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风向很好,月亮也十分明亮,足以让他们看清周围的景物。船行的速度很快,金龙志足意满站在甲板上眺望远处的池宁县。
“兄弟们,前面就是池宁,那里有粮食有女人,谁抢到就是谁的!”金龙指着对岸大声吼道,“他们的官差有的只是几条破木筏子,我们脚下的是则是正宗水师海船,哈哈哈哈哈,等下,就让他们在岸上疲于奔命!”
这是佯装靠岸,却突然放弃的把戏,金龙屡试不爽。岸上的官差只会跟着他们的船四处跑,可他们在船上,那些个蠢货靠的是双腿,等他们疲倦了,就一举杀上岸去!
与金龙一起的还有另一波海盗,双方互相替对方打掩护。池宁县的官差与他们对仗,几乎讨不到什么好处。
果然,等他靠近了海岸,便有自发守夜的渔民惊醒了,大喊着海盗来了,朝着村子狂奔而去。
金龙哈哈大笑:“兄弟们,跟哥哥先上岸抢一把!”
几十个海岸纷纷登岸,有海船在港口处,他们机动性便远高于池宁的官差。狰狞喊叫着朝着最近的渔村冲去。村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多时,有几个人被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金龙踩着一个人的头,得意道:“别都打死了,赶紧把粮食都搬上!”
“啊!!!不要——滚开!!”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屋中响起,金龙顿时瞪大了眼——是个女人!
屋里一个模样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子躲在墙角,发了疯一样的挣扎。两个海盗围在她跟前,狞笑:“小娘子还挺倔,跟爷爷去岛上,保准你舒服的升仙了。”
说着,用力将她从屋里拖出去。
惊恐,慌乱,所有的不安都弥漫在空气之中。
“你们这群杀千刀的,不得好死!!!”
村里壮年的男丁死的死伤的伤,老弱妇孺都多躲了起来。那女人发鬓全乱,手指用力扣在沙地上,突然一扬手。
一把黄沙措不及防的撒向那两个海盗脸上,拽着衣服的手不由一松,那女人像泥鳅一样的逃出。
“呸呸呸,小娘儿们你找死!!”
“连个女人都抓不住!”金龙横了一眼,瞧那女人跑的不远,周围的海盗又追了去。
“不好,官差来了!”
放哨的海盗猛地预警,金龙大感可惜:“都回船!!”
“杀——!!!”
老赵带着几十个士卒率先杀了过来。果然等他们到的时候,海盗们已经全部登船完毕。金龙站在船首叉腰狂笑:“小兔崽子们,你爷爷在这儿呢!有本事就杀到海里来啊!”
老赵气的咬牙切齿:“王八蛋!”
“哈哈哈哈,我们去下一个村子!”金龙一挥手,海船立刻调了头。跟着风向,船只行的非常快。
“老赵,我们还追不追?!”一个士卒急忙问道。
“一队二队已经赶回去了,但是就怕他们又往前走,我们没那么多兵!”老赵恨死这种游击了,对着身后人道,“五队留下,四队随我追过去!”
一个窸窣的声音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传了出来。任柏云往那边一瞧,一双惊恐的眼睛映入他的眼帘。
那个女人死死抓着自己的衣领,眼睛用力盯着他们身上的官服,好像在不断确认他们会不会像海盗一样害她。
老赵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必管她,你过去了反而会刺激到她。都是可怜人。五队留在这里,让村民暂时将值钱的东西带上,往回走,明天早上再回来!”
“四队跟我走!”老赵一声令下,身后十几人立刻朝下一个村子跑去,见到任柏云还呆呆的朝那个女人看向,老赵气的踹了他一脚:“看什么看!跟老子走!”
“是!”
任柏云收回目光。
众人刚要离开,那女人突然扑了过来,却是一个趔趄,摔在沙地上:“大人——!!大人你们会杀了那些畜生的是不是?!!”
“会的。我们现在就是去抓他们!”老赵说道。
“能抓住吗?!”女人尖着声音,声嘶力竭,“你们什么时候能抓住他们?!!”她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抬手指着不远处横倒在地上的尸体,“那都是村子里的人,你们什么时候能抓到那群畜生?!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抓住!!”
面前的官兵们各个沉默不语。
“我们每天都在办丧事,家里的男人都死绝了,然而那群畜生还活着!大人啊,你们……我求求你们……”那个女人不断磕头,“我求求你们,早点抓住他们吧!求求你们!”
老赵看了一眼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立刻道:“时辰不早了,立刻行军!”
“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她没有别的办法,也无力阻止那些海盗,她只剩下磕头。直到任柏云他们走的看不见了,她依旧跪在那里。那身影好像和许多年前边寨的那个孩子重合了。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杀了那些畜生?!我爹被他们杀了,我姐被他们掳了去的那天我娘就投河了,你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什么时候能赢,为什么你们总是在输!!为什么!!”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说:“给我三年,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绝对不会在遭受这份屈辱,我保证!”
“我竟然做梦了。”
任柏云静静睁着眼,望着房梁发呆。
从海边回来后,大家都累的倒头就睡。他们赶到下个村子的时候,海盗已经抢完走人了,幸好一队二队去的及时,没有让海盗们将村民掳走。
熊昆一早也赶到了大营中,师爷报告了昨夜的战况,和平常一样,士卒的伤亡不大,因为赶过去的时候,海盗基本也都是撤离状态了。
“那就还是依照老办法,村子里死了人的让里长去衙门拿些银钱粮食,安抚乡人吧。”
“是。”一个月里海盗总会来两三次。师爷做这些事已经顺手了。
外面几个士卒正从灶房那里领了午膳,见到任柏云手里的饼子半天都没咬一口,用胳膊捅了捅他:“不想吃就给我啊。”
魏小海和富贵连忙紧张的看着那个人,大有他们要抢任柏云的饼子就把自己的给任柏云。
老赵走来:“挤再这里作甚?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几个士卒笑呵呵的离开了,老赵看了一眼明显神游的任柏云,“新兵蛋子都这样,昨天被吓着了?!”
“啊……是啊。”任柏云猛地回神,苦笑道,“昨天那阵仗我还是第一次见。”
“习惯就好了。”老赵道,“每个月都会死几个人。海盗死的多一些,俺们的人就能少死几个。俺们庞大人是个好官,那些死掉的村民,其家人可以去衙门领二百银子,也能让他们好好安葬了。所以……”老赵一顿,抬起头看着任柏云,“俺们不怕死了没人收尸,也不怕死了连个坟堆都没有。大人们都替俺们安排好了!所以那些村民才会去拼命,他们也不怕死!”
任柏云点点头。
老赵道:“你也别太伤心,哭哭啼啼的跟个娘儿们一样,伤心一下就得了啊。赶紧吃饭,等下大人要来巡视的!”
说完从厨子那里拿了两个饼子,嘴里哼着不知哪里听来的小调,端着碗去树荫下和其他人一起吃饭侃大山去了。
“任大哥……”魏小海抬着头,“我这儿还有一个饼子呢,你要是不够……”
“你自己和富贵分着吃吧。”任柏云拍了拍他的头,“你任大哥是不会饿着自己的。”
灶房里帮厨的人每天只能吃五分饱,粮食都要紧着士卒来吃。魏小海和富贵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明明两个人都十六了,当初聂冬他们都以为他们才十一二岁。
“如果侯爷在这里会怎样呢……”
任柏云靠坐在大树下,朝着海边的方向远眺。
池宁和池安之间快马一日一夜便能到达。这次海盗夜袭吃宁县的战况,聂冬很快就收到了。看完后,聂冬啪的一声将信纸重重拍在桌上:“不能再等了!本侯要见池安郡尉褚庆涛!”
霍氏正看着儿子媳妇儿给她写的信,褚成沛陪着妻子已经在去岳家的路上了。信上写的是路上见闻,褚成沛用词风趣,霍氏看着笑得合不拢嘴。
“就该让他出去走走。”霍氏笑累了,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在外面散散心,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灵。”
身边的老嬷嬷打趣道:“您就不怕公子玩的乐不思蜀了?”
“他要真那样……”霍氏道,“我也算是能放心咯。”
正说着闲话,府里的管事大娘子走来:“夫人,博陵侯找老爷喝酒去了。”
“哦?”霍氏没放在心上,“让身边伺候的注意些,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一百来岁了。”
管事大娘子脸色沉默,眼睛却始终看着霍氏。霍氏缓缓放下茶杯,朝着周围的丫鬟看了一眼,两侧的丫鬟纷纷退出屋中。
管事大娘子这才赶紧道:“博陵侯说二公子将霍大公子灌醉了,他们博令人不能再池安没了脸,儿子酒量不行就老子上,不将老爷灌醉誓不罢休!”
“荒唐!!”霍氏大惊,“老六这是要干什么!!还把不把我这个长姐放在眼里?!”在池安这么闹,纯粹是给霍家人丢人!
“夫人,您看……”管事大娘子还等着指示呢。
霍氏道:“让几个小的去请他们舅舅回来,若是他们要拼酒,就让小的去劝!这要是真喝醉了,我看他那老脸往哪儿搁!”
聂冬赶着一车酒缸冲到了郡尉大营。
褚庆涛一听博陵侯来了,顿时沉下脸:“此乃要地,他没事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作甚?”
底下的士卒支支吾吾:“博……博陵侯说……要找大帅您拼酒。”
“什么?!”
“啊?”
“胡闹!”
屋内男声多重奏。
好几个将领都聚在褚庆涛这里商谈事情。
褚庆涛脸色又黑了,直接道:“将他赶出去——”
话音未落,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赶谁出去啊?啊?褚庆涛,你有种没种,有没有胆子跟本侯喝个痛快!”
谁料褚庆涛没说话,站在他身边一个大胡子将领却骂道:“果然是个疯子!”
聂冬抬眼一看,笑了:“哟,这不是褚峰么,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尿了本侯一身啊。哈哈哈哈,你舅舅来了,还不叫声舅舅?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褚峰气的撂倒。这哪儿来的不要脸的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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