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贼之所以难除。正因万里长城,横贯东西。除去西域及幽并,仍有一万余里,横穿大漠。
汉时长城,多为武帝时修筑。共分四段。
武帝元朔二年,车骑将军卫青“出云中以西至陇西,击胡之楼烦、白羊王于河南,得胡首虏数千,牛羊百余万。于是汉遂取河南地,筑朔方,复缮故秦时蒙恬所为塞,因河为固”。乃汉长城第一段。
元狩二年,收复河西走廊,“汉始筑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即修筑由今甘肃永登至酒泉的河西长城。为汉长城第二段。
元鼎六年至元封元年,续修由酒泉至玉门关段长城,是汉长城第三段。
太初元年至天汉元年间,又筑自玉门关至今新疆罗布泊段长城,遂成汉长城第四段。
至此。经二十余载不断修筑,终成一条东起辽东,西至西域,全长两万余里的汉长城。
其河西走廊段,意义最为重大。帝国自河西长城沿线,修筑烽燧亭障,重要关隘还置军驻守,确保“丝路咽喉”之通畅。
两汉之交,天下大乱。长城年久失修,又无驻军,胡人南下,乃至多处残破。
少时,刘备率军出塞,奇袭鲜卑王庭。隐蔽于荒山野岭中的卢龙塞,便是被废弃的汉长城要塞之一。
窥一斑而知全豹。
马贼在万里长城沿线,纵横驰骋,左冲右突。且相助遮掩,默契共生。便有少量官兵驻守,亦追之不及。更何况,马贼必出杂胡。许多更出自牧民之家。捉刀上马便是贼,滚鞍下马遂为民。事后亦无从分辨。
正因战线长达万里。故蓟王联合沿线诸部,定下十面埋伏之计。
换言之。除蓟王外,普天之下,亦无人能剿灭长城马贼。
各部与蓟国,相互依存。可谓“同生共死”。大肆贩入稻谷、铁器、机关及青储饲料。出售皮毛、湩酪、牛马,诸如此类。各部广种苜蓿,变游牧为农牧。各自修建王城,城内用度,与蓟国如出一辙。尤其水淋水洗水暖,亦大利机关。牛牢马邑,厩中内置皮革暖帐。便是数九寒冬,亦无牲畜冻毙。取暖已弃牛粪,改用西沃石炭。
重重利好,助推定居胡人,日渐向化。终归是,穷**计,饥寒起盗心。
借地利之便。漠北六氏高车,没鹿回部,亦遣使北海冬宫,漠北都护府。求同出兵讨贼。将兵长史窦宾,六百里传报蓟国。蓟王欣然应允。
各部调集兵马,亦有定数。一千及五千不等。即便如此,亦凑足十万大军。
试想高车十四部,各出一千兵马,便是万四之数。高车十二姓,各出三千,凑足五万。另有三郡乌桓、四郡亡胡、南匈奴、没鹿回、六氏高车,皆不甘人后。其壮阔,可想而知。
猛虎搏兔,牛刀宰鸡。莫过如此。
蓟王起家,便是胡骑校尉。北人心向往之,乃情理之中。
更加鲜卑王杖,早已化成赤鹿焰角徽。蓟王号“大单于”,北人皆知。赤鹿焰角旗下,猛士云集。
洛阳天使尚未抵达。蓟王檄文已传至京师。
刚复象林,又讨胡贼。
函园商贾闻之,无不拍手称快。
先帝赐加黄钺。攻无道而伐不义,福莫大焉。
“又是十万。”玉堂殿内,细看蓟王上表,少帝暗自惊心。
脱口而出,又急忙遮掩:“先前南征林邑,亦是十万兵马。”
“陛下明见。”无外人在场,史夫人陪同再侧:“五万犀甲勇士,五万倭岛蛇兵。”
“此番十万大军,是何所出?”少帝又问。
“乃长城沿线部落,聚众而成。”史夫人答曰。
“战力如何?”少帝追问。
“天下强兵,莫过如此。”史夫人一语中的。
“聚众之军,何来强兵?”少帝犹不相信。
“蓟王有言,一切所得,五五均分。故各部精锐尽出,一日成军。”史夫人广有耳目,知之甚祥。
“一日十万。”少帝不禁咋舌。
“传闻,蓟王抄掠林邑王宫,得百亿资财。马贼盘踞长城内外,劫掠过往游商。所得必堆积暗藏。不出所料,必为蓟王所得。”偷看少帝面色,史夫人又道:“更加马贼多出边郡杂胡。蓟王十万大军,行十面埋伏之计。欲将马贼除尽。牛羊亦得无数。”
“果然大汉一藩。”少帝啧啧有声。转而又问:“四大都护府,皆有兵马十万否?”
“然也。”史夫人答曰。年初正月旦会,少帝终得偿所愿,得蓟国七亿献费入库。今又加封蓟王尚父号。洛阳勋贵、百官,三缄其口。无人再提太后垂帘。
“莫非,蓟王可招百万大军。”少帝惊问。比起百亿资财,百万大军倍加触目惊心。
史夫人虽不语。然表情已说明一切。
“百万雄兵。”少帝心惊胆颤之余,又不禁心向往之。
蓟王不为尚父,何人可当之!
时至今日。除非蓟王无故暴毙。否则,还有谁人敢动分毫。
三百子嗣足够否?
“蓟王今岁几何?”少帝忽问。
“二十又七。”史夫人脱口而出。
“春秋鼎盛,莫过如此……”
少顷。忽听少帝喃喃自语:“蓟王宫不满千人,何其寡也。”
蓟王宫。
“下官,拜见王上。”殿内之人,正是南阳来使。
“免礼,赐座。”蓟王示意。
“谢王上。”正副使,其一为袁术,其二乃黄纲。皆是新帝心腹。
“公路别来无恙乎。”蓟王口呼其字,以示亲近。
“王上无恙乎。”回忆先前种种,袁术一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寒暄过后,蓟王居高下问:“所为何来?”
“乃为天子而来。”袁术正色答曰。
“愿闻其详。”蓟王不置可否。
袁术遂将南阳诸事,娓娓道来:“《废帝诏书》存疑,乃天意。故少帝登基,并不依据。既未废黜,南阳陛下,自是天子无疑。”
见蓟王不语。袁术又咬牙道:“且陛下与弘农王,乃叔侄也。王上既纳献费于洛阳,又岂能弃南阳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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