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动力研究所 第十二章 意识武器(3)

  「如果死亡会带走所有生命，不会有任何东西留下。那是什么推动人的动力，人会因为什么而不断的趋近前行？风雨无阻、无畏失败。」

  ──《人类动力研究所，研究日志前言》

  第一次人类动力实验研究。

  受试对象：方瑀涵

  检验项目：情人絮絮的情话。

  时间段：十六岁的圣诞节

  「你准备好了吗？」杜杜站在时光舱前，设定好这次实验的时间轴。

  「我准备好了。」方瑀涵躺进去时光舱里，「随时可以准备开始。」

  「杜杜，十六岁是什么概念？」姆姆满腹疑问，在瑞摩拉星球上，时间不会流动，意味着他们没有生老死，而科技极度发达的同时，疾病很难在瑞摩拉星球带走人的性命，以地球纪年的话，他们都是活上了好几百岁。

  「你确定要用这段时间轴？当我们回收时间的时候，很有可能把你这段经歷消除。」鲁鲁在一旁语重心长。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方瑀涵细细回想了一下，她在高一的圣诞节认识了这位男同学，她分不清楚那是情竇初开少女的情怀，还是真正能称得上是「爱」，毕竟年少的时候，说爱的时候都太过沉重。

  「姆姆，这次你要跟着方瑀涵进入她的时间旅行，你要在里面扮作一个旅人，回收她的时间，这意味着有可能同时会引来时间恐兽。」鲁鲁严肃地说。

  一个人回到自身的时间去，并不会產生时间恐兽，因为时间恐兽是多重宇宙的另一个扭曲的自己，他侦测到异物入侵的时候，就会怀疑是不是本体要被取代，同时就会產生很大的能量，从而他会跑到别的时间轴，去把别的宇宙的「自己」取代，来永远拥有「存在」的事实。

  三个人来到人类动力研究所不过月馀，对于基础武器训练、时间恐兽的概念虽然已经有初步认识，但是都没有亲自的与时间恐兽面对面战斗过，方瑀涵刚刚举枪所面对的只是鲁鲁在意识系统植下一个模型，让她练习，亲自面对具有杀伤力的邪恶，还是令人紧张。

  但是必须得回收时间，才有可能找到回去瑞摩拉星球的动力。如果要回收时间，就必须有第二人进入时间轴，那就得必须冒险。

  「我知道我得这么做。」姆姆也会恐惧，但这是能回去的唯一方法，留在充斥时间的星球，对他们瑞摩拉星人来说，都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我也准备好了。」他戴上一个装置头盔，右手在脑上一碰，随即头盔啟动，同步到了时光舱的方瑀涵。

  「愿你找到你的永恆。」杜杜诚挚的对姆姆说，那是瑞摩拉星球的道别语，随即按下啟动开关。

  ※

  冬天，天空清澈的有如明镜，稀疏的云平铺在夜晚的上空，没有遮住太多的星星。

  时而吹来的风把冷冽散播到每一处去，至少感受寒冷的时候，眾生平等。

  信泉高中，一年级，方瑀涵。

  方瑀涵的身旁还有许花花，几乎闪耀了她整个高中时期的闺蜜。

  现在是晚间的六点三十二分，方瑀涵、许花花，穿梭在台北的街头，他们搭捷运、转乘公车，沿路换了两班的公车，终于来到一处大宅面前。

  大宅的外观是一处铁漆的大门，大门深锁，旁边有一处对讲机，许花花按了对话按钮，向对讲机那一头说，「是我，开门。」

  「花花，这真的是你家喔？」方瑀涵站在这座犹如在《傲慢与偏见》里才能想像到的场景，却没有想到活生生地摆在眼前。

  「是，也不算是，」许花花调皮一笑，「这是我们家族用来聚会的地方，算是我们整个家族的财產吧。更何况我妈根本不习惯住在这么深山里头。」

  「那你爸爸竟然答应你用来开圣诞派对？」方瑀涵诧异，许花花特地邀请几乎整个一年级的人，不论认不认识，只要你愿意，都可以进到这个庄园，许家还特地僱了三台游览车把这些人全部一口气载上来。

  「这说来话长，」许花花苦笑，这转车的舟车劳顿，也是自己惹得，她前两天的数学测验糟的一塌糊涂，偏巧数学老师是个中年男子，也不知道是故意找她麻烦还是怎样，特地在圣诞派对的晚上，把她留了下来，许花花拼了命在暗地里对方瑀涵抱怨，「他这个人一定是没有女人、又仇富啦！」方瑀涵只是笑笑着说：「搞不好他气你没有邀请他，你应该寄一张邀请函给他。」许花花咋舌，怎能在有可能有「未成年酒精」的派对，邀请长辈，实在是大煞风景。

  原本许父超级生气，要取消她的圣诞派对，许花花赶紧抓了方瑀涵当作挡箭牌，说她一起被「留校」，许父自然不信，毕竟方瑀涵的成绩有目共睹，但嘴上仍是给她个台阶下，只是惩罚许花花必须得自己上山，不能坐计程车。

  那道铁门缓缓打开，一座富丽的建筑映入眼帘，冬天的山上十分寒冷，只是第一次目睹这么奢华的建筑时，心中自然忽略外在对你的冷蚀，你只是不停的想像，里面还能带给你怎样的惊喜？

  「方涵，你等等好好玩，这次多亏了你，」许花花亲腻地拉住方瑀涵的手，「幸好有你！」

  许花花与方瑀涵很快就成为派对的焦点，最后加入的主办人，许花花就如同花花蝴蝶，穿梭在各个小圈圈之间，四处打招呼，方瑀涵不习惯这种社交，犹如共乘计程车在中途下车，她要求许花花让她到二楼的聚会室，她就不陪许花花去四处兜转了。

  「你是我们信泉高中一年级的传奇耶。」许花花对于不能带着「小跟班」到处炫耀，略显失望，但她内心其实知道，她才是那个小跟班，方瑀涵想去哪，没有人拦得住。

  「我不习惯到处跟陌生人打招呼，」方瑀涵想躲去有人认识的地方，她知道这次有个国中同学有来，这样她会比较自在。

  「好啦，你去吧，记得别这么快被带走。」许花花俏皮的眨了眨眼。

  「你也是，」方瑀涵才不甘示弱。

  二楼的聚会室里的食物已经被用得差不多，杯盘狼藉，零散的食物杯盘散落在座位上，那聚会室很大，座位大概可以容纳四十人，每个桌子都是一张小圆桌，每张小圆桌旁摆了两张小沙发，有些小圆桌是两个或是四个凑成一组，有人在小沙发上嬉笑，有人已经走出天台，看着天上发亮的星星。

  方瑀涵拣了一些自己还算喜欢的食物，夹进盘子里，德式香肠、薯泥、炸地瓜球、水波蛋、焗花椰菜，只是看到「糖醋里肌」那一盘却一点都不剩，略显失望。

  「这个里肌很有嚼劲呢，」一个男生走到方瑀涵的身旁，看她对里肌失望的表情，诉说了自己的感想。

  「你说这句话是专门要气我吗？」方瑀涵为之气结，这男生就是他的国中同学，黄一铭。

  黄一铭长得不算特别好看，脸上有些痘疤、发际线很高、戴着一副黑框眼睛，身高也就高了方瑀涵两三公分，「那是我还没长好。」黄一铭常常这样辩解。

  「我记得你很爱吃糖醋，」黄一铭的印象里，不论国中时的营养午餐多么难吃，只要有糖醋品项，方瑀涵总是能多吃半碗饭，那对一个青春期焦虑的女生，是多么难能可贵。

  「那你还没有特地帮我留？」方瑀涵现在还不会知道，不体贴似乎是大部分男生的通病，不论年纪。

  「哎，这主场不是许花花家的，你跟她厨房讲一下，三盘也给你送来了吧？」黄一铭眼神贼贼地一笑，随即从身后拿出一大盘糖醋里肌，方瑀涵的眼睛那一瞬间都亮了。

  「噢，就只会骗我，」方瑀涵的语气虽然是怨懟，但是其实大多是开心的。

  「那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愿意去吗？」黄一铭端着那盘糖醋里肌，伸出手已经递给了方瑀涵。

  方瑀涵没有接，「那如果我不答应，这盘里肌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心里不禁想到许花花的那一句话：「记得别这么快被带走。」心中喜孜孜地，脸上的喜悦也藏不住。

  黄一铭看到她那柔情忽动的神情，低声道：「我就拿去餵旁边的小狗。」

  「哼，好啊，你就拿去旁边餵小狗好了。」

  「那……我们找个地方餵你吃。」黄一铭试探。

  在一个聚会里，你身旁是什么人，其实就是你真实的样子，那是你隐藏不来的，所谓物以类聚。

  你也能在一个派对看到，有人总是格格不入，或是试着融入这个氛围，却显得份外笨拙，黄一铭就是后者，他很想快速的融入群体，让大家对他另眼相看。

  黄一铭的动机很单纯，只是把方瑀涵带在身边，介绍给篮球队的同学以及学长，这自然引来眾人称羡的眼光，因为没有人知道你跟眼前的人相处到了哪一个阶段，她究竟是你的谁？而猜测以及八卦，都会把臆测、或是根本不存在的关係不停地升温或是加油添醋。

  「这是曾宇，」黄一铭仔细地在天台介绍，原来黄一铭说的带她去一个地方，只是几步远的天台，「他是我们篮球队的大学长。」

  曾宇长得很好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有如大理石般的脸部线条，微微晒黑的肌肉，都在方瑀涵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曾宇伸出了拳头，礼貌性地跟方瑀涵碰拳，「你好。」他接着浅浅的一笑，似乎也早就听过方瑀涵这个名字了。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方瑀涵淡淡地眼神，对于每个球队的人都是同样的语气。

  其实让许花花带着到处炫耀、或是被黄一铭带着犹如打招呼的前缀词般，对方瑀涵而言都不是太过开心，她吃了几口糖醋里肌，就藉故离开天台，要去找许花花，「要下雨了，我闻到雨的味道。」眾人嗅闻了半天，都闻不出个所以然。

  黄一铭还想要留她，但方瑀涵笑笑着小声地说，「我的鼻子很灵的，别忘了我是狗。」

  就在她走进屋里的没多久，屋外果然下起了滂沱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