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敬舟很是感慨。三年未见,吕鹤高了也壮了,与曾经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混混早已判若两人。穿着戎装铠甲,满身英气风发。
两人寒暄了几句,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贺方戟不是说你跟着安启明去从军了?”
“是,不过一个月前朝廷派我们来这儿救灾,不想疫情难以控制便一时间走不了了。”
他这才注意到江敬舟身后的贺亭衍,忙拱手道:“世子,疫站被扎在了城外,这些赈灾粮与银钱一并送往疫站即可。”
贺亭衍:“嗯。”
江敬舟转身去拉镖车,却被送镖的众兄弟拉拽到一旁小声道:“头儿,我们就是来送镖的,东西送到了是不是就能走了?”
镖师满脸愁容地看了眼城门口戴布巾的士兵,满脸愁容道:“我们只是想赚些银子,没想过要把命搭在这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讨要道:“可否把工钱给我们结了,镖就送到这儿。”
江敬舟看着无奈的众人,心里一阵恼火。
从前他家四海镖局之所以名声大噪,最重要的就是跟着他爹地都是些敢出生入死的兄弟。别说是碰上了疫症,即便豁出命去也必定将镖护到了指定人手里才会走。
他正想开骂,贺亭衍便将一包分量足够的银子塞到了说话的镖师手里。
“你们可以走了。”
众镖师得了钱,好一通感谢后急急忙忙地就跑了。
江敬舟没好气地骂道:“就这样儿的,还好意思跟我吹是行镖多年的镖师。怕死就别吃这碗饭,还好一路上没遇到强盗土匪,要不然这趟镖铁定得被劫了。”
吕鹤见状,赶忙跟守门的士兵知会一声,没多久便见到从远处跑来十几名士兵。冲吕鹤叫了声副将便帮着江敬舟一块儿拉镖卸货。
吕鹤接过江敬舟手里的缰绳,“舟车劳顿,你们休息便好,剩下的全都交给我即可。”
江敬舟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这个曾经总跟在他身后需要他保护的小混混,怎么好像突然变得都不认识了。
他笑道:“我手里有的是劲儿,力气比你大着呢。”
吕鹤笑得好看,站在身旁时个头都快赶上贺亭衍了。他脱了戎装披风,很是顺手的将其披在了江敬舟身上,说道:“那也都是当年,如今可不一定了。”
江敬舟干笑,总觉得哪儿不对。偷摸着回头看了眼贺亭衍,却发现这人一直沉着张脸,眼神凶的好似要吃人。
货品全都卸在了营地,部分将士拿到银两后便被派出去采买药品跟衣物,其余粮草也被分批整合后送去了城内。
吕鹤:“启明如今当了将军要镇守边关,所以此次来郸石安的便只有我。”
他拉开大营的帘布让两个进去,随后给贺亭衍倒了杯水,说道:“这里没有茶叶,世子只能暂且委屈一下。”
“无妨。”
话虽如此,贺亭衍却并未接过茶水,只是径直走向了营帐正中的沙盘。
吕鹤只好把茶盏放下,又重新给江敬舟倒了一杯,满脸温和道:“敬舟,喝点儿水。”
“多谢。”江敬舟接过后仰头一口饮尽。
吕鹤看着他喝完,笑道:“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俩小的时候什么东西没一起吃过。你不是连我喝过的水都从不介意?”
江敬舟一口水差点儿没把自个儿呛死,“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你不说我都忘了。”
吕鹤接过他的茶盏又给他重新续了一杯,小声道:“忘了没关系,我记着便好。”
江敬舟佯装听不懂,赶忙岔开话头走到贺亭衍身侧,看着面前的沙盘问道:“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贺亭衍将沙盘的一面黑棋放到了他们眼下所在的郸石安,“这沙盘做得不全。”
吕鹤放下茶盏,看向贺亭衍的神色也随之变了。他走到沙盘对面,两手撑着说道:“我原是想照着启明给的地图弄个泛安的地形练习兵法,不过地方有限,就只能做这么多。”
贺亭衍低垂着眉眼,慢条斯理道:“既是当了副将便该一心只为守护泛安,旁的那些,做得多了反而累赘。”
吕鹤一改从前那副怕事的模样,抬眼看着贺亭衍,回道:“谁是累赘还不一定,至少我身体康健能活百年。”
贺亭衍微抬眉眼对上吕鹤的,神情依旧淡漠着说道:“上了战场的人,何谈百年?”
江敬舟抬手挠额头,左右看着两人这架势好似下一刻便能打起来。问道:“那个,我营帐在哪儿?”
贺亭衍伸手将他身上披着的披风拿下,甩手丢还给了吕鹤。
吕鹤抬手接住,脸色谈不上好的说道:“从前只要出了泛安,敬舟都跟我睡一屋。”
贺亭衍目光淡漠却略带凶光地看向江敬舟。
江敬舟赶忙表态道:“我睡马车就好。”
说完又觉得贺亭衍并未消气,忙解释道:“我们那会儿才多大,睡哪儿都算睡。有时候一块儿睡马棚也是睡,你说是吧吕鹤。”
吕鹤只知他年少时贺亭衍讨厌他老跟他对着干,却不知他两如今已经好的都能入洞房了。
他不停地对吕鹤使着眼色,奈何这小子就像没看见一样,甚至还添火加柴地挑衅道:“敬舟,今晚睡我那儿去,我还有好些话想跟你说。”
贺亭衍的眼底就像酝酿着一场风暴,他神色不善地看向吕鹤,问道:“你的这身功夫可是安启明教你的?”