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平了半垂着眼,说道:“不会,人一多容易暴露。这些人躲躲藏藏这么些年,不会在这种关头前功尽弃。”
言闭,他许久都没听到江敬舟应声,侧头看时,这人竟已枕着被褥睡着了。
也真是累极了,上一刻还在说话下一刻便去见了周公。他抬手探向江敬舟的额头,好在身体硬朗没有因为缝针而发热。
“……亭衍……”
江敬舟睡梦中呢喃了一句,很快又没了声音。
贺亭衍没有应声,只是将自己的胳膊伸直了放到一旁。而后动作轻柔的托着江敬舟的头,让其换个姿态枕着他的胳膊睡。
快要天亮前,似乎在他怀里又呢喃了声。他不禁轻笑,侧头在江敬舟的额头亲了亲,出声安抚道:“我在。”
一觉睡到晌午,江敬舟刚醒来就反手捂着肩膀龇牙咧嘴。昨晚缝好回来还没事,这会儿倒是疼得发麻了。
贺亭衍不知去了哪儿,边上的被褥都是凉的,这人难不成是铁打的?
随即他便看到了放在床边的善食盒子,吃食还都是热乎的。想着是贺亭衍给他留的,还没高兴一会儿便转而去床头的抽屉里找银针试毒。
“真是累啊,吃个饭都得跟防贼似的。”见银针无事,他才拿着筷子大快朵颐。
窗户响了三四声,他咬着筷子单手端碗去开窗。
贺方戟一看他这身架势,当即便眼睛瞪直了道:“你居然当真在我大哥屋子里睡了一宿?”
江敬舟满是无所谓的巴拉了两口饭,说道:“我就借宿一晚,别大惊小怪的。”
贺方戟震惊之余倒也没多说什么,招呼道:“赶紧下来,我大哥让我带你去四海镖局。”
江敬舟三两下吃完饭,放下碗筷后单手撑着窗沿跳了下去。
这到不是他想耍本事,实在是这窗户让他太顺手了,以至于单膝落地后才反应过来后背缝了针。
肌肉牵动,他胳膊肘也不能向后拐,只能扶着腰感叹道:“嘶……我怎么给忘了!”
等他站直后,贺方戟却是不敢拿正眼瞧他了,眼神游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敬舟转了转胳膊,问道:“去四海镖局,你大哥怎么不来?专程让你送?”
贺方戟领着他出府,说道:“我爹病重,大哥带了御医去照顾。”
“病重?”江敬舟想起来了,忙问道:“很严重吗?前两年我看着贺候身子骨不是还挺硬朗?”
“就这两年的事,说病就病了,而且还一病不起。如今侯府里的事基本都是我大哥在管,就是我二哥那娘烦人的很,老喜欢跟我们反着来。”
江敬舟干笑两声,“皇亲国戚嘛,又是长辈,不愿听从管辖也很正常。”
“哎,不说这些了。”
贺方戟从衣襟里摸索着递给他一把钥匙,说道:“这是镖局钥匙,自打三年前火灾后就被我大哥收了。头两年没事就往镖局里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反正我是没去过,也不知道里面被改成了什么样儿。”
江敬舟心口鼓胀,贺亭衍似乎总会在暗地里做着些事,而见面时却从来都是只字不言。
四海镖局距离侯府差了两条街,还未靠近他便瞧见了那屋子外墙被贴满的铁甲。门口无人看守,只摆放了两具人形铁甲代替曾经的狮子,楼宇也从二层被改成了三层。
他兴奋地开门进去,从前厅的演武堂到后院的马厩仓库,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带着活口金线的机关。
江敬舟也不知踩到了地面的哪块砖,石块下陷后忽然从四周的墙面投射出十几道形似袖箭的暗器。
他眼疾手快地推开贺方戟,利落的转身避开。
贺方戟吓了一跳,赶紧起身道:“差点忘了!你这院落如今走法不同,得按我大哥画的图纸走。”
说罢,紧赶慢赶地从袖子里摸出张图纸查看。
江敬舟一动用功夫,后背就隐隐作痛,埋怨道:“你不早说!”
图纸画得简单,主要就是避开几个机关点。而且大多带有攻击性的机关都做在了演武堂,在往后除了房子结实点也就没什么特别了。
两人刚进正厅,便听镖局门口传来了铁骑走路的声音。回首看去,十几箱的货品被依次堆放到了院落里。
江敬舟看了眼,还真是被说成聘礼的绣线。这是做什么?四海镖局是要招赘婿的,他可半点儿也不想去侯府里过后半生。
贺方戟不懂这十几箱货品是什么意思,问道:“这是要送去哪里的镖?”
江敬舟靠近货箱拍了拍,“这是给我的,不是镖。”
碍于两人少年时的熟悉,贺方戟倒也不避讳,顺手打开就近一箱看了眼,而后快速合上后说道:“我大哥这是把家产都搬你这儿来了?”
江敬舟听罢也打开了面前的一箱,半箱绣线半箱衣服,全是贺亭衍的东西。随即又开了其余几箱,不是地契钱财便是些值钱的玩意儿。
他赶忙手抖的合上,解释道:“那个,镖局嘛,主要还是安全。帮忙保管贵重物品都是常态。”
贺方戟没应他胡诌的话,正想问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便见镖局门口落了顶较撵。
侯府四夫人被下人搀扶着从较撵里出来,拿着帕子整了整发钗,说道:“方戟也在呢?”
四夫人模样生的好看,走路时扶着腰,小腹微微隆起。看到江敬舟后,便笑着说道:“你这镖局新开业,我手里正好有单生意,不知能不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