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真的再也没同沈言秋说过一句话了。
草房遮挡住视线,傅云升在做些什么,沈言秋瞧不见一丝一毫。
想着自己刚说了那番话,又不好意思眼巴巴跟过去。
于是手里愤恨揪了把身边的草叶子揉碎扔在地上,又用脚踩了踩!
就像是在踩傅云升的脸!
仿佛只有这样,心里才能消一消气!
“真是讨厌鬼!”
“嫌你吵你就不和我说话,我让你轻点怎么就不知道轻一点?”
“这时候倒是听话了!”
沈言秋骂了好一阵,不过出于涵养,嘴里倒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词。
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来来回回的几句‘疯狗’,‘脑子有问题’,又或是‘神经病’!
其余的话,他是半点骂不出口的。
况且破院子周围不过是几根木头拦着,沈言秋怕有人从门前走过,也没敢骂的太大声!
脾气大,但有礼貌。
沈言秋垂着脑袋闷闷不乐。
他还从来没受过这般委屈,于是抱着怀里的小黄“蹭”地站起身!
气冲冲跑到屋子后,在傅云升面前站住脚!
对上男人眼睛的一瞬间,沈言秋又瞬间后悔了!
他吃人家的喝人家的!
甚至就连这暂时落脚的屋子都是傅云升的!
人家都没嫌弃他,他怎么还能如此不礼貌地对着人家大喊大叫?
一瞬间,沈言秋心里的愧疚快要弥漫出天际!
视线落在那只被拔干净毛的鸡身上,他更是觉得心里有些愣神!
傅云升家里这么穷,他刚来的时候房子都是漏洞的,如今竟然还弄了只鸡回来...
心里一早就打好草稿的质问话语,开口也变成了:“傅云升,你...你从哪里弄了只鸡回来啊?”
傅云升手上一顿,神色却没有什么意外。
家里的小少爷虽然脾气坏了些,心却是不坏的。
他也没瞒着,如实道:“昨日夜里你说想吃肉,我就去李大娘家里买了只老母鸡。”
“一会儿炖出来汤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一瞬间,那张活力十足的小脸都变得蔫哒哒了!
就因为他睡梦里的一句话,傅云升就去给他买老母鸡!
他们住的屋子这么破,家里肯定没有多少钱!就这么一只鸡,还不得是拿出了所有的家底?
饶是一向对钱财没有什么概念的沈言秋,也一眼就看出这老母鸡价值不菲!
毕竟鸡能生蛋,蛋能孵鸡!这点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他还没被人牙子晕倒的时候就听说这地方穷的厉害,能吃上一口肉都恨不得把命豁出去!
如今这么一只能下蛋的老母鸡,傅云升肯定是下了血本了!
这么一想,沈言秋顿时觉得这快要到了嘴边的肉也不香了!
就算到了夜里,他恐怕都要从床上坐起来,喊一声:“我真该死!”
“傅云升,你...”
刚开口,就见傅云升身后满地的鸡毛和血!
“血...”
沈言秋见到那一抹刺眼的红,整个人都开始晕乎乎的,话都说不出口!
脑子里“嗡”的一声过后, 耳朵里像是拉响了警报器。
眼前也开始一片空白!
就在身子一软倒下去的时候,傅云升眼疾手快直接将人一把搂在怀里。
而圆滚滚毛茸茸的小黄狗,则是受到了惊吓,有弹性地从沈言秋胳膊上跳下去!
落在地上时候滚了几个圈,四只小短腿站起来都有些没站稳!
差点就摔的七荤八素!
像是知道主人晕过去了似的,他也“嗷呜嗷呜”直跟着叫!
“秋秋?”
傅云升喊了一声后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眼看着沈言秋晕过去,他一向冷淡的面容都染上几分焦急。
手里的鸡直接扔在盆子里,将人打着横拦腰抱起就奔去了方大夫那!
傅云升在前面走,小黄狗就“吭哧吭哧”,飞似的跟在后面跑!
“嗷嗷嗷嗷嗷!”
“方大夫,快帮我家夫郎看看这是怎么了!”
方大夫正搓着药丸子,就见傅云升抱着人匆匆跑过来!
面色看着比他怀里晕着的那个还要差!
方大夫一个激灵,急忙把手里的药丸子放在一旁,上前去查看!
询问了一番方才的情况,这才捋了捋胡须叹气:“你家夫郎八成是怕血的,看到了满地鸡血,受到了惊吓,可不就一下子晕过去了?”
说罢,他又出声宽慰:“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待老夫抓些安魂的药,你回去给他煮了喝就是!”
“你家夫郎胆子小,身子虚,平日里还是要多注意才是!”
闻言,傅云升脸上神色终于缓和,点了点头沉声道谢。
“多谢方大夫,您说的话我记下了。”
方大夫转出屋子,傅云升这才有空去替沈言秋擦洗。
之前着急宰鸡,同村里人换回来的胰子皂忘记放到屋子里,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一早就想送给沈言秋的软帕子沾了水打湿,又蹭了些胰子皂揉搓出泡沫。
一点一点,轻轻地替沈言秋擦去方才不小心弄到衣裳上的污渍。
这衣裳他家小夫郎喜欢的很,可千万不能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