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方敬在甲板上架起烧烤架吃烧烤。
他上大学那会,正是家里最艰难的时候,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开始勤工俭学,晚上去学校门口的烧烤店打工,老板的烧烤手艺也学了两分,尤其是炭烤牡蜊,洒上蒜蓉,烤出来油滋滋的,香得不得了,配上冰过的啤酒,真是无上的美味。
一群吃货吃得头都不抬,直呼过瘾,就连素来爱漂亮注重身材的谢景桐都没忍住,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完了完了,我好不容易才减下来的体重,在这里呆两天又长回去了。”
“太好了,你既然减肥,那你的那一份就给我吧,我帮你吃,我不怕胖。”朱智立刻出手如电,将她盘子里没来得及吃掉的烤牡蜊夹到自己盘子里,低着头嘬了一下。
他都吃过了,别人当然不会再碰。
“你真恶心。”谢景桐眼睁睁地看着美味飞走,半是埋怨半是松了口气,这样她就不用纠结到底是满足口腹之欲还是减肥了。
“真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小敬子的手艺居然没落下。”朱智吃得心满意足,又担忧起来,“回去后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海鲜怎么办?”
“馋死你得了。”谢景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陈思明若有所思:“要不让你爸再投资开个餐厅什么的,专门卖海鲜也不错。”
朱智的家境是所有人里面最好的,老爸有一个小矿山,就是俗称的煤老板,不差钱。
“这主意不错。”朱智频频点头,“就光卖海鲜,小敬子给我供货。”
“小敬子当主厨掌勺,我们每天来捧场。”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打趣着,一直闹到八点多才回航,如果不是担心燃油不够,朱智他们甚至更想住在船上。
因为天已经晚了,众人都喝了点酒,方敬也没让他们回镇上,到村子里找了相熟的人家借宿。
当初方爸爸第一个买了大船跑远洋赚了钱,村子里的青壮年后来很多都跟着方爸爸出去打渔,家境富裕。就像城里人无论如何咬紧牙关也要勒紧裤袋买一套房,好像没有房子就没有安全感一样,渔村的人有钱也喜欢折腾房子。
东庄的房子差不多都是后来新建的,一水的小洋楼,而且自家院子,收拾得干净,只要换上干净的床单枕套,比镇上的旅馆干净多了。
就连谢景桐那样的女孩子都没有挑剔什么,反而觉得这样充满农家风情的小院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好不容易把人安顿好,方敬累得腿都抬不起来了,岑九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体。
“你这是做什么?”方敬吃了一惊。
“背你回去。”
“不用了,也没那么累。”方敬赶紧拒绝了。
就那么几步路,爬都能爬到,哪里那么娇气走不了,还要人背着。
也不敢再叫嚷着累什么的,和岑九快步回到家里,,结果看到自家院子外面除了陈思明他们开来的车,还多了一辆靖城牌照的小汽车,方敬的眉毛顿时就皱了起来。
那是方二叔的车,确切地说,是当年方爸爸掏钱给方二叔买的车。
方爸爸当初发达的时候,没少帮衬这个兄弟,不仅给方二叔在村子里盖了一幢小楼房,还在城里给方二叔一家买了一个将近两百平米的房子,配了一台车。
可就是这样,后来方爸爸出事,死了一船的人,死者家属闹上门要赔偿的时候,方爸爸把房子车子渔船全卖了,方妈妈把自己的首饰都当了,依然凑不够钱,方妈妈去找方二叔借钱的时候,方二叔是怎么说的。
“我哥是帮了许多,可是亲兄弟也要明算帐,彬彬马上要上学,我的钱都要留着给他上学娶媳妇的,不能借。”
不仅如此,方二叔还瞒着方爸方妈,一声不吭地把村子里的楼房低价卖给了外村一个务工的人,一家子都搬到城里生活,逢年过节也没见回来,生怕方爸一家会拖累到他。
方敬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二叔,太势利也太翻脸无情了。
方妈妈还在收拾院子,看见他回来,打了个呵欠。
“你回来了,你那些同学呢?”
“把他们安排在三叔和二哥家里睡下了。”方敬一皱眉,“二叔来了?”
“可不是,下午就来了,一直等着,八成是找你有什么事。”方妈妈压低了嗓音,“你多长点心,可别他说什么你都答应,那一家子都没安什么好心情。”
“我知道,你去休息吧。”方敬应了一声。
听到院子里声响,方二叔趿着一双拖鞋从堂屋里跑了出来,拉着方敬特亲热地道:“小敬都长这么高了,二叔都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一眨眼都成帅小伙了。”
“二叔。”方敬淡淡地叫了一声。
他不喜欢方二叔,如今两家也只剩下面子情,如果不是看在方爸爸的面子上,他连这个二叔都不会喊。
方二叔却浑然不觉,频频朝他身后望,问道:“家里来客人了?外面停着那车挺不错啊,得一百多万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都喜欢车,方二叔自己也开车,还是早几年前买的桑塔纳,跟外面的车子一比,都被秒成渣了。
那么贵的车,也舍得跑乡下土路,也不怕给刮坏了。
能开得起一百多万的车,都不是穷人。
方二叔想到方家新装的空调彩电,心里活泛开了。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方敬穷大方,打肿脸充胖子,现在看来,这个大侄子看样子在外面混得不错,认识那么多有钱人。
“几个同学周末闲着没事,过来玩两天。”方敬打了个呵欠,毫不掩饰脸上的倦意,“二叔还有事?”
有事就快说,没事他要洗洗睡了。
方二叔这才想起来的目的,立刻换了张脸,说:“没事,就是想起好久没见你爸了,回来看看他。”
“那行,不早了,二叔早点休息,我也要去睡了。”懒得去猜测方二叔是为什么回来,方敬说了一句,就拿了衣服去浴室。
累了一天,方敬连检查今天摸的几颗珠子是不是真的金珍珠的精力都没有,洗完了澡,往床上一躺,直接就睡了过去。
睡着以后,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看到一群身着异域服装的人,看长相有点像是东南亚那边的人,一个穿金戴银,看上去比较有身份的人,在皇宫里对着一群人说了什么,听的人很激动,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开了。
画面一变,热闹的港品停泊着一艘暹罗船,一箱箱精美的宝石、珍贵的香料、上等的黑檀木被陆陆续续地搬上船,那个有身份的人,站在港口目送载珠宝的暹罗船迎风破浪启程离开。
再后来,画面变成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汹涌的海浪一波接一波,那艘载满了无数珠石贵重奢侈品的暹罗船在海浪中挣扎,一道闪电劈中了桅杆,船体撞上了礁石,一个大浪打开,早已破损不堪的船体在巨浪的冲击下,摇摇晃晃地一点一点往下沉去,船上的人一脸的绝望。
混乱之中,装满财宝的箱子被撞翻,一颗颗圆滚滚的金色珍珠滚了出来。
……
方敬陡然睁开眼,额头上满是冷汗,黑暗中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捂着胸口,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就明白了。
那是一艘贡船,从异国他乡驶往不知名的彼岸,然而,却因为遭遇暴风雨,使这艘贡船并没有及时到达目的地,反而触礁之后沉入冷冰冰的海底,成了海洋的牺牲品。
他低下头摩挲着手心里那个浅淡得几乎不引人注意的印记,梦里的情形实在是太清晰也太让人感到震撼了,以致于让他有点分不清那究竟只是他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还是冥冥之中梦到了过去。
如果是真的,那沉船是不是现在还沉在海底下,带着满船的宝藏,沉眠在不知名的海域里。
方敬打开手机,连接上网络,搜索沉船信息,结果跳出来一堆大航海的信息,顿时囧了。
他耐着性子一条一条点进去,翻了好几页也没有看到有用的信息,只好把手机关掉,接着睡觉,结果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翻身的动作勤快得把对面的岑九都吵醒了。
“怎么了?”黑暗里岑九问。
“没事,我刚做了个梦,你接着睡吧。”方敬翻了个身,背对着岑九闭上眼睛。
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东西被拖动的声音,方敬转过身,惊讶地看见岑九居然把他睡的那张架子床给拖了过来,和方敬睡的那张摆在了一起。
岑九把两张床拼在一起,然后重新躺了上去,和方敬头碰头睡在一起。
“睡吧。”岑九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上,闭上了眼睛。
方敬:“……”
他真的不是因为做恶梦睡不着啊喂!
方敬满头黑线,然而身畔传来轻慢低缓的呼吸声,隔着岑九的体温,亢奋的心情居然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不一会儿睡了过去。
第二天,方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好好地躺在床上,岑九早就不见踪影,那张架子床也恢复成原状,让刚刚醒过来脑袋还不甚清醒的方敬,一度以为昨晚上的事也是一场梦。
因为怕他做恶梦睡不着而把床拖过来什么的,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扭头一看,地面上两道深深的划痕,方敬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原来不是梦啊。
方敬的心情异常地愉快起来,带着一丝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雀跃推开门。
方家没有那么多规矩,早饭的时候并不是非要一家人都要起来整整齐齐地坐在桌上才开饭,通常是方妈妈做好饭,谁饿了谁先吃。方妈妈知道他昨天陪同学玩了一天累得很,早早地做好了饭,也没有叫他。
方敬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子边上吃早饭的方二叔。
“起来了,那吃早饭吧。”方妈妈给他盛了一碗海鲜粥递给他。
方敬昨晚上来回折腾了好久,一早醒来早就饿了,端过碗就吃起来。
方二叔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对着方敬这么懒散的样子有点不满,但想到他来的目的,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吃过饭,方爸爸和方二叔聊天,聊了几句,方二叔装作不经意地突然问了一句:“前几天小敬不是捞到了一根炭一样的木头?彬彬他们酒店正好现在要搞个什么柴火饭庄,那木头正好拖过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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