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亦是朝堂,无论置身何地,到处充斥着涌动的暗潮。
听过韩擒与唐青小道消息的官员,不禁目光暧昧,纷纷带了几分探究。
四品官员的席坐周围,有人瞧清楚唐青的容貌,暗暗惊艳,还自来熟的与他叙谈起来。
唐青言辞客套,面色几分疏凉,并未把周围打量的眼神放在心上。
直到宫宴开始,群臣安静,随即朝出席的皇帝齐声恭贺。
宴会由大鸿胪主持,一番贺词宣读结束,各国使臣纷纷上前行礼,奉出今年朝贡的珍品。
各色奇珍让席坐上的人过足眼瘾,今夜的宫宴倒没有想象中的无聊沉闷,就连唐青也沉浸其中。
东溟使臣压轴出场,着异邦华美服饰,姿态谦卑,可较之前的使臣,却多了几分傲慢姿态。
东溟使臣道:“皇上,我东溟久闻大邺杰才济济,心向往之,想望风采,不知可能借此夜良机,与此等贤士讨教一二?”
周围官员窃窃交语,唐青半支下颌,暗忖: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呐。
既来朝贡,又不愿失去国家尊严,所以要借此机会切磋,助长本国气势。
金銮宝座上的帝王好似一头慵懒的雄狮,神情似笑非笑,当场允下。
客人都这样要求了,作为东道主,自然不会拒绝。
东溟使臣笑道:“皇上果然痛快。”
说罢,拍了拍手。
两名东溟武士前后入殿。
前方武士身形矫长,衣物轻便。
第一场,比的是水下战斗。
东溟为海岛大国,有着独特巧妙的水系作战方式,甫一出场,就让席座上的官员们交头低语。
比试人选自然要选水性娴熟的,而擅长陆战的武将们有心无力。
东南水师总督赶上今晚的宫宴,还带了几名心腹随行。
短暂商讨之后,总督自荐得力心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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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场地换到巨大的人工水池,已值子月,万物萧条,池水清淩见底,约有四丈高。
众人围散于水池四周,唐青亦为人群一员。
只见下水的两人潜伏池底,依靠池中石山做掩饰,不停交手作战,过程丝毫没冒出水面汲取新鲜空气。
一刻钟后,结果已出分晓。
大邺派出的东南水师比起东溟水军,到底稍逊一筹,没有对方游刃有余的水下战斗经验,第一场比试落败。
东南水师主动迎到御前下跪,请求皇帝惩罚。
萧隽微眯双目,遣人带其下去休息。
他淡薄地勾了勾嘴角,不冷不热地恭贺几句东溟使臣,对方很快给出第二场比试。
武斗。
东溟使臣原本想请求大邺皇帝与他们东溟最强的武者比试。
皇帝一统大邺,不但有出色的军事征战能力,那一手裂天弓更是举世出名。
若能使皇帝在比试中失败,东溟可谓无限添光。
但皇帝贵为天下至尊,万一在武斗中错手伤了对方,于两国关系并不友好。
所以东溟使臣请求皇帝钦点一名得力武将,迎接第二场比试。
诸位武将连接自荐,萧隽神色平静,目光掠向某个方向,见那人在热闹的人群中独自圈出一片安静之地,视线收起,点了韩擒。
对于跟在身边数年的韩擒,萧隽自然了解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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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见韩擒上场,收起方才围观看戏的心态,神情专注。
见识了东溟水军娴熟游刃的水中战斗之术,他心知不可看轻对方实力。
第二场武斗,规定为不用武器的近身搏斗。
唐青静悄悄地来到比试场地前边,韩擒着墨色箭袖武袍,入场时似乎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唐青往金銮宝座瞥去,窥见萧隽慵懒淡笑,再观韩擒目色如常,隐有几分预感。
第二场武斗韩擒在五十招内擒服东溟第一武者,席坐上的文官内敛谦虚,与东溟使臣几番恭维。
武将们倒没那么收敛,扬声呵威,气势高涨。
见状,唐青遥遥瞧了韩擒一会儿,唇边浮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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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最关键的第三场,东溟使臣让人抬出一个宝箱。
第三场,既非文斗,更非武斗,而是智斗。
东溟使臣笑眯眯地打开宝箱,众人哗然。
纵然大殿辉煌华美,却不若箱子内的一粒粒明珠瞩目璀璨。
东溟使臣绕大殿走了半圈,笑眯眯地扬声介绍:“此等流光珠在深海沉浸千年,东溟在一次机缘中耗费诸多力气才能获取。流光珠明润透亮,光华终年萦绕不熄,不仅价值连城,常年佩戴,更有养身安神,绵延寿龄的益效。”
又道:“若皇上可差人用金线将流光珠全部穿上,宝箱内的百颗流光珠,便悉数奉给大邺。”
众臣道:“这有何难?”
萧隽却不认为事情如想象中的简单,看东溟使臣胸有成竹的样子,命李显义带几名女红之术高超的女官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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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斜梢,大殿中央的几名女官冷汗直流,手持穿了金线的细针面面相觑。
萧隽问:“如何。”
女官跪下,道:“启禀皇上,此流光珠不同一般珠子,内有数道弯曲回折的孔隙,先不论哪一道可穿出珠孔,即使寻见正确的线孔,要穿完百粒流光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