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男生 女生 完本 书单 专题 APP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武侠网 > 历史 > 勒胡马 > 第五十一章、传国玉玺

勒胡马 第五十一章、传国玉玺

作者:赤军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1-10 06:49:31 来源:58小说

裴该率领三千精锐骑兵,离开长安城,沿着渭水南岸向东方疾驰,两日夜即行三百里地,进入华阴县城暂歇。翌晨正待启程,突然裴熊来报,说甄随遣使往长安去谒见主公,恰好也从东面抵达了华阴。

裴该笑道:“此必甄随已将兵北上,故来报我。”即命使者进谒。

这来使自然便是汾阴豪族薛宁了,他这还是头一回面见裴该,内心多少有些忐忑,战战兢兢地报名而入,自称是:“大司马中军第一旅第一营中尉薛宁……”

甄随署薛宁中尉衔,自然即时行文长安,裴该也是知道的,兵部正在走流程,核准、批复,应无问题。于是他便摆摆手,命薛宁无须跪拜,说:“卿为平阳之事来么?我正将前往河东,以督第一旅往袭平阳,卿可随之,具体情事,路上再说。”

薛宁忙道:“甄将军有书信及礼物,要末将上呈大都督。”

裴该闻言,不禁略略一皱眉头,心说甄随找人写下书信,通报情况,这很正常,可是为啥要命薛宁带礼物来呢?难道他无命而出师,怕我怪罪,所以搜罗了什么宝物呈献么?如此未免太轻看我了,而且也不符合甄随惯常的为人。

便道:“礼物且不论,先将书信呈上来我看。”

薛宁双手呈上甄随的书信,裴熊接过来递给裴该,裴该展开来一瞧,就不禁有些疑惑——这字儿写得跟狗爬似的,不是惯常军中司马的笔迹啊。一目十行瞥过,即便如今的裴该位高权重,心思更深邃、情绪更稳定,喜怒不便形之于色,也不禁“呀”的一声,竟然当场惊呼起来。

郭默在旁,深感诧异,心说难道是甄随已经吃了败仗不成么?什么事儿让大都督如此惊诧?他这种表情我自投效以来,还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呢……

裴该急命薛宁:“卿可暂退,但将礼物呈将上来。”

薛宁领命,即唤从人捧上来一堆木匣,把裴该面前几案几乎摆满,然后躬身而退。裴该又命闲杂人等也皆退下,堂中只留下了郭思道、郭景纯,还有裴熊。

随即注目案上木匣——这些木匣也是有分别的,左边四个不过白木无漆,形质很简陋,但从军者都能一眼瞧出来,那是惯常用来盛放首级的;右边七个木匣,体积略微小一些,但以锦缎装饰,镶金嵌银,都极其的华贵。

裴该先命裴熊把左边四个木匣全都打开,逐一把人头提将出来,再合上木匣,置于盖上——因为几案上已经没地方了。郭默定睛观瞧,第一个,不认识……第二个,有点儿眼熟啊……第三个——“得非刘粲乎?!”果然他也震惊了。

四个脑袋摆成一行,裴该瞧了瞧,命令裴熊调换一下次序,把貌似刘粲那个换至最右,后面三个里面挑出来胡子最长的,摆第二位。随即指点着对郭默说:“一是刘粲,二是靳准,其后为靳准从弟靳康与靳明……”然后忍不住骂道:“甄随是特意消遣我么?竟然不在匣上书写姓名!”

郭思道震惊过后,不由得一股酸水从胸中翻涌上来——刘粲竟然让甄随给砍了?怎么越是蛮子莽夫,运气就越好啊,老天忒也不公!急忙问道:“难道甄随已入平阳了么?如何能够斩下刘粲、靳准的首级?”

裴该笑一笑,这才把书信递给郭默:“卿且看来。”

甄随授意姚弋仲所写的这封信,内容很简单,先大致通报了一下刘聪的死讯,以及刘恒和刘粲各自登基——这点一定要说清楚,我献上的可不是伪皇太子的首级,是颗皇帝……啊呸,僭主的脑袋哪!

随即说两刘相争,军心紊乱,靳氏兄弟遂起异心,刺杀刘粲,取其首级,并乔泰从平阳城往献的七枚国玺,想要去投刘曜。正巧我才克安邑,闻讯北上,想要趁机收复河东全郡,遂于途中截杀靳氏,夺下了首级和七玺,特命薛宁上呈大都督……

郭默读完书信,当即一针见血的指出:“甄随此乃诓言也!”

他说根据信中所说,刘粲已然放弃了临汾和绛邑,北上以攻平阳,途中得到乔泰带来刘聪的死讯,以及七枚玉玺,就此于野外僭号称帝。那么靳准杀刘粲而欲投刘曜,必然往北走啊,甄随还没有进入平阳郡,他怎么就能在闻喜附近截杀到靳氏呢?

郭璞接过信来,略略瞥过,乃揣测道:“此必靳氏执首级与玉玺南下,为投洛阳,途中为甄将军所获,双方冲突,乃斩杀之。”

裴该笑笑:“靳氏既欲投洛阳,则见甄随旗号,岂有会即起冲突的道理啊?此必甄随明知而故杀也。”

郭默大怒道:“甄随无状,目中还有无王法了!”

郭璞倒是在旁边儿帮忙甄随说好话——因为文武分隔,他跟甄随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甄将军虽有妄杀以贪墨功劳之嫌,但其不遣人往献洛阳,而先进呈明公,足见对明公的忠心了。”

郭默一想也对,倘若甄随贪图功劳,把这四颗首级、七枚玉玺,直接送去洛阳,那我就能挑唆大都督,治他重罪;可他如今命薛宁把东西献往长安……这狗头真敏,我还真拿他没招了!

裴该命裴熊将四颗首级重新装回匣内,他则轻轻婆娑着一个盛着玉玺的锦匣,闭目凝思,好一会儿才睁眼而问左右:“卿等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啊?”

郭默道:“自然应以大都督的名义,进献长安天子,天子必有重赏。”

“上奏中,如何说法?”

郭璞凑近两步,低声说道:“靳氏兄弟既死,不必再奏称彼等欲降洛阳之事——且此言亦是臣之揣测,未必为真。或许靳氏所欲往者,也是长安……”

裴该和郭默闻言,都先是微微一愕,随即毛骨悚然。

这种可能性,确实也不能彻底排除啊,既然靳氏兄弟都已经被甄随给砍了,则不能起之于地下,或者招回魂儿来,质询他们究竟想往哪儿跑。倘若靳氏南逃,其目的地不是洛阳,而是长安,则有两种可能性:一,因为裴该实执晋政,实力又强,故靳氏认为往投裴该,有可能达成利益最大化;二,他们实欲怂恿裴该于关中称尊,从而离间洛阳和长安之间的关系,两分晋国,以拖延胡汉之亡……

倘真如此,那甄随杀靳氏,还真是杀得好,杀得妙!否则若被他们顺利抵达长安,则裴该无私也有私了,洛阳不忌也必忌了!

二人面面相觑,却都缄口无言,由得郭景纯继续说下去——“……乃可如甄将军书中所云,但不提靳氏究欲何往,且须含糊截杀彼兄弟的地点……”

靳准究竟想往哪儿跑,没人知道,除了洛阳,长安之外,也说不定他是想要返归临汾、绛邑,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手持玉玺,自己僭号称尊呢。而且他们有可能迷路或者特意绕远啊,甄随也大有可能把哨骑一直往北撒,即于平阳境内,不期然而截杀了靳氏……相信朝廷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过多质问,只要坐实了得此重宝,都是在裴大司马的领导下,部将甄随所立的功劳即可。

郭默听了,面有不豫之色,却也无计可施。

裴该略略点头,随即轻叹一声:“可惜未能枭首刘聪……”

刘粲虽然僭号,他这僭主终究才当了不足一天的时间,晋方基本上是仍旧把他当成伪皇太子来看的;不似刘聪,伪帝做了整整八年,并且此前还谋害了晋怀帝司马炽,则晋方对于他的脑袋——不管是活取的,还是死割的——必然兴趣更大。若能悬之篙杆,以示皇威,警示天下,效果也自然更好。

不过裴该估摸着,因为刘粲是在野外登基,政府草创于军营之中,难免人手稀缺,部门不足,再加上将有战事,则他不会放心将七玺置于别处,而必然随于同帐。所以靳氏既杀刘粲,兼得玉玺,或者不如说为得玉玺,而必杀刘粲。至于刘聪的灵柩,必然停在别帐,则靳氏兄弟不可能有胆量一晚上连闯二帐,去割两颗重要的人头,也在情理之中。

实在可惜,只能等我到了平阳之后,再刨开刘聪的坟墓,自行割取吧……也不对,刘粲既死,其军必崩,则刘聪的遗骸究竟流落何处,也尚在未知之数。

裴该想了想,即命郭璞:“卿可下去,书成上奏我看。”随即又命郭默去整备兵马,等我把上奏发出去,咱们就继续启程。就此把二郭全都轰出去了,空旷的大堂中只剩下了裴该,还有一个裴熊。

裴该闭目凝思,倘若他还以为甄随是莽夫,那这封书信中的诸多漏洞,也自然可以轻松放过吧。但他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甄随貌粗而心细,花花肠子其实不少,则以那厮的智商,不至于写出这么一篇狗屁不通的文字出来……除非,那厮压根儿就没打算瞒着自己,但相信自己在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会把功劳算在他的头上。

如此想来,这蛮子实在是可恶啊,其心可诛!简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只要一把他外放,必然会出事端!

但他的运气也是真好……特么的究竟谁才是穿越者哪?还是说,他实为“天命之子”,就跟当年的光武帝刘秀似的?呸,怎么可能!

裴该相信,“运气”这种瞧不见、摸不着,神神叨叨的玩意儿确实是存在的,譬如前世,怎么就有人连续着彩票中大奖,他则买了好几年,连末奖都没得一票呢?他有个朋友,夫妻俩一起摇车号,头期便全中,他自己则连摇七期,还得继续排队……直至穿越,都只能借别人的车开!

运气其实是一个概率问题,测试次数越多,越接近其数,而短短人生百年,所逢机遇寥寥无几,那就很可能有人直接撞上,有人一辈子都遭逢霉运了……好比六面骰的任一面,理论上都有六分之一的机会,但连续十二把没有六,或者连续三把皆六的可能性,亦皆同样存在。

甄随,就是那个连续三把皆六的命数……

罢了,罢了,无谓多想。裴该好不容易才把思路给扯回来,随即注目于手边的锦匣,最终一咬牙关,还是把放着传国玉玺的匣子给打开了——这玩意儿究竟长啥样?他实在是太好奇啦。

根据史书记载,传国玉玺自秦传汉,既而魏、晋、前赵、后赵,冉魏时为晋将骗走而献建康,从此与南朝相始终,直至入隋。隋亡,萧后与炀帝孙杨政道携玉玺遁入突厥,要到贞观四年,李靖于漠北大破突厥,杨政道降唐,玉玺方才复归中原。

唐后面是后梁和后唐,后唐覆灭之时,末帝李从珂抱玺登玄武楼**,传国玉玺就此失踪。宋哲宗时有农夫号称于耕田时所得,进献朝廷,虽然朝廷认可了,时人却多疑其为伪。北宋灭亡,金人虽然夺玺北归,但此后再无宣称过……

一直到元代,玉玺才据说又出现在了大都街头,遂为元廷所得——是真货还是假货,没人能够说清。明灭元,玉玺为元顺帝携往漠北,明廷遍访不得,其间也曾经多次出现过献玺之事,都被鉴定为假。逮女真崛起,皇太极灭蒙古林丹汗,得所谓元朝“传国玺”,然而玺文有异,连仿品都谈不上。

总而言之,后唐以后的所谓传国玉玺,多半不真。

所以裴该在后世是没见过这玩意儿的,无论故宫还是其它博物馆,都不可能有哪怕疑真的传国玉玺供展,乃至于真正的玺文为何,后世都有好几种不同的说法。

裴该凝神屏息,轻轻打开锦匣,双手捧出传国玉玺来,仔细端详。他是识货的,无论玉质、刀工,都为绝品,加上印文古朴,果然这玩意儿目前还是真货——即便不是秦制,也当为前汉所制。略略摩娑,轻叹一声,便又放回匣内,并且重新合上了匣盖。

裴熊突然在旁开口:“主公若是喜爱,不必往献洛阳,自己留下吧。”

裴该瞥了裴熊一眼,心说我也想啊,好东西谁不垂涎?但我若留下此物,后果可太严重啦,等于在长安僭号,分裂国家。大敌未灭,社稷未复,我怎么能干这种亲痛仇快的事情呢?我又不是袁公路!

当下笑笑:“是非汝所能知也。”

裴熊又问:“那几个又如何?”

裴该心说对那几枚印我倒没啥兴趣,天子六玺,后世几乎每朝都新刻,唐代还增加到八颗——既非唯一之物,谁有兴趣去看?便即摆手:“加以封泥,盖我印章,待书奏成后,都妥送洛阳去吧。”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