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答应了,那么在媒体的监督下,关灿灿自然是只能照做了。
关承远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然而关灿灿却并没有打算照着他的剧本演下去。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会安排你的生活,给你买房子,给你钱之类的话。”关灿灿当众毫无留情的戳穿着这份谎言。
当即,所有人的目光又望向了关承远。
关承远那份慈爱的笑容此刻僵在了脸上,“灿灿,你……你在说什么啊,你昨天晚上不是明明向我认了错,说会照顾我的吗?”
“关先生,我想如果不是你昨晚认错了什么人,那就是在做梦了,昨天晚上,我一直和我女儿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屋子,还有许多佣人可以作证。”关灿灿冷淡地回道。
“你……”关承远没想到,关灿灿竟然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驳了他的话。可是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他不让别人真的知道的确是他在说谎,因此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怎么可能会记错,昨天明明是你……”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对你说这些话,最好的证明就是——”关灿灿声音顿了顿,环望着在这间会场中的人们,最后目光落在了那脸上闪着慌乱的脸上。
这张脸,曾经在她的记忆中,占据着无比重要的位置,小时候的她,每当这个男人的一句随意的赞美,都可以让她快乐上好几天。
她曾经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可以带给他骄傲和荣耀。
可是最终,这份希望和重要,却在一次次的现实中,被磨灭殆尽。
渐渐的,她不再喊他爸爸,只喊他关先生,他在她心中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她开始习惯着没有父亲的生活。
她曾经以为,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或许就是这样,不会再好,也不会再坏,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他,再怎么讨厌他,可是她和他之间,却始终还有着父女关系的这层羁绊。
而今天,她要亲自把这层羁绊彻底的斩断下去!
“我在此宣布,从今以后,我和关承远此人,断绝父女关系!”关灿灿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响起在了会场中,震惊着每一个人。
谁都没有想到,关灿灿会在记者会上,宣布这个事情。此刻站在后台处的苏瑷倒抽了一口气,她当年也知道一些他们父女间的事情,知道关承远根本就没有关心过好友,甚至那时候都不愿意告诉别人灿灿的存在,好似灿灿是见不得光的。而灿灿,尽管口口声声地说着不在意,权当没有这个父亲,但是身为子女的,又怎么会不想要父亲真正的关爱呢?
现在灿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是有多少的失望和难受呢,又需要下定着怎样的决心呢?苏瑷真心的为灿灿难受。
而站在一旁的穆昂,视线紧紧地盯着台上的那抹身影,她在说话的时候,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是那么地有力,就像是一个人,去面对着千军万马,但是绝不退却。
她说,她要开这个记者会,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笑笑,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因为她的事情,而将来被人指指点点。
她,总是坚强得让人心疼,遇到了困难,也总是想着自己去解决。曾经,他从来不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去爱上谁,父母之间的那种爱,让他觉得,“爱”这种感情,不过是一种痛苦而已。
母亲求而不得,所以疯了,父亲求而不得,所以苦苦的守候着母亲近三十年,却始终得不到母亲的真心。
甚至在母亲的记忆中,可能已经不记得父亲这个人了……
而他自己呢,将来也会求而不得吗?像父亲一样吗?深爱着一个人,却一生都得不到那个人的心。
穆昂抬起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耳垂上的翡翠耳钉。
孽缘所绊,一生孤苦,终身不得所爱——这句话,从他三岁的时候,就时常环绕在他的耳边。
小时候的他,并不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却渐渐的明白了。
在这个世界上,母亲最爱的是司见御的父亲,父亲最爱的,是母亲。
父亲对他的好,把他视为继承人,并不是因为爱他的本身,而只是因为他是母亲所生的孩子而已。对父亲而言,只要他的身上有着母亲的血脉,那就已经足够了!
而现在,灿灿最爱的,是笑笑。
除了笑笑之外呢,她还会爱谁呢?爱着她的家人,然后……是会爱着司见御呢,还是爱着他?
终身不得所爱——是不是三岁那年,就已经注定了他这一生,都得不到他所想要的爱呢?
父母的爱,最爱的女人的爱……他全都不会得到。
一生,不过只是一个人而已。
而此刻的关承远,完全是震惊错愕的样子。关灿灿的发言,是他始料未及的。直到一大堆的记者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了他的身上,那些话筒不断地凑到他的眼前,他才回过了神来。
“灿灿,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我是你父亲啊……就算你是想和记者朋友们开玩笑,也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关承远结结巴巴地说到。
“我没有在开玩笑。”关灿灿回道。
“哪……哪有子女不要爹妈的!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关承远一副气急的样子,“也不想想,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把你养大的,如果没有我的话,哪来现在的你?!”
与关承远的气急败坏相比,关灿灿此刻却依然还是面色平静的。
她目光环视着现场的记者,缓缓地开口道,“在我九岁那年,父母离婚,而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一个只比我小几个月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这点我想在座的,都应该知道吧!离婚后,这个现在口口声声称之为我父亲的男人,从来没有拿出过一分钱的抚养费。我母亲为了养育我,可以做最辛苦的工作,没日没夜的扎着那些塑胶花,给别人帮佣,而所谓的父亲,事业越来越好,收入水涨船高,却不曾想过要支付最基本的抚养费。我读书,学费是母亲找了所有能借的人,凑钱借来的。在人前,这个男人,从来只对别人说,他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我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至于我,我想在当时,恐怕没几个人知道,我是他的女儿吧。”
关灿灿的话,让现场的记者面露着讶异,显然,他们的调查,并没有调查到这些。
如果一个男人,离婚后,对前妻的女儿不闻不问,甚至在生活条件很好的时候,连抚养费都不愿意支付,那么这个男人,足以让人鄙视了。
此刻,记者们看着关承远的目光,不自觉的都带上了一抹不认同。
“我……我就算当初一直没有支付抚养费,但是在你毕业的时候,我也有几次提过要给你们母女买房子,想要好好补偿你们啊,可是你和你母亲却一直不肯接受!”关承远涨红着脸道,当然,那时候的他,是因为知道了女儿在和司见御交往了,才急急的想要和女儿修复关系。
“是,我和妈没接受。”关灿灿冷淡地道,“当初我的歌曲被你的另一个女儿抄袭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做的呢?甚至可以满口谎言,站出来说抄袭的那个人是我!”
关承远一窒。而当年的抄袭事件,在场的记者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此刻被关灿灿重新提了起来,自然对关承远的印象更差了几分。
已经有记者拿着话筒追问着道,“关承远先生,请问关灿灿小-姐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对于关灿灿小-姐所说的,你又有什么解释?”
关承远自然是给不出什么解释来,只能反复地强调着,“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你和我都是最清楚的。”关灿灿道,“对于我来说,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我的成长,你没有承担过丝毫的责任,我也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那么现在,我又为什么非要为一个陌生人买单呢?要提供足以令你挥霍的金钱和物质?”
陌生人这三个字,就像是最尖锐的讽刺似的,令得关承远哑口无言,也让现场的其他人为关灿灿不值。
有这样的一个父亲,恐怕除了那些圣母之外,没什么人会愿意又给买房,又给钱的吧。
面对着周围记者不认同的目光,关承远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之前倒向他的媒体,此刻恐怕是已经倒向了关灿灿这边。
而今天记者会上的这些话,明天就会出现在各个新闻报道中吧。
“你……你以为你今天和我撇清了关系,就会有好日子可以过吗?一个和父亲都能断绝关系的人,司家能接受你吗?!”关承远蓦地大声嚷嚷着,既然她让自己不好过,那么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这句话,顿时就像是某个强力的开关一样,引发了记者们的强烈兴趣。这个新闻,可比关承远和关灿灿父女间的新闻要来得更加吸引人眼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