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质丰富的后世,只要不是出生在战乱频繁的国家,一个平凡人想要平淡的活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在这个时代,交通不便,物资贫乏,人的衣食住行都要认真去打拼才能够得到,稍微想要生活的好些,就必须付出更大的辛苦,没人能够避免,无论在哪里。
所谓YY的舒爽故事,终究只能停留在臆想之中,懒惰的人在这个时代是活不下去的,只想动嘴皮子的人终究只能是依附别人的菟丝子,即便玩智慧,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蠢货傻瓜,没有力量作为支撑的智慧也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即便老罗这样的职业军人,想要生活的随心所欲,也要付出一番辛苦,更何况他在开海伦就和艾尔黑丝恩放言要做一方领主掌控一方。
掌控这个名词说起来简单,但是真的做到却并不容易,它需要完美的自律性格,类似老罗这样无论在哪个时代都称得上是有些清心寡欲的自虐性格。
在这个时代,老罗从最早的孤身一人到如今的聚集数万众,完全是依靠武勇、学识与心智。尽管他没有行政人的权术水平,也没有情报人的机警,却有战场万变的情况下锤炼出来的敏锐直觉,这一项近乎本能的特长使得他从东非开始行经数万里,虽然有时艰苦,却从没有什么真正的危机。
这种结果其实得益于老罗的谨慎小心,不为别的,只是他知道,在战场上疏忽大意肆意张狂的人都变成了地下的枯骨。
打造一只队伍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从最早的几个小跟班到如今的万人队伍,老罗耗了大半心力。最开始的那噶和姆纳奇两个来自阿非利加的马赛人很争气,崔十八郎性格跳脱还有待于观察,之后的角斗士们却是从索拉提诺克那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即便这样,能够成为队伍领导层的也不过只有半数,余下的不是好勇斗狠就是有些头脑不大灵光,是纯粹的战士类型。
在希尔凡之后,老罗手下人逐渐多了起来,好在他身边的角斗士们也都有了一定的成长,就像他预想的那样,有角斗士做种子,散布开来培养人手,这个人数就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行至库扎克,数万人的管理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事,老罗一个人可没有分身术这种技能,所以形成梯次管理模式也就是必然。
好在总人数构成的主体唐人营有基本的管理骨架,民事方面并不用老罗多费心,顶多某些方面做一些提点。
军事上的事情就完全是老罗一个人负责拿总,没人能够替代他。对手下人的考察与分辨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硬生生的把老罗这个战斗执行者逼成了军队管理者,他经常闷在帐篷里可不是为了做一个伏案的学者。
如今,守备营那里已经不再是程守如一个人的天下,老罗选了几个熟悉罗马人步兵战阵的角斗士补充了进去,掺沙子的同时也是为了培养一些步战好手,至于骑兵校扩大到如今的人数加上后勤人力已经快要相当于后世的一个旅了。
主责作战的九个都尉、负责军纪的宪兵队长——等同都尉,负责后勤的姆纳奇等人全是老罗精心选拔出来的。后世军队里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概念,一次实战等于至少十次演习训练,所以可以想象这一路上没完没了的战斗之下,这些人的成长速度。
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话语,让老罗想起后世军中同僚开作战研讨会的情景,但是不同于后世有什么作战参谋,这些人手可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听完了所有人意见的老罗,颇有些自得的挥手制止了接下来的争论,“好了,说得都有些道理,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攻击之后怎么办?敌人的人数比我们多,又摆开了一副正面交战的架势,即便你们所说的袭击成功了,又能取得多大的战果?”
众人顿时肃静下来了,是了,一次袭击夸大了说,能够破坏三五七八个营地已经算是不错,但是之后呢?人疲马乏等着被人围困吧!
“将主,难道你的想法是走别的路,绕开他们?”冈萨斯最近没事时候就在翻看地图,他是知道从伊犁河谷向东还有一条曲折的山谷可以通行的。
“不,还是要打,只不过打之前我们需要一个立足点。”老罗明白冈萨斯指的是什么,那条沿着伊犁河东进的路顶多只能适合百多头骆驼行进的商队,像自己这数万人的队伍是没法通过的,而且三部既然堵住了北上绕走轮台城的路,谁能保证他们没有在伊犁河上游安排人手?
“立足点……?”这个词让冈萨斯有些懵懂,汉话他学的差不多了,但是老罗时不时总有些词汇让他搞不清,即便是同为汉人关河西几个人也是同样。
“将主说的是我们需要一个主营地吧?”关河西猜测道。
“没错,从阿尔克的密信来看,敌人并不准备主动进攻,而是想要依仗人数把我们拦阻在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想卡住我们的路,让我们得不到足够的粮草……嗯,还有一种可能,突厥人和葛逻禄人会联合从我们身后突袭……”为了教导这些手下,老罗刻意放慢了语速。
“嘿……”除了关河西几个后加入的搞不清楚,前角斗士们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诡笑,突厥人这个想法是没错的,但是他们又哪里知道自家将主的神奇本事?虽然不曾公开讨论,但是谁都不是傻瓜,老罗的一些事情又从未瞒人,跟随了他一路的角斗士们又怎会不清楚?
有老罗在,东行营队就从未因为粮食草料的事情担心过!
老罗也不再啰嗦,直接命令道:“冈萨斯,我会写一封密信,你调派一个曲押送去通知后队程守如、李轩拔营!”
“遵令,将主!”冈萨斯坐直了身体,应声道。
“那噶,带着你的都,中午之后跟随早上的斥候芈伯南几个,去前方阿尔克那里,扫除敌人的所有探子,但不要靠近敌人的营地,其余的事情不用我再和你交代吧?”
“明白,将主!扫除所有敌人的探子,不招惹大队敌人!”
“遇到大队敌人突袭怎么办?”
“后撤,派人报信,寻找合适地点与后援配合!”
“嗯,不错,菲舍尔、索姆你们两个前探,掩藏行迹,负责接应,但是不许与敌人接触,除非……”
“除非那噶带人后撤,明白了,将主!”曾经的马夫头子诺曼人菲舍尔现在同样是一都的都尉。
“菲舍尔记住不许犯你那混蛋脾气,索姆看住他!”老罗瞪了这家伙一眼,警告道。索姆是保加利亚人,同样曾经是角斗士的一员,不过为人沉稳,是个带队的好手。
“遵令,将主!”
“将主,我做什么?”冈萨斯有点沉不住气,手下都尉都被派了任务,他这个校尉好像没事情做了,总不能跟在老罗身边像奥尔基那样当个亲兵队长吧?那也太无聊了。
“呵,冈萨斯,留下一个都守住山口位置,也负责接应后队人马,把其余人撒出去,就在附近找一处适合大队扎营的位置……”如今队伍开始走入正轨,老罗其实算是越级下令,把冈萨斯架起来了,不过眼下总人数也就只有那么多,守备营不在这里,他也只能调动身边的人。
“扎营?将主,你的意思是……”冈萨斯倒是不在意老罗越权什么的,事实上他也没有这个概念,他更关注的是有没有事情做,最好是有一场拼杀才好。
比什凯克那次的战斗,最出彩的不是骑兵校,而是守备营,环形散布的车垒给了比什凯克的乌合之众最大打击,而骑兵校只是干了追逃兵的活,距离上次大战已经有大半年多,冈萨斯这个血水里浸泡出来的家伙当然闲不住了。
“这次不同于以往,突厥人、葛逻禄人加上党项人是想用绝对的人数优势来压服我们,所以单纯的取巧是不合适的,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堂堂正正的打败他们,我们才好回家!”站了起来,老罗拍拍冈萨斯的肩膀说道。
“家?”白熊冈萨斯有些迷茫,自从在保加利亚战场失败被擒,他在角斗士营已经待了六年,家应该早已经不存在了。
“没错,不但是你,你们跟着我的所有人将来都可以在东方安家,或许……未来还可以派人到西方找寻一下你们的家人,把他们也接过来。”老罗对未来的事情并不确定,但是护住手下人却是没问题的,而且他也没什么按肤色仇视敌意的想法。
后世他在军中就不乏肤色不同族裔不同的战友,离开军伍入了佣兵行当之后就更不用说了,一些所谓国仇家恨的话语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有什么仇恨,有本事就把仇人宰了,把敌国灭了,否则乱叫一通就只是一顿空话没什么屁用。
这个时代可没什么肤色歧视的理论,若说有,也就是某些强盛的族裔会有些血统等级的划分,这个玩意儿永远避免不了,哪个时代都一样,哪片陆地都一样。
冈萨斯到没有什么言语,也没什么感激涕零的表态,他只是在心里记住了老罗的这个许诺,是的,许诺,老罗这位众人心中的将主很少这样直白的表述未来一定要怎样,但他说过的事情却很少有没有实现的。
无论是当初在索拉提诺克的庄园,还是希尔凡平原的那个小小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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