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就是那个在黄沙城中传说中,已经死去了的赵伏波的大娘宁馨儿。传说中,她为了保护赵伏波中箭死去,随后三娘为她进行了风光大葬。
这对于舒钰儿的心里是人结,倘若是现代人的话,就不会有什么心结。可是不幸生在皇室、不幸生在那个年代的舒钰儿,心里无论如何也迈不过这个坎去。
因此潘岛主的话一出口,舒钰儿就凝神细听。固然心中知道那可能不会是什么光彩的好事,但决心就算去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的她,也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
潘岛主的话一出口,一直愁眉不展的舒柏安却突然叫了一声。
“潘叔,孩子们的话当不得真的,您且高抬贵手吧!钰儿,你为何向岛主如此说话,还是快快的……!”
舒钰儿在一旁冷眼看着,父亲向潘岛主发出的恳求。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仿佛一点也不在乎那位潘岛主会说些什么,反而向舒柏安下次说道:“父亲,君子曰‘事无不可对人言’,就算做错过些什么,难道还要一直错下去,甚至为了此事伤更多人的心么?”
舒钰儿的一席话虽然使她的母亲宁氏面露惶恐,但却止住了舒柏安向潘岛主的恳求。只见他捋着无风自抖的胡子,从红脸上看得出来,他的牙紧咬在一起。
半晌舒柏安惨然长叹一声,拿眼睛看了一眼宁氏。这时她脸色苍白的就仿佛最好的瓷器,凝着泪水的美眸只是看着舒柏安,那神情便似要生死相别一般凄惨。
舒柏安冲她摇了摇头,说起话来的时候声音发颤。
“宁氏,我与你一起走到今日,原该想得到这结局。我要你知道,为了你我之事,纵是今天要受了这等羞辱,我心中也是不悔,死也不悔!”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却已经声如大吕,铿锵有力。他坐直的身体,向着潘丙说话的时候,已经没了那份谨小慎微。
“罢了罢了,潘老儿要说出晚辈的羞事便说了罢,我便与宁氏一起背这个名声!最不济便是我夫妇一起把命给了你,也就罢了!”
被舒钰儿的恶言恶语迫得,不得不动用杀手锏压制舒柏安的潘丙,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展成眼下这个模样。
看看左右,孙子潘建安看着自己,眼睛里满了希冀。大概是希望自己拿舒家的丑事,压住舒钰儿的气焰。他自己心中也明白,倘若一旦说出来,恼羞成怒的舒柏安只怕就要翻过墙那头,与赵伏波站在一起了。
“呼……”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又摆出一付长者的嘴脸来。
“只是被这个丫头气得我心火顿起,顺嘴胡说而已。舒贤侄倒不是不必往心里去,过去的那些事情不说也罢!”
他这一转向,一旁的潘建安急道:“爷爷……!”
哪知潘岛主反倒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转过脸来再向舒柏安说话时,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般调侃的味道。
“松山哪,你也不必在意,刚刚全都……罢了徒教外面来的人笑话我们这里的人,全都没些义气!”
潘岛主的转变,并没有出乎宁氏的意料之外。
按潘建安带回的消息,刚刚外面的那些马穆鲁克骑兵,应该已经被赵伏波的手下完全消灭。再听起舒钰儿说起大宋羽林军时的腔调,她自然明白那是一股绝对强悍的力量。
只看他们不过少少百人,就敢在别人的地盘上大打出手。倘若不是有些什么惊人艺业,只怕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
当年宁氏能够成为柳苑里头一号的姑娘,自然容貌、姿色、心思无一不胜人一筹。眼前的情况是,舒钰儿已经知道了,过去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被耽搁了终身的他们,无论是她又或者赵伏波,自然都会追查到底。而她与舒柏安当年的那一段孽缘,想来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
与其断送了女儿的终身,却不如设法成全了他们罢!
想到这儿,宁氏看了看舒柏安的神色,接着调转过脸来。
“钰儿,我知道你心中恨我不检点,如今我便厚着脸皮把昔年之事告诉你。你知道了看不起我也罢,只求你还记得你是姓舒,是你爹的女儿。我现在就把当年那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宁氏心中此刻已然下定了决心,纵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不能耽搁了女儿的终身,也不能让丈夫背负着那些耻辱苟活于世。
“昔年……”
昔年的宁馨儿却如同今天的舒钰儿一样,是柳苑里头一号聪慧、漂亮的丫头。自然按照当年赵竑立下的规矩,她这样的女孩长大了是要掌得了家才成的。
赵伏波的父亲赵纬南,作为赵家兄弟里那个文武双全的老大,自然不用担心掌家之位,因此对于柳苑里的姑娘他可不大上心。
他当时有两位结拜弟兄,都是他自小带在身边的僮仆。他们一个是舒钰儿的父亲舒柏安,另外一个则是疾风庄的庄主魏臻。他们从小一起读书、习武,无论文武三人皆各有所成。
随后赵伏波的父亲赵纬南成年之时,按照已经去世的赵竑所立规矩,却是要娶柳苑里的头号丫头——宁馨儿,这件不禁使兄弟三人心中作难。
因为赵纬南对于宁馨儿丝毫没有感情,相反当时他在黄沙城里结识了波斯女子娥吉塔妮。虽然两人情投意合,但却因非非汉女不得掌家的缘故,她始终做不得赵家的大妇。宁馨儿这时的心中,却已经有了赵纬南结义的兄弟——舒柏安。
虽然事情如此明白,真要处理起来了不会十分困难。但当时掌家的三娘,却恪守着祖训,一定要赵纬南娶了宁馨儿才罢,否则宁愿要赵无极娶了宁馨儿来掌家。
“试想当年三娘的心情,也必十分痛苦。只是为了遵守她答应老太爷的话,也不得不如此去作,后来……!”
尽管几乎被耽搁了终生幸福,此刻宁氏说到三娘的时候,语调依然恭敬,丝毫没有带着怨傍的模样。
当时文武双全的赵纬南心中一如今日的赵伏波一样,千方百计想要练得一支铁军,回大宋去夺回赵家的皇帝之位,也想要做一个中兴大宋的好皇帝。
因此无奈之下,与舒柏安秘密相商。以他假娶宁馨儿,得到掌家之位。只过得几年,就休了她,好让她与赵纬南光明正大的成双成对。
随后,他派出两个结义兄弟舒柏安与魏臻,分赴现在的疾风庄与瑞玉庄之所在,建立起两个庄子。由于大通布岛地处海外,赵纬南就带着娥吉塔妮与宁馨儿、舒柏安一起来到这儿,开拓往大宋的海上商路。
说到这儿,宁氏看着潘丙的眼睛,流露出了不屑的目光。
“当时在此以桑麻为主的潘家,也没有如今这么大的势力。见到伏波的爹爹与你爹,那付嘴脸到今天我还记忆尤新!……可惜……”
那时的大通布岛上,虽然有些当年潘家带来的太湖上的水盗。只是赵家当时黄沙城里买来的马穆鲁克骑兵,已然有数百之多。因此,潘家自然用对主子的态度来迎接、配合。
“后来不知为何,被当时的潘家之人,也就是眼前这个潘岛主知道了我和你父亲的事情,借此威胁你父,要把此事告三娘知道。
虽然你父亲知道,伏波的父亲并不在意这件事。可惜他不愿意为此坏了他大哥,有朝一日要中兴大宋的大事,便忍了这口气。
好在当时这潘老贼,也不过只是多要些银钱而已……”
的确,当时的潘岛主远没有今天的势力,也没有今天这样的打算。倘若现在是当时他面对赵伏波的父亲赵纬南时,他死也不敢做这些事情。当时自知如果把这件事捅给赵纬南的话,只怕他落不到什么好处,因此只好威胁舒柏安。
随着宁氏的讲述,昔年赵家的所谓风流事,一点一点的剥开给了舒钰儿。
随后赵纬南在此经营了三年多时,宁馨儿与赵伏波的生母娥吉塔妮分别生下了舒钰儿、赵伏波。只不过舒钰儿被留在这儿与舒柏安在一起,赵纬南便带着宁娥吉塔妮与宁馨儿一起回到黄沙城。而且他答应一回去,就休了宁氏,好使她与自己的家人团圆。
可是哪想到,刚刚回到黄沙城,似乎就出了些什么事情,使得赵纬南与娥吉塔妮不得不赶向花刺子模。再后来就是他们一去不回头,他答应舒柏安的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
这时一直听着宁氏叙述的,含了两泡热泪的舒柏安插嘴道:“因为我们的事情不好见人,我就只好随便娶了个女人以遮人耳目。后来我禁不住对你母亲的思念,借着一年一度考较两位公子学识的机会回到黄沙城。随后制造了一个骗局,把你母亲接回来,一直在桑林中躲藏到了今天!我……我……宁氏,我对不起你啊……!”
当说到对不起宁氏的时候,舒柏安一直含在眼睛中的两团热泪一倾而下。宁氏的一双美眸,看着舒柏安时则充满了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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