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NK你的亿万次攻略 Chapter9、低谷。（04）

  最后一轮比赛结束的同时，尹夏桐收到白子枫的讯息。

  @红橙黄绿白子枫【姐姐，我们等等要去庆功宴！你先过来老位置这边～（星星眼小狗狗）】

  尹夏桐知道少年传讯息无非是有要事联系，但这么直白的内容、且身旁坐着满满的观眾，她顿时方寸大乱，连忙将萤幕关上，馀光惊慌地查看四周，也幸好身旁人的注意力都还停在舞台上，没有人留意到她刚才的动静。

  尹夏桐这才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便赶紧拿起包包，落荒而逃。

  尹夏桐顺着电竞馆外围墙走，不用多想也知道白子枫提及的「老位置」是哪里，只不过频频回想起当时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她的心里总有股不舒服的感觉浮现。

  她下意识回头，场内透出的光束落在她眼里变得渺小，喧闹声也彷彿是上辈子的记忆。

  很快地，她来到后门。方才身后的那些如同被隔绝在外，她的四周已完全安静下来。

  夜晚的风如恶作剧轻拂，尹夏桐拨开遮盖住双眼的顽皮发丝，驀地睁开眼，就见到她此刻最想见的少年。

  白子枫倚靠在墙边，夜空此时已然沉静，柔和的光线包围着他，令他的模样像是一幅优雅的画作。而他敏锐的洞察力察觉有人接近，倏地抬起头，一双充斥戒心的目光却在与尹夏桐的双眼对上后，露出温柔的笑，带着些许撒娇喊道：「姐姐！」

  尹夏桐一颗心七上八下，彷彿就要从嘴里跳出来，差点连呼吸都无法好好做到。

  果真，还是老话一句⋯⋯真要命啊。

  尹夏桐赶紧将注意力转移至他身上披着的红白队服外套，才意识他将服装衬托得煞是好看，脑中没来由想起她那件印着奇怪图案的t恤，然后接下来的事，啊⋯⋯她能感受体温顿时倏地窜升，耳根也一阵发烫，差点出拳痛殴胡乱回想的自己。

  她深深吸了口气，静待半晌，直到体温降了下去，也将想说的话在脑中演练了好几次，确认无误后才缓缓开口：「子枫，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子枫拉起尹夏桐的手，摆在自己唇边轻碰，眼神充满渴求，「⋯⋯姐姐，我们等等要去庆功宴。我想要你一起来，好不好？」

  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一点一滴如涟漪蔓延在尹夏桐的心中，她的心跳快得不得了，大脑也在运转过快之下，彷彿即将爆炸。

  夜色之下，月光映着白子枫晶亮的琥珀色眼瞳，不断朝尹夏桐散发迷人的光芒。尹夏桐早已晕头转向，整个人昏沉沉的，脚步还差点没站稳，「但，你们的庆功宴，我适合去吗？」

  白子枫见她差点跌倒，「好心」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大手依旧牢牢握着她的手不放，回覆的口吻带着篤定：「你当然适合，怎么会不适合呢？」

  当距离一拉开，尹夏桐虽感不捨，但大量的氧气涌入，使得她双目恢復清明、大脑恢復运作，就来了关键性的问题。

  「那，你们的庆功宴在哪边？」

  「我们要去唱歌。」白子枫还没嗅到危机临近，眼底闪烁着期待与不安，「姐姐，我想⋯⋯听你唱歌。」

  少年的嗓音轻柔却有力，带着点微微的颤抖，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尹夏桐的意识恍惚，彷彿被这声音牵引，渐渐飘向遥远的过去。随即她猛地收回思绪，指尖用力嵌入掌心，试图令自己清醒过来。

  不行。

  她真的不能再将眼前的人与那个影子重叠了⋯⋯

  「我真的好喜欢你的歌声，好喜欢⋯⋯」或许是因为紧张，白子枫并未及时察觉她的情况，他鼓起勇气、将准备已久的台词说出口：「但，你知道吗？我喜欢的不只是歌声而已⋯⋯你一直都是我追随的光。」

  起初，尹夏桐以为自己听错，直到少年再次重复，一股强烈的不适自她的胃部深处涌起，那是种久埋于记忆深处的痛苦，如同一隻无形的手，紧紧攫住她的全部。

  快别说了。

  别再说下去了。拜託，白子枫，快告诉我你不是他⋯⋯

  可惜少年听不见尹夏桐的内心吶喊，一个劲地说了下去：「我是你的第一号歌迷、你是我的繆思⋯⋯」

  尹夏桐瞪大眼，心乱如麻，明明有话却一字难吐，无声地消散在她颤抖的唇边。她此刻一双脚也像是被盘据于地底的树根紧紧缠住，使她无法动弹。

  白子枫挠挠浮现緋红的脸颊，羞涩开口：「我喜欢你。」

  迎面吹拂的风伴着他身上的葡萄柚的气味，尹夏桐望着白子枫的动作，愣了片刻。随即她的神情像是瞭然般流露出一丝苦涩。

  ⋯⋯难怪。

  「白子枫，你知道⋯⋯我再也不唱歌了吗？」

  泪水悄然滑落她的脸颊，可与之相反，她的声音却异常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儘管如此，那句连名带姓的呼唤，却不由令白子枫起了一阵颤慄，「你⋯⋯真的不再唱了吗？那你的梦想呢？」

  面对这个话题，尹夏桐眼中闪过退却之色，白子枫却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连人一把扯进自己怀中。

  已然不见他平日的模样，白子枫双眼含泪，满是绝望地凝视着尹夏桐，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却破碎不已：「尹夏桐⋯⋯你不喜欢我没关係，但你的梦想呢？不要了吗？难道真的是可以说丢就丢的吗？」

  眼前少年泫然欲泣的模样逐渐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尹夏桐紧咬着嘴唇，将心中所有的复杂情绪，如洪水般向白子枫一次爆发：「那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他』？你觉得看我认不出你很好玩吗？」

  他垂眸，低声应答：「对不起，我还以为⋯⋯」

  白子枫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就在无意间与尹夏桐撞个正着，那向他投来的探究与一闪而过的责备，都像是要揭露他深藏的过往，使得他再无法言语。

  尹夏桐只当白子枫是心虚，加上胃部隐隐传来的钝痛，让她的耐心愈发薄弱。最终在无力叹了口气后，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双臂一推，将他推开几步之远。

  白子枫的手因惯性而停在半空中，他低下头，望着空落落、还留有馀温的怀中，再抬眼，见女孩儘管只与他隔了几步，但那距离却彷彿离了好几个世界般遥远。

  「不过，你的答案是什么我也无所谓⋯⋯因为过去的『尹夏桐』已经不在了。」她耸了下肩膀，也无奈地笑了笑，在说完后随即就要转身离去。

  说谎。

  白子枫留意她眼尾拖曳着的长长水光，忍住想为她拭去泪水的衝动。他攥紧拳头，心中所有想说的话一股脑挤到了嘴边，却都戛然而止，最后只问了句：「没有机会了吗？」

  「嗯，或许吧？」尹夏桐没有停下脚步，声音逐渐远离：「⋯⋯我不喜欢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