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猎国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兵变——慈宁宫（上）

  与列强负责和谈的清国代表团曹跃的手下外交人员，宋育仁为首，刘名誉为副，辜鸿铭做顾问，辜鸿铭推荐的宋雪也担任顾问，宋界锋充当书记官和临时翻译，另外京师同文馆的一些学生也充当谈判代表团的见习人员。

  代表团进入东交民巷之后，在双方士兵的护送下穿过残垣断壁，这里空气之中充满着血腥和腐烂的血肉味道，极其难闻。恰逢正值盛夏时节，苍蝇蚊子漫天飞舞，代表团不得不捂着口鼻前进。但同时对于洋人在这种环境之下依旧能够抵抗两个月心存佩服，敌人的意志力非常顽强，这才双方谈判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在英国士兵的引导下，代表团终于抵达东交民巷最后的堡垒英国大使馆。

  这座坚硬的“碉堡”里面，到处都是受伤的人，有洋人，有中国人，有各国的侨民，有受伤的士兵。他们本以为东交民巷的抵抗如此激烈，是因为洋人天生就比较厉害，但震撼他们的是，洋人也一样会受伤会死，而且洋人也一样会嚎叫会哭泣，会绝望会茫然。洋人也是人，不是洪水猛兽，更不是妖魔鬼怪。

  英国大使窦那乐，法国大使毕盛，前日本驻华大使现在对华全权负责人西德二郎（因战争，日本政府为避免自己的驻华大使被杀死或者俘虏，在日本重新任命了新的驻华大使，而西德二郎降为日本对华全权负责官员），以及各国公使大使等态度谨慎地与和谈代表团进行会面。他们看到的是一群充满着自信，脸上时刻挂着微笑的谈判代表团，顿时洋人心里也充满了警惕，他们的对手不是腐朽愚蠢的大清代表团，这一群人的背后站着一个强大的靠山。

  宋育仁见到洋人诸位大使的第一句话就是：“大清政府最高权力者已经换成了曹跃，诸位，忘掉过去，忘掉一切过去的恩怨，我们和谈吧。”

  众大使面面相觑，这位谈判官员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大清政府的最高权力者换人？不是慈禧了？难道说……众人惊讶地看着宋育仁，始终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如果消息属实的话，那么将给这个帝国带来巨大的变化和影响。

  宋育仁猜到众人的想法，眯着眼睛笑道：“没错，你们也可以这么认为，因为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中国的未来，将由一位年轻富有梦想和进取精神的领袖来统治。”

  “踏踏踏踏……”

  厚重的军靴步伐整齐地踩在紫禁城内的青砖之上，发出异常单调却震慑人心的声音，人人的心头上都像是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难以安宁。

  城墙上的旗帜随风猎猎作响，发出呼呼呼的声音，这响声让人心惊胆战，随后人们又开始听到另一种声音。

  曹跃左右跟随王宇、何顺、孙汝祥、吴之英、杨度、陈信、贝明德、金笃男、郑小强、张玉峰等人，其中对紫禁城最熟悉的要数金笃男。在他的引导下，齐灵之的部队得以迅速占领紫禁城内各个要地。

  边军入京，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曹跃这般雷厉风行的勇气的。

  边兵进入紫禁城等同于谋反，但军人出身的曹跃没有丝毫犹豫，曹跃就是要控制这个朝廷。正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是因为秀才顾虑太多，不敢博弈，不敢触动实力比自己强悍的对手，什么都要谋定而后动。但曹跃不是文人，他是军人，历来军人只要行动就是你死我活的下场。

  成了，名垂千古，败了，遗臭万年。

  仅此而已。

  紫禁城的大内禁军没有人反抗，血军将他们顺利地缴械，其顺利程度让齐灵之没有想到。禁军都是由满清八旗子弟组成，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只是茫然地看着对方，不知道该不该抵抗。没有人告诉他们现在该做什么，现在该不该反抗，太后到底是什么态度，皇上什么态度，我们到底听谁的。

  禁军统领姜桂题早早地被金笃男带着李石头给控制起来，值此乱事，谁能顾得了谁啊，再说血军不过是地方军队，他们——估计是来解救皇上的吧。禁军的心思也代表了此时京师之中所有人的态度，曹跃最多就是来救出皇上，但大清的江山还是大清的，大家只需要老老实实地等着就好。

  “踏踏踏踏……”

  那穿着黑色军装一脸严肃的西北兵顿时吓坏了紫禁城内数万太监与宫女，所有人不知所措，很多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曹跃不是已经取得了最高权力了吗？为什么他还要控制紫禁城？为什么？

  沉默，异常的沉默，整个紫禁城被笼罩在沉默之中，没有人乱动，没有人乱说话，任凭血军异常顺利地占领每一个宫殿，每一条走廊，每一座广场，每一间房。

  曹跃并没有走在最前方，进入紫禁城之后，他的步伐反倒是缓慢了下来，他打量着紫禁城内的每一处地方，这里现在并不属于自己，但未来呢？他手一挥，对贝明德说道：“贝明德，带二十个人，去瀛台准备船只，过一会儿我请皇上出来。”

  “是！”贝明德兴奋地说道。

  何顺在曹跃耳边道：“大哥，用不用把太后给……”他抹了一下脖子。

  曹跃怪笑道：“太后不死，我心不安，但我们不能杀她，必须别人动手。”

  “谁？”

  “自然是维新党。”曹跃道，“康有为他们不是一直想要刺杀太后吗？”

  “可是……”何顺道，“可是康有为远在日本呢！”

  “诶，不是有太监吗？你能说康有为没有收买宫里的太监刺杀太后？”曹跃对何顺的悟性感到非常失望，调教起来，“你啊你，动动脑子。”

  “是。”何顺心说大哥当真是老谋深算虑事深远，如果把慈禧之死的责任推卸给康有为等人，那么能够影响朝廷的维新党将随着后党一起烟消云散了，而朝廷上留下来的唯一势力，就是曹跃提拔的官员啊。

  今夜没有人敢睡觉，比起昨夜来，今晚的局势更加让人紧张！

  今天，曹跃不单单率军入城，接手了北京城的城防，接收了北京的军队，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曹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了紫禁城。

  兵变！

  这个词在中国历史上屡次上演着。

  曹跃发动了兵变。

  血军步兵第1旅士兵接管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房间、走廊、高楼，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跪在地上不敢动不敢说话，乖乖地接受着未知的命运。

  紫禁城慈宁宫被一个排的血军士兵保护了起来，太监们与宫女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所措，慈禧的身边只有荣寿公主、李莲英和小宫女翠喜。

  慈禧颓然地坐在慈宁宫正堂的凤椅上，她似乎看不到身边宫女们的尖叫，更听不到李莲英的苦劝。

  “为什么？”慈禧忽然自言自语道，“我对他这么好，他为什么还要兵变？”

  “老佛爷……”李莲英、荣寿公主和翠喜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啊？”慈禧道，“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可是他为什么如此贪婪，胃口这么大？这是为什么啊？”

  李莲英哽咽道：“太后保重身体要紧啊。”

  慈禧苦笑道：“我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还保证什么身体啊。”此时的她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这一个月一来，她和荣禄想尽了各种办法来对付曹跃，对付八国联军，可是当他们做出让曹跃担任直隶总督，选择了他们认为最好的方式之后，反倒成为了最大的败笔。

  曹跃是一个军人，不是犹豫不决谋定思动的书生，他不是李鸿章，不是曾国藩，不用想着仁义礼智信等儒家传统和孔孟学问，他只会做出最直接最有效最暴力的选择——兵变。

  慈禧败了，彻底地失败了，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不管你多么狡猾多么聪明多么奸诈，但遇到曹跃这种只讲蛮力的人之后，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慈禧没有想过自己会死，现在，她必须要想这个问题了。

  所以慈禧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最亲近的人的声音，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三个皇帝，咸丰帝，同治帝，光绪帝，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却依旧失败了。

  一直到门口有声音说道：“直隶总督曹跃请求觐见太后！”

  “踏踏踏踏……”

  门外，似乎有数百人走向慈宁宫暖阁，当慈禧抬起头的时候，赫然发现紫禁城内居然灯火通红。

  今天晚上没有人睡觉，所有人都举着火把，所有的灯笼高高挂了起来，让紫禁城的一切无所遁形，让整个紫禁城宛如白昼一般。火光烛影下，是一群带着奇怪帽子（丛林军帽）身穿黑衣全副武装精神抖擞的军人在把持这个宫门房门。

  “他们……来了？”慈禧问。

  “来了。”李莲英哭丧着脸说。

  “踏踏踏踏……”

  脚步声更近了

  “吱呀”一声，慈宁宫西暖阁的门被人用力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