浩渺之感。心中敬畏,油然而生。一片汪洋,无立锥之地。只需圩田大成,地利之丰膏,恐在督亢、雍奴之上。若此处大兴稻作。可保蓟国百年足食。
再加海外寄田,大汉再无缺粮之危。
大匠师毕谌,已先行抵达。上呈将作寺所绘,水脉简图。
果然枝津交错,暗流众多。堪比巨马之丰水,便有三条。自西北向东南,呈“川”字,隐流大辽泽,暗通大辽水。
果然塞外不毛之地。人迹罕至,无有命名。蓟王遂名为“三川水”西川水,中川水、东川水。
初立东川、中川、西川三县。余下诸县,待治水毕,再从长计议。
经停一日,王驾折返。雏鸦号出大辽口,入三足踆乌,母舰船腹。蓟王碧海乘风,斜驱辽东湾,过碣石宫,入渤海上湾,经巨马水路,返回南港。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来去十日。蓟王当不缺席,月初大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