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鞑子来喽……”
在一个叫花溪的小村里,四川话的呐喊,在夜里就如同枭鸟的尖叫声。这会让人在黑夜之中的人被惊醒,女人急的直哭,孩子们也会吓发出尖声尖气的哭叫。大的一个男孩子咧了咧嘴,也想跟着小妹妹一起哭起来。
“天老子啊,鞑子来了,这……这可怎么办哪……!”
老婆的哭声,孩童们的尖叫让刚刚惊醒的男人们发懵。不是去年好好的修起来那么强大的山上的防线么,怎么蒙古人就来了呢?甚至连一点警.号都没有。这样的喊声里是会吓得死人的,而是余玠余大人与他的手下,早已经在朝廷嘴里成了贼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无怪乎百姓们要如此问,事实上此刻接替了余玠的余晦,可是并没有打算告诉那些百姓们哪。尤其离城稍远些的山村里,鞑子到跟前,甚至他们才知道。
“莫哭、莫哭,快给娃儿穿上衣服!大伢子带上柴刀,和你母亲收拾东西,我到村口看看去!”
男人们用凶狠的叫声希望能够稳住娘们家的心,自己的眼睛在家徒四壁的屋里瞅着,希望能够找到什么武器来抵抗就要到来的敌寇。
最终的抵抗手段,不过是家里的竹子,儿臂粗的削尖的竹杆,用来打猎的竹弓,就是男人们拿来抗虏的武器。拿这样的武器去对付蒙古人,那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言而喻。
竹子在这个时代里有着大量的用途,扁担、背篓甚至这里有许多人用竹筒做成水烟带。烟草这玩意,无论在任何时带都具有最强的传播性。就算是民生凋敝的确大宋,依然还是有许多人习惯了这玩意的存在。
慌乱之中爬起来的女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贫苦的生活却早已经让女人失去了追逐美丽的可能。她慌乱的起来,跑进家里的厨房,拿着布袋尽量装着粮食。这时的孩子已经被她绑在背上,可能是家里人慌乱的心思,早已经让孩子把脸伏在母亲的背上,只是抽噎着,一声也不敢发出来。
“啊呀……!”
“呯呯呯……”
惨叫在村头声响起来,惶恐跑出来的女人,却早已经发现丈夫跑去了不知哪里。但村头的大呼酣战的声音,则体现了川人的血性。惨叫与响起的火枪射击的声音,也体现出了火力上绝对的差异。女人再惶然的望了一眼,漫山遍野都是提灯的光亮。不用问,这是蒙古鞑子来抢粮了。
掠夺一直是蒙古人的主要作战方式,这是他们在敌战区补给的主要由来。想来大宋的狗官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坚壁清野”这个词。也从来不记得他们背熟了《孙子兵法》中的,“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可惜这些只会背书出身的所谓官们,哪里会动脑子呢?
“怪孩子他爹,当初要跟着那个宋大人去了远处,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吧!”
女人心中模模糊糊的如此想,可又敌不过心中担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农家的女人,因为要下地干活,可不会缠什么脚。最少现在跑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机会不是。
“你好狠心哪,你抛下我们娘俩……”
顺着声音看去,邻家的新婚的女人仆倒在地下。她有一双缠得小可可的脚,在逃难的时候,自然是要命的拖累。
“大伢儿,去扶她!”
听从父亲的命令,12岁的大伢儿手里持着柴刀,望着娘亲的脸跺脚。而且那个小脚的女人是邻居的新媳妇,平日里仗着年轻漂亮,没有少取笑过母亲,因此他瞪起眼睛跺着脚冲母亲大叫。
“娘,她是小脚!”
“去扶她起来,那是我们的邻家,见死不救不是我们家的规矩!”
大脚女人咬着牙,冲着儿子叫。不时扭着去看村头已经腾起来的火光,以及越来越大的喊叫声。她听得出来,是男人们在豁出性命在与蒙古人拼命,那是希望她们快快逃开。
被母亲训斥的大儿子,只好咬牙跑过去扶起那个伏在地下哭叫的女人,随后与母亲一起向后山跑去。与他们一起跑的还有其他家里的人们,老人、青壮、女人、孩子们一路哭哭啼啼的,带着无尽的恐惧拼命向逃开。
“格老子的,你们这些个蒙古瓜娃子……”
就在女人与邻家的女人一起逃向后山的时候,村头的男人们却已经将要死光了。大约30来具尸体,就是这个数百户人口村庄里所有有血性的男人。来的是一支火枪骑兵,几十个抵抗的男人们用手里的竹弓与竹矛袭击了他们。可在羽林铠的保护之下,这些蒙古的火枪骑兵一点伤都没有受。
原本有余玠的手下以及他建立的山地防御体系,那么在这儿这些根本就不该发生。那些山地体系有着良好的盼望以及警戒的阵地,整个蜀地对于蒙古人来说,应该就是绝地才对。
然而,那是余玠建立的体系,其次防御那些体系的火器以及其他武器,早已经到了蒙古人手里。接替了余玠的余晦,事隔这么久,可没有更好的准备入侵。只是在蒙古军初到的时候,他率领着他手下的,因为余玠挂冠离职,以及跟随而去的许多军官。所有的防御部队以及军队,不过成了摆设而已,面对蒙古人的入侵,根本一点结果也没有。
山梁上是逃出来的部分村里的人,他们远远的看着村里冒起的火光。到处都是穿着闪亮铠甲的蒙古兵,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在村里窜来窜去。把每家搜出来的粮食集中在一起,村里没有逃掉的人,同样被他们集中在那儿。有些力气的男人们会被送去当奴隶,为他们修兵营运粮草。女人们照样要被送到营里,对于蒙古鞑子来说,女人也是战利品。
至于剩下的老人、孩子们的命令那就是最凄惨的下场。高头大马从被留下的人群身边掠过,手中长长的斩将刀挥过,一颗颗的头颅在火光的背景下掉在残雪未消的地下。
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似乎在问这个老天——“王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