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一千年 第七十九节 库塔伊西魅影

从第比利斯继续向西，实际上路过卡赫季亚公国的原本辖区，路上总是可以见到巴格拉特家族的红色圣乔治屠龙内容的罗马样式旗帜，偶尔还可以看到被人举着的金属徽章，那代表徽章的周围有一个被授权使用徽章的巴格拉特家族正式成员。

老罗没兴趣去找他们的麻烦，对比几万或者十几万人的军队，所谓的头领或者贵族不过是小蚂蚁，一旦触动了蚂蚁，很可能就是意味着捅翻了蚂蚁窝。

自找麻烦的事情没必要做，得不偿失。

沿途总会遇到军营，每个营地的士兵并不多，二三百到千人不等，或许是因为卡赫季亚的首府泰拉维还没有被巴格拉特三世攻占，这些兵力应该是维护驻扎地治安的，老罗猜测，他从那些士兵并不专业的举止表现以及神色就可以观察出来。

老罗和阿尔克以及库克西是以收购战利品的名义前进的，这是这个时代的惯例，也是几乎所有战场边缘的惯例。在后世的非洲战争中，可以看到同样的场景，军火商们在胜利的战士手中低价收购他们看好的一切可以收购的东西，包括武器、金银饰品等所有，然后略作修复等待时机高价出售它们，或者把它们整理好买给所有需要的人。

介于时代造成的人力不同，收获的战利品周转周期有很大差异，但总的形式是没什么区别的。老罗这样的三人小队混杂在战场边缘的商人中间，一点也不起眼。甚至为了真实可信，老罗几个人还收购了一些士兵手中的许多器物，什么用不到的弯刀、可以修复的盾牌、还有士兵们没法携带的贵金属制品之类，这些东西都是士兵们在冬天之前的战斗中缴获的。然后顺便从士兵口中打探一些消息，阿尔克和库克西都是这种任务的能手。

附近的消息很快了解到了，埃利季亚其实也就是伊梅列季亚的都城就是库塔伊西，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力量，巴格拉特三世亲自守在库塔伊西收拢一切后备物资，包括武器铠甲粮草之类一起战争所需要的东西，酝酿着对卡赫季亚公国的攻击。

士兵们的猜测是，他们的大公或许在库塔伊西那里顺便监督修道院的建筑。要知道，那个据说那座建筑是巴格拉特家族献祭给神灵的，巴格拉特三世非常重视。

老罗没心情在路上耽搁了，泰拉维那边暂时没什么好去的，三个人没人熟悉那边的卡赫季亚人，所以不可能给他们提供什么帮助，实际上连取信于对方都很难做到，事实上从得到的信息中分析，卡赫季亚人已经陷入最后的挣扎，如果不是有阿布哈兹王国的山地战士通过北方的山脉给他们送补给，恐怕他们都很难坚持过上一个冬天。

一路晃晃悠悠的奔着库塔伊西行去，不能急行，战争毕竟还在进行，走在战场边缘的商人急匆匆的去后勤营地不是等着人怀疑吗？

从第比利斯到库塔伊西有一百五十公里左右的路途，他们走了将近五天才到达目的地的外围。沿途的道路并不好走，不过对于轻车简从的三人来说并不是问题，一路上虽然也有遇到兵营，却没哨卡戒备之类，或许是因为这里已经全部是陶－克拉尔哲季公国的控制区，那位大公阁下觉得没有必要，或者是因为类似老罗这种少数的三人小团体并不值得在意，而他们的亚美尼亚人装扮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巴格拉特家族本身就分为格鲁吉亚支系和亚美尼亚支系，按照打扮来说，老罗他们的装扮并不算外人。

没必要刻意隐藏，那样的做法反而会招惹不必要的怀疑。

一行三人在商人驻扎区的边缘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扎下帐篷，老罗开始探寻这里的一切。

这时候的库塔伊西远没有后世那个工业城市的面貌，因为巴格拉特三世在这里大兴土木，到处是军营和工地，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在老罗看来，本地的防守并不严密，而且战斗的手段也很粗糙，甚至没有注意信息的控制，所以他们很容易打探到想知道的一切。

按照附近商人们的说法，巴格拉特三世计划把这里定为格鲁吉亚统一王国的都城，因为这里到黑海沿岸的道路很是方便，可以监督掌控整个黑海岸边，同时也可以防御北部阿布哈兹王国，到东面的泰拉维也并不是很远。这是整个外高加索最完美的地方，至少在老罗的眼中是这样，比之东方的希尔凡波斯人控制的地方，确切的说是巴库那边的唐人营领地，这里的气候要温暖湿润得多，而且临近的黑海不像马扎尔海那样是个封闭的水域，很容易与君士坦丁堡的贸易与交流。

或许巴格拉特三世也是同样的想法，老罗揣测到。

不过这样的揣测没什么实用价值，至少现在是这样，老罗还没想要征服这片土地，他要做的只是破坏。搅乱巴格拉特三世在这里的布置，无论是哪一方面，只要让那位有着雄主口碑的阁下陷入纷乱的陷阱，他老罗就没有白走这一趟。

接下来的三天，三个人分头行动，四处探寻，这也是很多商人的正常举动，寻找商机总是需要到处走走看看的。结果当然是很令人振奋的，方圆五十罗马里范围内，一共十二个驻军点，七个军事物资屯备点，三个建筑材料储存地，还有五个由大商人构建的仓库所在，甚至还有一个被巴格拉特三世阁下派人严密看守的山体宝库也探明了地点。

接下来就是选择行动时间了，这个不需要阿尔克和库克西参与，老罗一个人足矣。三天内探寻到的信息，并不只是物资的储备情况，还有各个军营的活动规律，以及对突发事件的反应速度。

在老罗看来，这里的战士尽管也号称精锐，但是他们的战备水准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别说不如君士坦丁堡的精锐守卫，就连后世金三角毒枭的私人武装也比他们敬业百倍。好吧，老罗确实有些矫情了，对手太弱实在有些让他提不起精神来。

“主人，这里的军队实在是不怎么样，和罗马人比起来差远了。”阿尔克有些无精打采的，手里翻弄着火堆上的烤肉，这是三个人傍晚的主食。

另一边照看着一只锅子熬粥的库克西也随口搭腔：“阿尔克首领说得对，主人，这些军营的家伙虽然有些也算好手，但他们根本就没有军队的概念，一到晚上就在附近的酒馆找酒喝，要么就是在营地里赌钱。”

“那还不好吗？搅乱他们就容易多了，至少我们这一次过来就没什么危险了。不过别大意，再厉害的人，人家百十个围住你，怎么办？”老罗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木碗，里面是白天从旷野里招来的新鲜山野菜，春天的时候这种东西最是鲜嫩，用点盐和芝麻油调拌，就是上好的开口菜。

阿尔克撇了撇嘴，“主人，还真不是小看他们，晚上的时候只要不是上千人举着火把包围，那些家伙没人能抓到我。”

“就是，那些家伙也就是欺负平民还可以，咱们百多人拉起来一百个数内解决千多人一点问题都没有。主人您是不是太高看他们了？”库克西盯着喷出肉香味的粥锅，口水快要滴出来，脸上却满是疑问。

老罗也没想到，手下的斥候中居然还有库克西这样一个话痨，“这么说吧，我们确实可以用百多人打败或者杀掉对方的千多人，但是如果对方派出的是五千人，一万人呢？即使是杀掉一万只羊也要担心被羊角顶到呢，面对人数众多的时候，我们的人会不会有损伤？”

“主人，我们不怕战斗！”库克西脸色有些红。

“我知道，但是没必要的战斗会造成损伤，那没什么意义。我说过你们的生命属于我，那么就没必要白白的浪费掉。”老罗的话直截了当，这是他早就说过的，谈不上收买人心，只不过他现在真的把这些角斗士出身的家伙当成左右手，“而且，将来的事情很难说准，格鲁吉亚人不见得是我们的敌人。”

“主人，您是说……”阿尔克早就把忠诚完全给了老罗，他对老罗的前句话并不在意，后半句话则让他心里一动。

“没错，按照突厥人的动向，这片土地是他们迫切想要得到的，如果杀戮很多格鲁吉亚人，岂不是便宜了突厥人？”这些计算没什么好保密的，阿尔克既然已经察觉到了，老罗并不介意说出来。

烤肉好了，肉粥也香气四溢，每个人还有一杯雅典葡萄酒，配上老罗搅拌的山野菜，在这个格鲁吉亚人纷争的边缘地带，满是温馨与安宁。

半夜无人警醒的时候，几声呜咽的犬吠随之又快速的安静下来，库塔伊西周边的七个军备物资屯备点出现了一个青灰色的影子，众多仓库里的兵器、铠甲、粮食、草料、木材、皮货等物资全部随之消失，然后影子在仓库的木质梁柱上泼洒了刺鼻气味的油料，随手扔下几个带着加长火焾的罐子，离开后又出现在另外的地方。

凌晨太阳还没有出现在东方的时候，库塔伊西周边浓烟四起，几处格鲁吉亚人的军营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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