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业雄一脸铁青的将身边的两个侍卫扒开:“我与二公子不过是偶遇过来喝茶,霍钟你别血口喷人!”
唐愈指着不远处的长剑道,“你这剑又该如何解释?”
葛业雄顿时得意洋洋:“也不怪你们不知道,本官乃期门郎,佩剑开刃又有何不可?哎,我说小唐啊,你别整日做着游侠梦了,不如干点儿事实!”
唐愈气的正要挥拳,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一个一招都出不了的废物,还能当期门郎?真不知是让圣上保护你,还是你保护圣上?”
“你——”又是这个女人!!
葛业雄恨得牙根发麻,手指关节咯吱作响。北狄如今蠢蠢欲动,那他爹那里得知,圣上似乎不想与北狄动刀动枪。迟早把这个女人送去和亲!
“人贵有自知之明。”霍明明继续道,“靠着亲爹的官位混了个期门郎就不要到处显摆了,弄得跟真的似得。不过我也纳闷了,就你这样的废物去护卫圣上,万一遇到个什么事,除了送死还有别的选择吗?你爹跟你有仇吗?”
茶楼内鸦雀无声。
霍明明的声音听得格外清楚,她又补了一刀:“是亲爹吗?”
“你他妈的找死!老子干死你!”葛业雄气的口不择言,直接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匕首朝霍明明杀去。
见对方这不要命的仗势,霍钟哪里再敢让霍明明冒险,也顾不得自己的武力值是个渣的问题,将她一把拽到了身后。
眨眼间,葛业雄已经冲到了霍钟跟前!
“霍兄当心啊!!”
唐愈顾不得被安少风拉着,拔腿跑过去。谁料一声闷响,葛业雄,飞了……
霍明明收回腿,神色紧张的看着霍钟:“你傻了吗,你用手挡什么!”
霍钟苦笑:“我这不是……嘶——”
说话间扯动了小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他直咧咧。
“霍兄……这这……”
唐愈有些慌了神。
霍明明呵道:“快去拿纱布,白药,再去找个郎中来!”
“对对对!”唐愈就要下楼,安少风连忙道:“你这慌慌张张的能干什么,我与你一起去!”
陈云熙眼见情势有些不可控制,顿时道:“葛兄与霍兄之间似乎有些嫌隙,不过霍兄伤势要紧,在下府里正好有上好的白药,这就替霍兄取来。”作势就要走。
葛业雄却从一堆桌椅板凳里爬了起来,擦了下嘴角:“这里不关三公子的事!是老子看这两个姓霍的不顺眼!”
陈云熙及随带的侍从立刻往旁站了站。
葛业雄剑起之前掉落在一旁的长剑,剑指霍明明:“小娘儿们,有种咱们单挑!”
霍明明扶着霍钟坐到了一旁,满心关心的是霍钟的伤势,哪里肯理会他。见霍钟似乎好了些,问道:“能走吗?换个雅间吧,这里太乱了。”
霍钟那里受过这种苦,哪怕以前老侯爷发疯朝他砸杯子,也从未有过直接动刀动枪。“早知道,就该向父亲学武了。”他扯着嘴角,努力露出一个笑意,“小时候真不该偷懒的,这下可吃苦头了。”
霍明明见他还能说笑,猜测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担心霍钟的伤口感染问题,这年头可没有消炎药啊,还不知道葛业雄的那柄匕首有没有问题。
“你是怕了吗!”葛业雄还在叫嚣,“你们博陵侯府的人就是孬种!什么斩敌首级两百,吹,可劲儿的吹!”
陈晔带着侍卫一路策马到了茶楼,见得不少人围在那里,侍卫立刻道:“公子,咱们绕道吧。”
突见唐愈和安少风两个人慌慌张张的跑出来,陈晔顿时眯了眼:“他们怎么这幅模样?”
说罢,打马上前。
唐愈边跑边道:“葛业雄他是疯了吗,闹得这么大!我去喊人来,你去找大夫!”
安少风整个人快崩溃了:“你别火上浇油了,赶紧找郎中是好!”
“不找人,霍兄打不过他们怎么办,他们就两个人,另一个还是他妹妹!”唐愈越想越不妥,“我回去看看,你快点将郎中带来!”
二人正争论,陈晔已走到他们跟前:“你们要去何处?”
“齐齐齐……”唐愈的舌头差点打了结,被安少风猛地拍了一下后脑勺,顿时压低了声音,“殿下,您怎么出宫了?”
“本王来找大表哥,你们……”
话未说完,手就被唐愈一把拉住:“殿下,您快去救霍兄吧,葛业雄要杀了他啊!”
“什么?!”陈晔脸色大变。
身旁的侍卫已经有两人率先冲进了茶楼。
顾不得旁人劝说,陈晔道:“本王也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愈连忙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陈晔天生一张严肃的脸,他长得不像太后,反而与先帝更像些,肤色较黑,眉宇间总是微微蹙着,给人一种十分严厉之感。此时此刻,听得唐愈说完,那张脸黑的能滴出墨了,绷得跟刷了层浆糊似得。
“这下完了……”安少风无力垂头,“咱们惹大麻烦了!”
唐愈争辩道:“什么麻烦,都是葛业雄惹出来的!”
二楼的雅座已经一片狼藉。
霍钟捂着手臂呆呆的站在一个角落里,在他不远处的地方,正发生着一起惨案,或者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霍明明用脚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葛业雄,目光冰冷,仿佛看着死人一样。虽然之前她一直就是面瘫,但现在,空气里弥漫的全是她的愤怒。
“到底怎么回事?!”
随着陈晔的声音响起,仿佛被冻结的人们终于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开始缓缓流动。
“启、启禀公子……”之前上来的侍卫甚至还有些结巴,“霍大人受伤了!霍……霍家娘子也、也受伤了。”
话音刚落,霍明明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侍卫不由闭上嘴,咽了下口水。
刺啦一道金属摩擦的声音,云扬被收回剑鞘内,霍明明沉着一张铁青的脸缓缓走了回来,手臂上的血还在不断低落。
“给我白药。”她如是说道。
“他、他还活着吗?”陈云熙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葛业雄,惊恐的瞪大双眼。
可惜霍明明没理他。
霍钟道:“殿下,这里不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府再说。”
“你们……”陈晔一头雾水。大表哥和明明表姐不是出来逛街吗,怎么逛成了这样?
侍卫探完葛业雄的鼻息回来,微微点头:“他还活着。”
霍明明冷笑。
陈晔敏锐的发现霍明明的头发上好像多了几片茶叶,衣服上也有些水渍,露出来的手背上红了一大片……
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陈云熙,陈晔当机立断:“回周阳侯府!”
“天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阳侯府内,侯夫人一声惊叹,府里的郎中已经就位,丫鬟们进进出出,手里拿着各种药物,纱布。
“明丫头这是肯定是被热水烫的呀!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周阳侯夫人看着就觉得疼。
郎中对霍明明道:“姑娘不必担忧,此刻只是看着吓人,等老夫用了药后,红肿就会消退了。”
另一个房间里。
霍钟也在接受包扎。周阳侯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更是吐了出来。
反而是年仅十二岁的陈晔显得更沉稳,关切问道:“伤口可有异样?”
郎中道:“因匕首锋利,伤口便深了些,这几日须得小心些才是。”
霍钟更担忧的事霍明明的情况,葛业雄趁人不注意拿了一壶热茶朝着她泼了过去,这种卑劣的手段,简直就是一个市井里的混混,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一个贵族公子身上。而且,他还担心父亲……
父亲身子一直不好,脾气又大,最是受不得的委屈的人。他自己被打也就算了,如今连带着父亲最宠爱的霍明明也吃了亏,霍钟万分自责。他似乎从未好好当过一次兄长,对霍萱是这样,对现在的霍明明也是这样……
“是我无能!”霍钟气的捶床。
郎中忙道:“大郎莫要扯动了伤口!”
“想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靠妹妹保护着!”霍钟不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有一团火憋在胸前,整个人快要炸了一样。
听到霍钟提到了霍明明,陈晔的思绪不由的飘回了茶楼。很难将那日与他一起赏荷花性格安静的表姐和茶楼上踢着葛业雄脑袋的女人联系起来。
鸿胪寺里,聂冬正和自己的外甥女婿聊着天,心中颇为感叹,他外甥女陈宝挑的这驸马卖相真不错,这恐怕是他见到的最漂亮的古代男人。一直听闻太后老姐姐对这个唯一的闺女如何宠爱,在挑驸马之事上完全体现了出来。为了陈宝这个极度颜控,给她办了一场快乐男生海选,眼前这位驸马爷,就是这一届的冠军。
大驸马有心与博陵侯拉近关系,他本就是鸿胪寺的属官,听得博陵侯要来时,早早的在这儿侯着了,他这一举动让对此公主陈宝颇为满意。
“舅舅难得来一趟京城,什么时候去公主府赏玩一日?”大驸马道,“公主说她哪藏着好几坛好酒,都是特地为舅舅寻来的。”
聂冬原本就是爱喝酒的,没穿越前最爱的活动就是打完球去宵夜,冰啤配烧烤简直不能再美。穿到古代后,不说啤酒了,连个二锅头都没喝过,薛太医说的很直白,您若想调养身子,就得戒酒。
没遇到霍明明前死也就死了,如今他得惜命啊……
聂冬觉得在自己有意识的调养里,老侯爷留下来的这具破烂身体渐渐开始往健康的方向发展。所以,喝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吧,听得大驸马说那酒如何好,公主新修的园子怎么美,聂冬心里痒痒的:“明日大朝会,若没什么事,我后日便去如何?”
大驸马一口应下。
说说笑笑间,列侯入京的后续手续也办好了。聂冬特地多留了一下,问道:“不知吴王是否会来?”
“吴国如今战火连连,吴王恐怕分-身乏术啊……”大驸马道,“不过前日收到吴国那边来的消息,说是吴王可能会让一位公子与国相前来。”
聂冬听着点点头。当日吴王将幼子送到他府里,随着吴国开始收复失地,他也派人将吴王幼子暗中护送回去。此次的京城之行,吴王说不定也会将幼子送来,毕竟前面的几个儿子都得带兵打仗。
与大驸马聊得正投机,秦苍来报留在周阳侯府的高安来了。
聂冬脸上笑意不减,暂时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回廊下,高安脸色讪讪,聂冬顿时眯了眼:“何事?”
高安惴惴不安的将霍钟与霍明明的事情说了。
只看见老侯爷的脸色像是狂风暴雨一样的变幻莫测:“那小子没死?!”
“受了伤,被抬回葛府了。”
“好、好、好!”
聂冬连说了三个好。
高安恨不得退开一万步。——老侯爷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救命啊!!
“大司农府是么,”聂冬咬牙,“拿本侯的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